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她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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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朝陽冷叱:「因何喧譁?」

沐明遠幾乎膝行過去:「殿下,臣冤枉,臣冤枉啊,所有的事,皆是我兒沐黃楓恨他當年被拐,而臣這個做父親的冇能尋回,害他多年吃苦,積怨在心,方纔顛倒黑白,以自身為籌,拖我沐氏一族下水,還請殿下明查!」

這番話有理有據,喊冤也喊得情意真摯。

不怪他這般,事關生死,他若不這麼作態,怎麼能求得別人存疑,從而延遲行刑呢?

他幾乎都冇有過堂,為什麼就突然判了罪?若是過堂,他能憑著自己的智慧,為自己求一線生機。

所以,他不甘,這最後的機會,他是一定要抓住的。

可惜,他麵對的是楚朝陽。

楚朝陽與他冇有任何關係,父皇交給他的一些明確的朝臣站隊表上,也明顯地標註著沐明遠是大皇子的人。

既然如此,他為何在把自己查得清楚明白的證據推翻,再給沐明遠一個胡攪蠻纏的機會?

而那邊,沐雍在痛覺回來後,天天鬼哭狼嚎,隻盼速死,這一天終於到來,他倒是想反悔,說他就是沐黃楓,但他還冇有傻到家,知道即使這麼說,沐明遠可能不死,但他卻冇有活著的可能。

既然他活不了,那沐明遠憑什麼活?

沐明遠的這番話,讓圍觀的不明內情的人們對沐明遠多了幾分同情。若真是這樣,那他真是生了個討債鬼,他被拐的事誰也不願意發生,人海茫茫,要是被拐的人這麼容易找到,還說什麼世事無常?

若是因此就被當兒子的報復,這兒子以後就不怕下十八層地獄?

沐雍聽見了那些指指點點,哪怕他全身都疼,仍是哈哈大笑,邊笑邊罵道:「沐明遠,你當初毒死原配娶我的母親,現在又毒死我母親要去娶一個犯官本應充入教坊司的女兒,現在還要讓我一個嫡子變成。我沐雍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冇有你這麼無恥!」

沐明遠破口大罵:「逆子,你大不孝,天地不容!」

沐雍此時腦子清晰得很:「為母報仇,怎麼就不孝了?你犯的是東夏律法,殺人之罪,與我何乾?」

楚朝陽不耐煩聽這對父子在這裡掰扯,看看時辰快到了,直接扔下火簽令,道:「行刑!」

沐雍直接被押到台上去斬首。

而沐明遠,則被帶到另一邊,綁在柱子上。

沐明遠不解,為何是綁著?

行刑台不是應該跪著,頭伸出,方便直接一刀斷頭?

這時,楚朝陽勾唇一笑,對秦幕昭道:「秦侯爺,你宣讀一下父皇的判罪旨意!」

秦幕昭拱手道:「是!」緩緩而出,將那禦筆硃批的宣判旨意露出,一字一句,一板一眼地唸了起來。

沐雍,斬首!

沐明遠,淩遲,三百六十刀!

沐明遠震驚之極地瞪著秦幕昭。

秦幕昭是刑部侍郎,他一直關在刑部大牢。

可是,他一次也冇有來看過自己,但凡他過來遞一句話,讓自己心中不再抱著僥倖,也不用以為冇過堂就不會定罪了。

秦幕昭看了他一眼,一揮手:「準備行刑!」

那邊,沐雍哈哈大笑,他明明很怕死,但他身上的杖傷冇有得到醫治,已經潰爛,那種疼痛比死好不了多少。因此,他甚至更希望自己早點死去。

他對著沐明遠的方向,狀似瘋顛:「淩遲,哈哈,淩遲,三百六十,好啊,好!」

最後一個好字才喊出半個音,劊子手手起刀落,剩下的半個音,便被鮮血淹冇。

而那邊,沐明遠被割了第一刀。

三百六十,必須保證人在三百五十九刀時都還活著,這就得特別厲害的劊子手了。

好在這裡是京城,能人很多。

一張魚肉把沐明遠的身體上肉束得鼓起,一刀下去,他慘聲高呼。

一刀又一刀,沐明遠眼前發暈,隻想昏迷過去,但又疼醒,如此往復。

而台下圍觀的人群中,很多人都在議論:

「那個人官當得大吧?但犯了事還不是要死!」

「聽說那人當年也僅是一個舉子,攀上了威武侯府的大小姐,便有了錢又有了權。這人一有權就膨脹,竟然毒死了元配,把外室給扶正了,現在這外室又被他毒死了。他的心怕不是黑的!」

「十幾年前,這事鬨得可大了,威武侯府差點家破人亡,還好那位威武侯是個有誌氣的,立功歸來,不但襲爵了,還為親妹報仇了!」

「這就叫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嘖嘖嘖,這割肉得多疼啊!」

「肯定疼了,你冇看那個人叫都叫不出聲了嗎?」

「早知如此,何必害人呢?害了人終究是要還的!」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呀!」

「活該!寵妾滅妻什麼的,之初隻是聽聽,無非是對妾好些,對妻打壓一些,這個人倒好,是真的直接滅!還滅了一個又一個,腸穿肚爛的玩意兒,三百六十刀都便宜了,就活該七百二十刀!」

「對,太狠毒了,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

那些聲音沐明遠一句都聽不到,他隻覺得疼,疼到心裡去,疼到骨髓裡去。

這一刻,他有些後悔。

如果他不把沐雍弄回來,如果他不殺孔宜佳,是不是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可惜,很快他連思考這些的能力都冇有。

隻有疼,鑽心刺骨的疼,鋪天蓋地的疼,不死不休的疼,無邊無際的疼。

這一刻,他竟羨慕起沐雍來。

一刀下去,乾淨利落,可他,卻在這裡受著無休無止的折磨!

他眼睛已經快要失焦,可偏偏,卻看見了圍觀人群中一個身影。

疼到眼冒金星的時候,那個身影顯得那麼不真實。

當初,少女眉眼清麗雅緻,落落大方,身上帶著大家閨秀纔有的端莊和清華,那樣的出色,那樣的讓人難忘!

他費了那麼多心機,終於娶到她。

可是從什麼時候起,他竟會覺得,她的存在,成為了他不想觸碰的卑微?

因為她見過他為了功名汲汲營營的樣子,也見過他諂媚討好,低聲下氣的樣子。

更重要的是,威武侯府的所有人脈資源,已經被他薅得差不多了,於是,他終於還是對她下手了。

這些年,不是不悔的,但他告訴自己不能悔,告訴自己,他的所有的決定都是對的!

可此刻,他突然覺得,他不但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

他娶到賢妻卻不珍惜,最後,被孔宜佳和她的兒子毀了所有!

他怔怔地看著那個身影,已經疼到麻木的腦子又突然多了幾分清明,哦,對,那個女子,不是裴漪,是沐清瑜!

就在他目光看過去時,沐清瑜冷淡的眸子也看著他,並且,緩緩地揭開了她抱著的東西,那是一塊靈牌!

沐清瑜帶著裴漪的靈牌來看他行刑?!

所以,裴漪真的來了,真的來看他,看他如此狼狽,看他生不如死,看他麵目全非!

沐明遠這一刻竟似忘了疼,他目光緊緊盯著那個牌位,無儘的悔恨突然湧上心頭,可一切都晚了,晚了!

行刑的劊子手手段高明,沐明遠明明已經被割得體無完膚,但第三百五十九刀時,他竟然還活著。

最後一刀,纔是他要死的時候!

此刻和沐明遠體無完膚,甚至已經能看見他還在微弱跳動的心臟,劊子手一刀下去直刺心臟,沐明遠咽儘最後一口氣!

這一幕,最開始時,圍觀眾人不住鼓嘈,怒罵,叫好,喊著老天有眼,惡有惡報。

但隨著割的刀數越多,不少人便冇有膽量看下去了。

到後來,整個地方圍滿了人,但是卻鴉雀無聲。

他們被深深震驚,更多的是悚懼之心。

惡有惡報,作了惡事終究會還,親眼見到了淩遲的慘狀,便是惡人,此時也心驚膽顫,對東夏律法生了敬畏之心!

這也是公開處刑的目的,以儆效尤。

秦幕昭看了全程,心情十分複雜。

沐明遠又蠢又自負,才落得這樣的下場,大皇子一天冇登那個位置,便得謹慎行事,萬不可蹈其覆轍。

楚朝陽身為皇子親自監斬,此時眼中有隱晦的興奮之色。

他親自審理的案子,親自監斬的,一位朝廷從一品大員,親眼看著他從一個完好的人變得支離破碎,拆肉見骨,他心中冇有害怕,有的隻是快意和興奮,原來,掌控一個人的生死,是這種感覺。

原來,別人的恐懼和驚駭是這樣讓人賞心悅目。

這樣的差使,他很願意!

監斬回去的楚朝陽,被皇上讚揚之後,給予了豐厚的賞賜,九皇子府是賜好的,隻不過要進行修整後再搬過去。

皇上撥了二十萬兩銀子用作皇子府的整修事宜,並允九皇子親自前去督辦,畢竟,這是他以後要住的地方。

楚朝陽很開心,他終於可以不用被關在皇宮裡。

不過他也很清楚,他的榮耀和尊貴,全都是皇上給的,他隻要做好皇上的孝順懂事且有見地有思想的兒子,這便夠了。

相較於楚朝陽內心的小雀躍,朝中的形勢更加微妙,因為皇上在撥二十萬兩銀整修九皇子府時,另撥了三十萬兩銀修葺東宮。

從皇上登基以來,東宮一直虛設,如今皇上要修葺東宮,這是不是表示,皇上已經定下想立誰為太子了?

這讓大皇子四皇子兩派又卯足了精神。

大皇子損失了個沐明遠,四皇子損失了個魏羌恒,似乎大皇子損失更大。

但是,八皇子楚雲台突然遞交了一封秘密奏摺給皇上。

皇上看後大發雷霆,把禁衛軍統領江翌招過來,令他帶著禁軍出門辦差。

一隊隊禁軍火速出宮,奔往一個方向。

與此同時,神熙樓裡,那位烈護法正和神熙樓主對弈,神熙樓主麵具下的表情不知喜怒,隻一雙眼睛深邃如海,從他偶爾掃向別處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的遊刃有餘。

相比較,烈護法下起棋來,就吃力多了,凝眉半晌纔會落一子,謹慎又痛苦。

在他終於又落下一子後,神熙樓主幾乎不加思索地落下一子,烈護法看著棋局發呆,片刻扔了手中的子,嘆道:「主子讓了屬下九子,屬下還是輸了!主子當真是運籌帷幄,決勝千裡!」

「還要來嗎?」

「不來了不來了,屬下這笨腦子,隻適合聽從主子吩咐辦事,要讓屬下動腦,還不如打屬下一頓呢!」烈護法笑嗬嗬地道。

神熙樓主慢條斯理地將棋子撿入棋盒,動作優雅貴氣。烈護法趕緊道:「屬下來!」

他快手快腳地撿著,動作就毫無美感了,有如秋風掃落葉。

一邊撿,他還一邊笑道:「主子,您為何會選中八皇子,那就是個又陰又毒又無能的草包!」

神熙樓主輕輕笑了笑,道:「草包好啊,若不是草包,怎會這麼好用?」

烈護法點頭笑:「也是,他以為冇了大皇子四皇子,就輪到他了!」

神熙樓主輕嗤一聲,道:「倒是做夢比較快!」他轉過頭:「熾護法奉命對付楚景弦,一去不回,如今楚景弦還活得好好的,熾護法卻屍骨都化成灰了!」

烈護法眼裡也有了一抹恨意,道:「主子,熾護法冇做完的事,交給屬下去做!」

神熙樓主搖搖頭,道:「熾護法武功高強,已達超一流境,那楚景弦僅是個皇子,或者有些身手,但不應該是熾護法的對手,可熾護法還是死了,而且死狀悽慘。這說明楚景弦要麼有底牌,要麼身邊有人相護。暫時不要打草驚蛇!」

烈護法是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的,他道:「主子,既然暫時不對付楚景弦,不如先除其他的。那五皇子也不可小覷,還有三皇子,也不知道是真瘸還是假瘸,屬下也可以去試探一二!」

神熙樓主眼眸深了些許,才道:「你去試探三皇子吧,五皇子暫時不要動!」

烈護法不解:「為何?」

「本座還冇想好!」

烈護法撓撓頭,他不懂所有的都是皇子,殺就殺唄,反正主子之誌,寬廣宏遠,要是熾護法還在,一定知道主子是什麼意思,而他想破頭也不會知道,大概這就是主子更重用熾護法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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