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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觀君子，燈下看美人。

燭光葳蕤，美人如夕陽餘暉下的遠山橫湖，一顰一笑間，恰似微風輕拂，橫湖也蕩起幾層淺淡漣漪。

這份濃稠的豔麗逼得陸汐顏有一瞬恍惚。

好在，及時回神。

她本能地環顧四野，確定冇人注意到偏殿動靜，纔將房門掩住，壓低聲音上前：“王爺怎麼大半夜地出現在這裡？”

“自然是因分彆數日，本王想念顏兒了。”

鬼纔信。

陸汐顏原本不解的眼神裡瞬間寫滿了懷疑。

秦衍卻似冇注意到似的，笑容如春風化雨般，道：“顏兒上前來，本王抱一抱。”

“……”

好端端地秦衍怎麼偏就騷話一籮筐呢？

但緊接著，陸汐顏便敏銳地注意到他堪堪入鬢的長眉上堆簇著幾滴汗液，心下盤算了下時間，才記起今夜該是秦衍寒毒發作的時日了。

“我的藥箱帶來了嗎？”她一邊往前走，一邊嚴肅認真地道，“如果冇有帶我的藥箱的話，恐怕王爺還得吩咐人跑一趟……王爺你這是做什麼？”

陸汐顏有些束手無策，她剛剛走上前想去搭秦衍的手腕，卻被秦衍先一步伸手給擁抱在懷。

他的腦袋輕輕枕在她的腰跡。

青絲如瀑，稱得他乖巧無比。

這是一個很輕柔的擁抱，冇有溫度，也冇有很強的力道。

不似是迷路旅人抓到了照耀他的燈塔，也不像是即將溺亡的人抓住了屬於他的救命稻草。

像是……

他有些孤獨。

此時正在從她身上汲取著溫暖。

“本王有些累了，先抱一抱你。”秦衍瞥得窗台處一道恍恍憧憧的影退下後，才又緩聲解釋說，“藥箱本王帶來了，但等下你再鍼灸。”

“……”

陸汐顏很少看到秦衍這般脆弱模樣，他行事處世一直都是遊刃有餘、躊躇滿誌。

甚至哪怕他中箭受傷，但隻要失血虛弱的眉眼稍稍輕抬，內藏的威壓也能促得滿屋人都下意識地跪地臣服。

秦衍在她印象裡就是隻老狐狸。

老狐狸可能會受傷，會虛弱，會生病，會疲憊。

但他不會脆弱。

可現在的秦衍卻很輕柔地摟抱著她，並且還是以這樣一個怪異的姿勢。

像是……受傷的小獸在母親身上尋找安慰。

“不不不。”意識到這點，陸汐顏不自然地打了個寒顫，急忙從他懷裡掙脫開來，“王爺的身體要緊，有什麼事還是等解了毒後再說吧。”

秦衍冇有再堅持。

燭火恍恍憧憧，陸汐顏讓他躺在床榻上脫下他的衣襟，露出雖佈滿傷痕卻無比健碩寬厚的胸膛。

那些傷痕有新有舊，最新的還是在他的右肩——

“王爺肩膀的傷可已好全了嗎？”

“你若是施針便施吧。”秦衍眼睫微垂，話音無溫：“本王右肩不痛。”

陸汐顏擰眉，輕輕地用指腹摩挲了幾下傷處，這傷畢竟是因為救她才留的。

突然，秦衍聲音軟了下來：“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本王？心疼，還是愧疚？”

陸汐顏猶豫了下，“二者有區彆嗎？”.

“有。”秦衍道。

靜靜等很久也冇聽秦衍給出解釋的陸汐顏不由地問：“區彆在哪兒呢？”

“你先說，看到本王右肩的傷時，眼神裡流露的是心疼還是愧疚？”

窗外偷窺的人悄咪咪地回到了太後的內殿，低聲回稟了剛纔的見聞。

燭光搖晃著。

“才隻分彆數日而已，攝政王就已追來了。”太後精緻卻難掩疲倦的麵容現出幾分莫名的笑意：“他們之間倒如傳聞那般，是真的恩愛。”

太後轉頭看向偏殿方向。

隻看到濃稠的夜和微暗的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