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誰都不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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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溫和地道:“起來吧,你的心意朕知道,你且回府去,朕對你另有安排!”

此時的楚雲台,心中的喜悅與激動無與倫與,他又重重磕了個頭,方纔高興地離去。

他終於可以帶著母妃一起擺脫皇後和楚雲程的鉗製,父皇眼裏有他,是不是意味著他以後還有奮起的機會?

嗯,他會好好表現,老九年輕又不知變通,這次涉及的可是根深葉茂的定遠侯,必然會有很多紕漏,那時候他再接手,纔是力挽狂瀾之局!

看著他離開,皇上微笑的表情似乎加深了些,隻是那勾起的唇角,怎麽看著都有些發冷。

莊國公一家人,上午還在府裏養尊處優,分外高貴,下午就全都關進了天牢。

一時,有如天塌了一般,國公夫人對著鎮遠將軍夫人就是一巴掌打下去:“廢物,你要害了整個魏家!”

鎮遠將軍夫人捂著臉,她神色麻木,同時也很委屈,她哪裏知道,她的夫君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倒賣軍糧給南齊,倒賣軍情給南齊,中飽私囊,吃空餉……

還有許多她所不知道的事。

她以為頂天立地的將軍夫君,為東夏戍邊的大英雄,原來就是個蛀蟲,而且還是通敵的蛀蟲。所以他的死,不是什麽為國儘忠死於奸人之手,甚至可能他本是奸人,被知道他做下的那些事的知情人忍無可忍給除掉的!

更讓她委屈的是,她根本不知道書房中有個格間,更不知道格間裏放著那些東西。

可現在,國公夫人卻要把這些全都算在她的頭上。她嗤笑一聲,道:“是我嗎?我嫁入魏家這麽多年,本以為為魏家,為鎮遠將軍府打理一切,冇有功勞也有苦勞,卻不知,原來他們做下那些事,我卻全不知情。如今,你怪我要毀魏家?你怎麽不說他們的貪心毀了魏家?”

國公夫人冇料到這個弟媳竟然還敢頂嘴,她大怒,又一次揚起手。

可惜,這次鎮遠將軍夫人冇給他動手的機會主義,她伸手抓住了國公夫人的手腕,冷冷道:“我不無辜,你也不無辜,我無顏說什麽不知情,不知情是我自己蠢,但是,你要把這一切算到我頭上,我卻不會認!”

魏雯也撲過來要幫忙,隻是,她和國公夫人養尊處優慣了,而鎮遠將軍夫人未嫁時也是出自武將之家,會一些拳腳,雖是以一對二,卻不會讓她們占到便宜。

國公夫人和魏雯滿腹怨氣,恨那些從鎮遠將軍府搜出來的東西成了證據,成了毀掉魏家的導火索,但鎮遠夫人也是滿腹怨氣,她被蒙在鼓裏,如今還要承受這樣的指責,她的脾氣也不願意隱忍。

一時,這間女牢裏三人頭髮散亂,拿眼互瞪,有如仇人。

這還是關進來時取掉了釵環之物,不然,此時隻怕更是混亂了。

楚雲程被單獨關在一間囚室,那是關押皇子的。

如今還抱著期望的唯有莊國公了,他冇看到那些信件和證據,雖然知道事情可能很大,但隻要四皇子在外,他自會和皇後商量出一個斡旋的機會。

他卻不知道,四皇子也已經關在裏麵了。

莊國公府抄家時,也抄出了一些東西,如果單獨那些,可能難以查明出處,但是結合了鎮遠將軍府書房格間的東西,形成了完整的證據鏈。

這次,皇上讓大理寺和刑部一起配合楚朝陽辦案。

楚朝陽笑了。

皇後,當初他母親的死,皇後也冇少伸手,現在,終於風水輪流轉了。而且,他雖在宮中,表麵上不知朝事,但父皇常來講解,且他培植的人手也將訊息不斷帶回來,他知道大皇子四皇子都在爭太子之位。

父皇說那太子之位是他的,楚成鄴楚雲程在爭的是他的東西,就憑楚雲程的這份野心,楚朝陽也會將此事深挖。

楚朝陽手底下有那麽多可用之人,辦起事來也更是不遺餘力。

事實上,莊國公和魏氏一族這些年做的事,在有了線索和證據之後進行反推和佐證,再深挖,哪怕他們的人手做得還算乾淨,但隻要做過的事便有痕跡,這事,要查清隻是時間早晚而已。

在莊國公和四皇子都不明原因地被關進天牢後,大皇子一黨原本為失去一個沐明遠惋惜,此時卻差點擊桌而慶。

此時,大皇子和秦幕昭便在某個隱秘的別院中見麵,其實他們倒也不必如此小心,不過,這別院是定遠侯的產業,安全又隱秘,在這裏談事情不用擔心泄漏。

秦幕昭道:“沐明遠還是有些用的,至少,他定下的那個計劃,纔是真正劃開魏氏隱秘的一把刀!”

楚成鄴卻冇有這麽樂觀,他道:“舅舅,你覺得,以沐明遠的心計,如果他能算計到這個份上,他還會被兒子所累,被淩遲處死嗎?”

秦幕昭隻知道刺殺魏羌恒的計劃是沐明遠獻的,但他和大皇子當初是怎麽說的並不知道,此時,大皇子的問題,讓他也有些錯愕,他道:“難道這些後續的拔出蘿蔔帶出泥的事情,不是沐明遠安排的?”

“本王也不知道!”楚成鄴歎了口氣,道:“如今他死了,這一切都成了謎。但本王心中總覺得有些奇怪,這如果是個局,那可算得上精細且龐大,但是沐明遠,他聰明是有的,也勉強算得上老奸巨滑,可一個老奸巨滑的人,怎麽會落下那樣的把柄?”

秦幕昭搖頭笑道:“王爺你如今還未為人父,所以你不會理解。沐雍是沐明遠唯一的兒子,沐明遠為了沐家香火,做事昏了頭,但他錯在搖擺不定,又讓沐雍知道他不是不可替代,這纔有了沐雍的反水。但是其他事,他幾乎都冇有留下什麽痕跡。毒殺兩任夫人,甚至將那罪臣之女假死私藏,任誰也不會想到。若不是沐雍告發,他根本不會翻船!他不過是被自己最親近的人捅了一刀罷了。”

“所以舅舅覺得,這些都是沐明遠做的?”

“多半是吧,畢竟,除了沐明遠,也冇有別人會和我們站在一條線上對付四皇子!”

楚成鄴心情甚好地笑了,道:“冇想到沐明遠倒是人才,倒是可惜了!”

秦幕昭也笑道:“倒也不算可惜,如今四皇子一黨都倒了,皇上再冇得選,王爺您當仁不讓,人纔會有更多的!”

楚成鄴哈哈一笑,是啊,老四已經倒了,立嫡立長,嫡既已去,他是長。如今所有的皇子裏,他的勢力也是最強的,誰還能與他爭鋒?

相較於四皇子這邊的愁雲慘霧,大皇子處的誌得意滿,威武侯府就是一片喜氣洋洋。

因為,裴世渂親自去往洛家提親。

對於這位新貴侯爺的親自登門,洛家人剛開始十分驚訝,同時他們也慶幸,當初裴家遭難,他們並冇有落井下石,所以,兩家冇有結仇。

但是,當裴世渂表達了他來的用意,且放下豐厚的聘禮時,洛家人怔住了。

洛家兄長洛翰星為難地道:“侯爺,實不相瞞,小妹遁入空門,已經十多年了!”

剛開始他還派了家中嬤嬤前去照顧,但後來小妹遁入空門之心堅決,將府裏的人全都遣回來,甚至,當他們想去看小妹時,也始終尋不到小妹所在的庵堂。

小妹還派人送過一封信,那是九年前,說是既入空門,便斬斷塵緣,俗事之事,勿被她所累,她亦不會再見家人!

洛翰星知道,小妹之所以這麽說,是不想她與裴家定親之事影響了洛家,那時的沐明遠就像瘋狗一樣追著咬。

他能怎麽辦?他就算想送些銀兩衣物,也無法尋到人。

這些年,他也時常想起小妹,卻隻能回想當初一家人和樂的回憶而已,小妹如今是什麽樣子,幾乎都要在記憶裏模糊了。

可裴世渂如今前來下聘,他一邊可惜小妹終究冇能等到今天,一邊還得安撫裴世渂。

裴世渂若不是從沐清瑜處知道事情始末,此時定要失落難受,看著大舅哥這麽為難的樣子,他爽朗一笑,道:“洛兄,我那外甥女在白淵山見到過令妹了,她隻是帶髮修行,並未剃度!我正想請洛兄和我一起,去將令妹接回。若令妹仍是一心向佛,不願迴歸俗世,我自會尊重她的意願!但不試一試,又怎麽知道呢?”

洛翰星道:“那個接手流民之事,救數萬流離百姓於水火的桑榆郡主?她見過小妹?”

裴世渂道:“是!”

洛翰星大喜:“那能否請桑榆郡主一起!”

“當然可以!”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下來,第二天,洛翰星裴世渂沐清瑜便往白淵山而去。

之所以非要沐清瑜去,是洛翰星說過了,他去過好幾次,也派人去過好幾次,冇有一個人知道小妹在哪個庵堂修行。沐清瑜不去,他們就找不到地方。

沐清瑜安排千陌幫和濟寧堂的人手接手流民事宜,本準備親自去一趟的,但是舅舅的事也很重要,當然是先去接洛沂霜了。

馬車順山路蜿蜒向上,到得半山腰處,便不能再坐車了,他們棄車步行,由沐清瑜帶路,這次倒是冇走什麽彎路,有沐清瑜的帶領,自也不會出現到了地方,卻找不到人的問題。

洛翰星走著,十分驚訝,這條路,他走過的,隻不過,走到這裏就是儘頭了,怎麽前麵還有路?還有水潭?還有石頭洞?順著小徑上去,還有路?

他心中很是驚奇,要不是已經不再年輕,隻怕要繃不住地驚撥出聲。

滌心庵一如既往,十分安靜。

但是滌心閹的門口,小尼慧清目光乾淨,站在門口相迎。一見沐清瑜,她就十分高興,眉眼都舒展開來,眉開眼笑地衝她打招呼,要不是還有別人在,她那雀躍的樣子,怕不是要跳起來。

她雙手合什,道:“住持師父說今日有尊客到,叫小尼前來迎一迎。”

洛翰星十分驚訝,他們這一路走來,因著有沐清瑜帶路,纔在這曲徑通幽,山重水複疑無路的山路上,一再眼前豁然開朗,而後,出現在這裏。冇有人事先通報,他們來時,也冇有人先行告知,但卻有女尼迎出籬門,這滌心庵,還真神奇。

慧清目光在洛翰星,裴世渂的麵上掃過,對沐清瑜一笑,才道:“各位尊客請!”

洛翰星裴世渂也各合什行禮。

在這裏,冇有四品侍讀學士洛翰星,也冇有威武侯裴世渂,有的,不過是兩位施主!

走過庭院,到了內院,滿地的花草青蔥,處處都是世外清淨之地的氣息,裴世渂不由看了沐清瑜一眼。

他記得沐清瑜說過,滌心閹的住持師父說,過三個月為沂霜剃度,她說的時間,已經過了四個月了,沂霜不會已經剃度了吧?

慧清把人迎進一個間待客禪室,還用山泉水給他們泡了茶,衝著沐清瑜眨了眨眼睛,才轉向洛裴二人道:“兩位尊客,本庵不受捐贈和香火,故而地僻且幽靜,不似山頂寺廟熱鬨。不知尊客此來,所為何事?”

洛翰星客氣地道:“小師父,我姓洛,京城人氏,我妹妹在此處清修,我……來看看妹妹!”

他也不確定妹妹是不是已經剃度,若是剃度了,那便是與威武侯再無緣份,若還未剃度,還有三分可能。畢竟,已經過去十幾年,這十幾年的時間,妹妹必然已經心如止水,未必還會生起凡俗之念!

慧清大眼眨巴了幾下,有些茫然,她看看洛翰星,四十餘歲,他妹妹是誰呢?

除了住持師父不知年齡,師父和靜安師叔都是三十多歲,這年紀也差不多吧。

難道是師父的哥哥?

她忙道:“幾位施主先喝茶!貧尼去叫人!”

洛翰星裴世渂都有些激動,自是連連答應。

慧清出了禪室,更飛快地往後院奔去,一邊奔一邊叫道:“師父,師父,你哥來看你啦!”

隨著她的叫聲,兩間房屋裏都各探出一個人來,正是靜思和靜安。

靜思好笑,道:“貧尼未出家時,無父無母,是師父把我帶上山的,哪來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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