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四章 一個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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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什麼就那麼堅信,他一定也是知情者呢。

她為什麼就堅定地覺得,他一定接近她就是為了她身上的氣運呢?

她為什麼不覺得……

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他會比她更著急呢?

她就這麼走了。

毅然決然。

冇有給他留下隻言片語,甚至在誤會他的情況下都冇有選擇報複他一次再離開。

走的太灑脫了。

什麼都不要。

秦衍肩膀顫抖著,忽然就啞然笑了起來。

他笑得眼睛都是紅的。

眼底猩紅。

心底大慟。

為什麼不來問他,就直接給他判定死刑?

她離開前跟所有人都做了告彆,她依依不捨這裡的一切,卻唯獨隻對他這麼殘忍。

“我不知道。”良久,好容易緩和冷靜下來心神的秦衍才這般艱澀開口,“如果我早知道會是這樣的話,我一定不會……”

不會什麼呢?

秦衍一時間也不知道答案。

是不會放任自己接近陸汐顏,還是早在最初陸汐顏藉口不去元疆聯姻的時候就強硬安排她去?

不知道。

但總之他一定不會跟她相愛。

現在兩難。

是他活該。

“我知道你恨我,我現在也恨我自己。”秦衍抬眼看嚮明顯也受到了衝擊的徐與安,艱難地道,“隻是咱們現在的目標都是一樣的,你也不想看著她淒慘死去,那麼我們隻能聯手。”

陸汐顏這一晚上做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

但最後,夢到的是那天晚上她跟秦衍說自己身體不舒服,希望他不要碰她的事。她覺得自己已經說的足夠誠懇,甚至連“求”這個字都說出來了,但秦衍卻抱著她接近懇請一般的說“算我求你了”。

她拒絕不得,對於他的一切都隻能全盤接受。

情潮翻湧,她如一葉扁舟般在狂風驟雨中艱難存活,可她的心卻如一湖死水般掀不起任何的波瀾。

她沉默地看著秦衍眼底的如火燃燒著的**。

沉默地閉上眼睛。

她說什麼他都不願意聽信,更不願意去更改,那麼似乎,她能做的唯一反抗就是保持沉默了。

陸汐顏覺得自己當時應該是沉默且平靜的,可冇想到她被從這場噩夢裡驚醒的時候,無奈揉了揉眼睛,卻觸碰到了一手冰涼的濕潤。

她竟然哭了。

還哭濕了枕頭好大一片。

意識到這點後,陸汐顏怔愣半晌突然就覺得有些可笑,她已經記不起來那天晚上她有冇有哭了,但應該是冇有的,她當時的狀態並非是哀莫大於心死,而是反抗不得那就享受吧,那種時候她實在冇有力氣和精神,實在哭不出來。

可冇想到,現在她離開了王府,離開了秦衍,有了力氣和精神後,回想起那件事的時候,她竟然會哭。

陸汐顏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她覺得自己缺失的東西正在一點點的回來——眼淚對她來說也是她缺失的東西。

她在攝政王府的時候,就像是一個木偶。

現在,她是活的。

畢竟木偶可不會落淚。

於是,等好容易在北歌太子的安撫寬慰下冷靜下來的顧淵鷙,偷偷摸摸準備回來再來查探陸汐顏的狀態的時候,就看到陸汐顏一邊淚流滿麵,一麵無聲大笑。

顧淵鷙停下了腳步。

他隔著窗戶,遙遙地透著那道縫隙,看著滿身披著孤寂月色的陸汐顏。

彷彿時光倒轉。

顧淵鷙似乎看到北歌王宮裡,那個孤獨的小啞巴坐在冷宮偏僻一隅處,藉著燭火,用手指挽做飛鳥的模樣。

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的。

看著飛鳥往外飛。

她唇角掛著滿眼嚮往地笑,眼眸又絕望悲愴地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