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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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騰渀氏部族的若水城,連山和相柳暫時停駐在了城外數裡的樹林中,相柳在河邊抓了幾條魚,連山拾了些乾木生了火堆,叼著根野草在嘴邊,坐在一塊青石上,念想的都是等下入腹的燒烤味。

相柳走過來,坐在連山的旁邊,見四下無人,這纔拿出了那個古怪的石片,細細打量了起來。

那黑色石片上有些細小的裂紋,形狀也是不規整的,整體微微帶著些彎曲,看起來就像...

連山見相柳終於拿出了那黑色的石片,頓時來了興致,突然伸手,一把搶過那黑色的石片,觸及那黑色石片的一刻,果真那奇異的景象又再度發生了。

隻見那黑色的石片上,那金色的光芒又開始緩緩的流動著,那些細小的裂紋被光芒流淌過,竟然漸漸恢複到了完整如初的模樣,黑色的石片的表麵也變得光滑,全然不似剛纔那般的黯淡,竟好似黑玉一般。

連山自然是覺得非常有趣,相柳輕咳一聲,伸手拿回了黑色的石片,再次放入了衣袋中。

連山有些不高興了:“再給我玩一下吧。”

“我之前就說過叫你不要亂碰,若是剛纔的一幕再被他人瞧去,你想過是什麼樣的後果嗎?而且剛纔在騰渀氏的大巫那裡,你就是碰了一下這東西,那大巫瞧見後說不準心中已有揣測,你可還記得你答應過蓮的話,當日離開鐘山之時亦是你親口承諾絕不輕易暴露身份,若是再不慎被他們知道了你的下落...”相柳看著連山,認真的問著他。

“我當然記得了,可是我也隻是覺得有趣罷了。那騰渀氏的老頭不過就是個小氏族的巫者,即便見了些什麼,他未必能知道到底是什麼,睡上一覺之後說不定還以為自己是發夢了。”連山對此是全然的不以為意,如他這般性子也確實並無太多防範之心。

隻是連山和相柳卻不知道,連山剛纔的舉動已經被其他人暗中看到了。

一直以來,相柳對連山也是充滿了無奈,隻得說道:“方纔的事就罷了,不過,接下來的事情,你須得聽我的。剛纔未能在騰渀氏大巫那裡問出結果,今夜我準備再去騰渀氏的廟宇找找線索。我猜測那大巫所知的,理應是由騰渀氏的古籍所記。”

相柳眼下也並冇有更好的辦法,除了回到騰渀氏廟宇再找線索。至於連山,相柳隻能是無奈的搖搖頭。

“說來也是蓮不好,隻說她在扶桑之島。可我們能找到關於扶桑之島的線索亦隻有青烏罷了...”連山有些不快地說道。

就在不遠處的一塊大石之後,三個穿著不同於騰渀氏的人,正在小聲的商議著什麼。

那三人皆以白巾蒙麵,頭戴蛇形髮飾,腰間配著利刃,劍柄處也是蛇紋雕刻,個個眼神冰冷,讓人不寒而栗。

“方纔你們應該看清楚了吧,這次真是我們的機會來了!據我觀察,蓮應該不在。殺了蒙麵的那個,務必抓到那個叼著草的。記住,不要傷他分毫。”其中一人說道。

剩下的兩人點點頭,準備暗中突襲。

那兩人從下風處隱了氣息,他們雙手皆帶著黑色的手套,手中緊緊的握持利刃,腳步極輕,悄悄靠近了連山和相柳。

此刻的連山正悠閒地烤著魚,相柳卻感應到了細微的殺意正在逐漸靠近。他麵上不動聲色,左手卻慢慢的靠近腰部,握緊了腰間的短劍。

說快也快,幾乎是一瞬之間,相柳拔劍轉身向後擋去,那於下風突襲而出的兩人已經飛身殺出,霎時間短兵相接,迸發出金屬的火花,相柳接劍後翻滾一圈,退了幾步才定立下來。

連山立刻扔下手中的魚,飛快地拿起了自己的木劍,站在了相柳身旁。

“你不準出手。”相柳說罷便將連山護在了身後。

兩個殺手默契地將兩人圍住,準備從不同方向進攻,這樣相柳分心護著連山就必定會敗。

兩個殺手互相點頭,便揮劍而上,確實正如他們所料,相柳無法在左右同時圍攻下還能護著連山,但兩個殺手卻是得到命令不能傷連山分毫,如此揮劍攻擊卻又有些束手束腳,幾番強攻之下,雖然相柳被傷了手臂,兩個殺手卻冇辦法更進一步。

相柳雖然不準連山出手,但是連山哪肯乖乖聽話,連山見他受傷更是焦急,哪裡再肯觀望等待,揮劍便上。

連山衝著傷相柳那人一劍便橫掃而出。

隻是那人有命在身,自是不敢傷連山性命。隻得閃躲拆招,就算偶爾反擊也隻能避開連山要害,可謂是苦悶異常。

連山眼見那人一直畏首畏尾,卻更是變本加厲,奈何那人幾乎隻是不停遊走,而不與他纏鬥,接連數劍全被那人擋下。

連山見此更是惱怒,一劍將那人逼退後也不追擊,隻是站在原地,低聲默唸道:“形移影散,燼。”一語過後,隻見連山平舉木劍向前一指,身形便激射而出,快如閃電,劍尖忽左忽右難以琢磨。

那人臉色大驚,雙手一搓利刃,利刃一分為二,雙手持之一陣亂舞。還未待看清連山身影,利刃與木劍相接之際便是接連“叮叮”作響,那人慌忙向後急退。

連山身形側轉,抬手便將木劍平擲而出,那木劍在空中一陣迴旋,向那人身後繞去。

那人不敢再退,雙手舞刃過頂,又是一陣艱難拆檔,小臂、肩膀、後背皆是被木劍劃破,鮮血瞬時由傷口溢位。

待到那人再看連山之時,木劍早已回到他的右手之中。

與相柳纏鬥那人冇了互援,亦是被相柳傷的不輕。

就在這時,有幾個似是騰渀氏巫者打扮之人出現在了不遠處,似乎是被打鬥聲所驚,特意過來檢視。

兩個殺手見狀互望一眼,似乎不願被人發現,立刻迅速地閃身離開了。

遠處觀望的那人見兩個同夥快速撤回,亦隻有不甘心的轉身一同離去,並罵道:“你們兩個廢物!這次事就先做罷,隻是我必須儘快回去把事情告訴‘那位大人’,你們留下繼續按原本計劃行事!”語氣之中儘是不甘和惱怒。

待殺手離開後,連山連忙回身去看相柳的傷勢,翻開被刺破的衣袖,一道數寸的傷口正流著血,看不出傷口的深度。

“冇什麼,隻是刺破了手臂流了一點血,一會就好了。還是我大意了,未曾想到會在此處遇上他們...”相柳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分析著眼下的情況:“我說過你不必出手,若是再發生當年之事,那該如何是好。隻是眼下我們立刻得離開這裡,打探的事,我稍後再想辦法。”

連山見他對自己的傷勢毫不關心,也有些氣惱了:“今非昔比,我自會小心。眼下你受了傷卻對自己傷勢毫不在意,不行,還是先讓我來治好你。”說罷,就拉起了自己的袖子。

相柳一把抓著連山的胳膊道:“不必了。你不可以這樣做。”

連山正要說話,剛纔不遠處那幾個騰渀氏的人已經走到了他們的旁邊,連山抬頭一看。那不正是若水河上那個小船上的女子嗎?

她依舊穿著藍色的輕紗,相貌明豔清冷,看到相柳受傷的手臂,透著有些擔憂的目光。旁邊的兩人分彆是一個年輕的男人和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年輕的男人揹著個不大的竹筐,女孩側掛著一個小布包在腰間。

年輕的男子也看到了相柳受傷的手臂,開口道:“兩位受了傷,可需要我們的幫忙?”

相柳不願與人過多糾葛,開口說道:“不必勞煩三位。我隨便處理一下就可以了。”

“那怎麼可以?你的手臂在流血啊。”那個身材嬌小的女孩還有些著急了。

這時,藍色紗衣的女子也開口說道:“請兩位不要誤會,我們並無惡意。我們是騰渀氏的巫者,知曉醫理,可以治療你的傷勢的。”這三個騰渀氏的巫者倒也心善,不願棄傷者於不顧。

三個年輕的巫者見相柳仍舊是不為所動,正要再次開口相勸。

連山卻搶先開口說道:“多謝幾位的關心,我的這個兄弟有些緊張過頭了。那治療的事,就麻煩三位巫者了。”說罷,盯著藍色紗衣的女子又多看了幾眼。

年輕的男巫者微笑著說道:“此處距離我族之若水城的廟宇不遠,請兩位一同隨我們去,廟宇處備有療傷巫藥。”

這次相柳冇有反對了,點點頭,答應去騰渀氏的廟宇治療。

路上,年輕的男巫者向連山和相柳介紹道,他叫空如風,身材嬌小的女巫者是大巫的孫女,叫做空有靈,藍色紗衣的女子叫做空幽曇,是這一代的年輕的巫者中,巫力最強的人。他們三人皆由族中大巫親授巫法藥理,此行外出正是因采藥一事。

相柳本不想告知對方自己的名字,連山卻嘴快道:“我叫連山,我的兄弟叫相柳。我們是...”

相柳打斷道:“我們是流浪的旅人。”

連山也不再接話,總是不由地看著空幽曇的背影,彷彿是一種幾近千年的空白。

念及相柳有傷在身,一路上眾人並未多做耽擱,進城之後騰渀氏的三人帶著連山和相柳從側門進入了廟宇的偏殿。

空如風將他們引致了後殿一個安靜的房間,房間雖是不大,卻是乾淨整齊,廟宇中的房間大都簡樸,窗前掛著禮敬神明的長幡。空如風和善道:“請兩位就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我這便去取些止血的巫藥。”說罷,三個巫者都一同離開了。

連山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眼中透著有些不捨。

“你看夠了嗎?”相柳有些好笑的問道。

連山也不回答他,隨意地坐在了桌榻邊,反而有些驕傲地說:“今天晚上你就可以繼續打探了。”

相柳心想,這小子,明明就不是這麼想的。其實剛纔在外同意過來治療,也是為了方便繼續打探線索而已。相柳想著既來之則安之,隻是這廟宇中卻也有個讓人頭痛之人——空應囚,最好還是行事隱蔽些,莫在跟那大巫過多糾纏。

不一會兒,空如風隻身一人送來了巫藥,連山見隻有他一人來,臉上不免有些失望的神色,轉過臉去,背身躺下了。

“相柳兄弟,我來幫你敷藥吧。”空如風熱情地說道。

相柳麵色上卻有些為難了,隻好答道:“不敢勞煩,我自己敷藥就行了。多謝贈藥之情。”

空如風也不勉強,說道:“那我明日再送藥過來。二位請安心在這裡休息。隻是這裡畢竟是我族廟宇,還請二位不要四下亂逛。”

相柳也再次客氣道:“我二人自然不會影響諸位巫者。待傷勢康複,便立刻離開。”

空如風笑著點頭,然後便離開了房間。相柳關上了房間的門,將巫藥放在了一旁。他挽起衣袖看了看傷口,已然完好如初了。

“你可曾細想他們為何會出現在東極之地?”相柳問道。

“我怎會知道,大概隻是巧合罷了…”連山應付道。連山的念想自是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相柳倒是少有的嚴肅了起來,對連山說道:“眼下更需謹慎,若是出了差錯,我們非但無法找到扶桑之島,便是想回去怕也是不可能了!”

“今日他們襲來之時,你卻不準我出手。我細看了他們的劍術,未必如蓮與你一直所言那般...”連山有些不以為意。

“他們遠非如此簡單,否則我們也不必躲那麼久了...”相柳歎口氣,似乎想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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