第五十六章 最後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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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不大,卻是如寒冰般帶著些嘲弄,穿過那暗紫色的詭異結界。

卓子洪站起身來尋聲望去,大殿內的神台之上,隻見說話那人頭頂蛇型髮髻遮麵,一身白袍加身,雙手環抱,腰繫古怪利刃,而那人的身後不遠站著兩個同樣裝扮的人。

三人站在神台之上冷冷地盯著大門外的卓子洪,暗紫色結界中的巫者們亦不斷地痛苦呻吟著。

卓子洪也不猶豫,右手探至腰間便拔出利劍,立即向後連退數步,飛身一躍,便躍至廟宇最外圍的高牆之上,身形一閃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現在纔想走?”那聲音一如昨夜那緊隨身後的肅殺之息一般,無法擺脫。

隻是卓子洪對身後傳來的聲響如若未聞,自翻出高牆落地的一瞬便一轉身形向密林中逃去。自卓子洪踏入密林短短一瞬,便被一把突然出現的利刃攔住去路。

那古怪的利刃由其身側密林中橫掃而出,直擊卓子洪的麵門而來。卓子洪霎時間立劍一檔,那古怪的利刃與卓子洪的劍刃鋒相擊。

“砰”的一聲,那古怪的利刃雖是被彈飛出去,但卓子洪握劍的右手隱隱作痛,可想僅是那飛來一擊便是這般勢大力沉,若是強鬥果然未必便能輕易逃出。

卓子洪心中暗道不妙,藉著劍上傳來的怪力,閃身而出飛向另一側,腳在地麵輕輕一點,扭轉身形,便再次奪路而去。

哪知卓子洪纔剛踏出數步之遙,那古怪的利刃便再度橫掃而出,卓子洪心中一驚,卻是早已抬起手臂持劍一擋,借勢躍起半丈之高,雙腳朝利刃襲來的方向連踢數腳。

“咚咚咚”三聲巨響,那古怪的利刃深深的插入了斷木之中。卓子洪便再次借力,飛身而起,躍至樹杈,身形在樹杈間一陣閃動,頭也不回地向遠處奔逃去。

那古怪利刃主人這才從密林中一閃而出,狠狠地將利刃從斷木中拔出。這人身材矮小,頭繫著蛇形髮飾,一身白袍,眼神中透著憤怒,見卓子洪跑入密林後正要抬步便追。

“急什麼,他跑不掉的。”一人閃身來到他身旁,那人除了身材微胖外,其它便都與他一般無二。

“正是正是,慢慢戲耍他一番便是。那小子朝斷崖去了,你還怕他能生翅而飛不成?”第三個聲音出現了。

此三人正是適才供奉大殿神台上站著的那三人,隻是這人雖亦以白巾蒙麵,卻是個無眉的模樣。

那身材矮小之人眉頭緊皺,微怒道:“戲耍?莫非你們把大人的事當做嬉戲了?”言罷也不理會其餘二人,一個箭步向前便追卓子洪而去。

剩下二人對視一眼,無眉那人攤攤了手,無奈道:“他今日怎的這般較真?”說罷,餘下的二人便跟著一同追了上去。

斷崖之上,卓子洪雙眉緊鎖,正單膝跪於斷崖旁張望查探。

這般荒蕪的深山之中,卓子洪雖是帝鴻氏一族,卻是從未來過的,哪能料得此番竟是擇錯了方向,跑到了這般進退兩難的斷崖邊。

那斷崖雖不是深不見底,但卓子洪目測一番亦是可知那斷崖的深淺一二,崖下滿覆亂石荒草,崖邊至底少說亦是六丈有餘。

卓子洪歎了口氣直起身,握緊手中的劍,說道:“既是來了,就出來吧。”

三個身影從不遠的密林中一閃而出。卓子洪盯著三人,橫劍於一側。無眉那人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哪知那身材矮小之人,竟一閃而出,一躍而起,高舉古怪的利刃向著卓子洪當頭劈去。

卓子洪也不閃躲,猛地提劍上撩,那矮小之人反是一驚,急急轉了身形,躲開劍鋒,落於一旁,雙眼含怒,直直盯著卓子洪。卓子洪撇撇嘴一臉不屑,雙手舉劍,狂襲而出向那人當頭劈下。

那矮小之人見卓子洪一臉不屑,反而是直衝而來,心中登時邪火亂竄,抬腳便一步竄出,舉器手中利刃相迎而上。“砰”的一聲,利刃與劍一觸,霎時便擦出刃見火花,劍芒激盪而出,二人皆是向後一仰。

隻是二人皆不願就此罷休,借勢抬腳便向對方踹去。

卓子洪連退數步穩住了身形,開口便是大笑出聲。那矮小之人卻倒飛而出,重重摔倒在地。卓子洪臉上瞬時一淩,舉劍便再度向前,絲毫不給那矮小之人半分喘息之機。

那矮小之人雖是倒地吃痛,卻是極快地翻身而起,雙手一握一搓,那古怪的利刃便一分為二,恰如毒蛇的獠牙一般。

這時微胖那人身形一閃,便來到了矮小那人的身旁,右手抓住他肩膀用力一拽,單足踏地後閃,堪堪躲過了來劍。卓子洪提劍正欲追襲,無眉之人卻閃至身前,手中利刃橫掃而出。

卓子洪立劍一擋,劍於利刃相擊,左手握拳,一拳擊出直轟其小腹。無眉之人相左身形一閃,恰巧躲過襲來的重拳,左肘順勢而出,直擊卓子洪右臉。卓子洪壓劍,低頭彎腰,躲過襲來的肘擊,劍向右側橫掃而出,勢必要將無眉之人攔腰斬斷。

無眉之人瞳孔一縮,向後急退,劍鋒卻將其衣衫劃破,其冷哼一聲便再次向後一躍,躍至微胖那人身邊。

微胖那人見卓子洪在他們三人輪番攻擊之下竟是不落下風,且他那一臉看似從容的模樣,實在叫他怒火中燒,當即便想再度上前,撕爛他那張大笑的臉。

而微胖那人對著矮小那人開口道:“切莫與之糾纏,圍剿便可。”

矮小那人先是一愣,暗忖著如此這般也好,也算是省些氣力,若是哪日那位大人親臨,向其稟告起今日之事...那出力的是他一人,可受到褒揚的卻是另有他人。

隨即那矮小之人心中暗笑一番,便點了點頭。

卓子洪看那三人站在對麵也不上前,大笑出聲道:“怕死就滾到一邊去,彆做攔路狗!”

那矮小之人聞言再度怒火中燒,眼看便欲再次衝出,微胖之人手一抬將其攔下,說道:“激將之法而已,莫再上他當了,我們一起上。”言罷三人便各自散開,互為犄角之勢,緩緩向卓子洪逼來。

卓子洪聞言收起大笑,一臉無奈歎了口氣,自語道:“還是學得不夠像,早知便拉立成一起回來。”言罷便彎腰將藏於靴中的匕首拿出,左手反持,右手握劍,嚴陣以待。

對麵三人則皆是將利刃一分為二,以暗紫色光芒凝繞於利刃之上,中間那人高高躍起利刃直襲卓子洪脖頸,外側二人躬身貼地而行直取腰腹,欲以一擊取了卓子洪的性命。

卓子洪向後一躍,閃過地上二人利刃,舉劍直斬高空那人,利刃與劍相接,利刃退。空中那人淩空翻身向後退去,地上二人拔地而起,四把利刃皆向雙腿襲來。

卓子洪強扭身形,淩空翻身,雙腿在二人肩上重重一踏,身形向前一探,舉劍再次向後退那人斬去,後退那人高舉利刃過頂。利刃與劍相撞,卓子洪借力再次淩空翻身躍那人頭頂,那人重摔在地,其餘二人此刻卻手持利刃再次襲來。

卓子洪剛一落地,原地轉身匕首、劍,接連橫掃而出,六刃相接,三人皆是向後連退數步。卓子洪身形一穩,眯眼皺眉,隻見遠處三人除一人嘴角帶血外,其餘二人皆是毫髮無傷。

卓子洪歎了口氣,雙手緊握雙刃,一咬壓牙不待三人再成掎角之勢,便彈射而出。三人隻得微微分開,便再次於卓子洪纏鬥在了一團。

他的頭避開了襲來的利刃,利刃卻刺中了肩,他的匕首刺向了敵人的胸膛,卻隻刺中了手臂。利刃刺中了腰,刺中他的背,利劍卻隻劃破了敵人的腿。

鮮血從卓子洪的七金軟甲中滲出,由黑金盔甲滴落,滲入泥土裡,變幻成淒美的花朵,隻是越來越多的花朵不斷地散落在地。四人猶如舞者般在這鮮血的花叢中穿梭起舞,但死鬥之舞總會結束。

隨著驕陽的落下,一名舞者斜飛而出,為這段淒美的舞蹈劃上了句號,他的劍斜插在地,他的匕首還被他緊握,他的傷口佈滿全身,他的腿卻是毫髮無傷,他的胸口還在微微起伏。

而那三人皆是負傷在身,但好在並無大礙,重要部位皆都無傷。一個矮小的身影從三人中走出,他手握利刃一瘸一拐的走向那微微起伏胸口靠近,高舉的利刃,邪魅的眼神。

利刃落下,刺到泥土,雙腿傳來劇痛,矮小的身形忍著劇痛向後急退而去。

卓子洪忽是用儘力氣翻身而起,轉身便向密林中跑去。

不遠處的另外二人皆是一驚,三人這才明白,為何他們的傷口全都落在腿部和腳上。

矮小的身影在原地,對著卓子洪逃走的方向怒吼道:“你逃不掉的!你絕對逃不出帝丘城!”

卓子洪聽聞身後傳來的怒吼聲,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他當然知道再也不可能逃不出帝丘城,隻有還有一件事需要去確認,還有一個人他定要去保護,用他這最後的時間也必定去完成。

滿身的尚未乾涸的血跡,微微上翹的唇角,堅毅的雙眼,金羆夜刹的校尉,向帝丘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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