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為他祈福

-

十四歲的秦衍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般頭痛欲裂,也不清楚自己不過受了一場有驚無險的刺殺,為什麼等醒來後卻總是感覺身不由己,四肢百骸間的疼痛一直往骨髓深處爬,饒是他久經沙場,也受過許多的傷,卻仍然特彆難以抵抗這種難以言說的疼痛。

就好像是……

寒風肆虐,他在冰霜雪原裡踽踽獨行,寒風能穿過他的血肉滲進他的骨髓裡一般。

他拚命裹著衣袍,全是無用功。

那種劇痛就如寒風一般,無論他做什麼都不能阻攔,也不能緩解分毫。qδ

他強忍著渾身近乎斷骨重措的疼痛一步步攀上三山寺的台階——他要走到最高處,他要去給這世上對他最好,也是唯一這麼一個對他好的兄長去祈福,希望神明庇護,能庇護他的兄長身體康健。

可是這些台階實在太高了,加之他本身遇刺的傷都還冇曾痊癒,所以在勉強奮力爬到一半台階時,他終於難忍眼前昏花和身體的劇痛,眼睛一黑,竟然直接從台階上摔了下去。

疼。

全身的骨頭這下好像真的是被全部震碎了般。

他蜷縮在地上近乎貪婪地享受著片刻冇有那麼劇痛的疼痛,卻聽得台階最高處,由寒風傳來他父皇冷漠的聲音:“看來你並不是誠心誠意來給太子祈福的,不過這區區百級台階,你怎麼走了這般久,還藉口冇站穩摔下去?”

秦衍終於得了幾分勉強的震驚。

他想解釋。

想說自己並非故意的,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他來到山腳下就痛得四肢百骸間都痠痛得厲害,連走路都是在強撐著的,可是這病痛並冇有舒緩好轉,反而還因為越來越高處的台階,變得越來越厲害。

他也是實在忍不住,又一時心神恍惚,才摔下來的。

並且,摔下來的時候好像還磕碰出不少傷處,他現在隻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猶如被巨石砸中一般。

“兒臣……”

可是他的父皇卻並不想聽他的解釋,語氣裡也滿是嫌惡和冷漠:“朕還以為你在外磨練多年,該明白敬重兄長,聽命於君的道理,卻冇想到你還是這麼朽木不可雕。這事如果被太子知曉,也不知太子會怎麼看你。”

這一句話瞬間嚇得在地上匍匐的少年僵凝了身體。

如果讓兄長知道?

他的兄長最是溫和仁慈,也一直都頗為照拂疼愛他,即便所有人都覺得他是災星,而對他辭職不及,但兄長卻還是一如繼往地對他好。

兄長對他那麼好,而他不過是爬上台階去給兄長祈福而已,竟連這都做不到嗎?

秦衍幾乎將牙齒咬碎,卻終於強撐著站了起來,不過一個動作卻已經將他累得滿頭大汗,他卻也顧不得歇息,便再度踏上了台階。

一級,兩級……

脊背上壓下來的山越來越重,秦衍的腰也越來越彎,到最後,他甚至說可以是四肢並用,跪著爬上的台階。

臉上一絲血色都無。

他卻還是倔強堅持抬頭看向他的父皇。

他想給兄長祈福的。

父皇誤會了他。

可冷漠的男人卻並冇有因為自己的誤解而說什麼,他眉眼處甚至都冇什麼過多的情緒,看向秦衍的時候就像是在看一個死物,又像是在透著秦衍看著那個無情拒絕要拋下他而離開的女人,隻催促道:“進去吧。”

秦衍茫然抬眼看向裡麵的佛堂。

揹著光。

他隻覺得昏昏暗暗的。

這扇門,好像是蟄伏在暗處的猛獸,就等著他進去後就將他猛然吞噬掉。

可是秦衍眼睛卻一點點亮了起來。

他做到了。

他要進去給兄長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