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蟲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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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傀蟲!

林溪雪大驚,方纔被自己斬成兩截的黃黑相間的長條形生物,竟然是屍傀蟲!

而且是成年體的屍傀蟲!

難怪這蟲子此前直奔她耳朵飛襲而來,恐怕是想從她的耳朵直接鑽入體內吧。

她不由得想起,岩洞中宏衍子帶她去看過的飼養著數不清的屍傀蟲的汙水池。

按照白晴的說法,當日那宏衍子要和她同歸於儘,所以將整個岩洞的天地都翻轉了過來,致使岩洞垮塌。

難不成是當日岩洞坍塌之時,這汙水池中還有一部分屍傀蟲並未死透。這部分殘存的屍傀蟲,在此期間尋到了出路,跑出的岩洞,來到了這陵湖村?

如果是這樣,那便說得通了,宏衍子死後,這些蟲子無人飼餵,隻得自謀生路,外出覓食。

難怪那顧家的老爺派出的門客武人踏入竹林之後便再無音訊,隻怕不是被這蟲子寄生,便是成為了這蟲子的口糧。

一回想起那汙水池中密密麻麻的屍傀蟲,嘎巴嘎巴地啃噬著羅四的屍身,林溪雪便覺得背後發毛。

這樣看來,陵湖村的村民和前來修繕武增廟的一眾勞工,隻怕是凶多吉少了。

竹林外的雄黃粉顯然是為了阻止屍傀蟲進一步流竄至陵湖村外。

至於所有進城之人都要用雄黃粉包殺蟲,顯然是為了防止有屍傀蟲寄生在人體內,趁機混入城內。

不過,從那梓人館掌櫃的說法來看,他顯然並不清楚這陵湖村發生了什麼。

那麼雲州府又是如何知道這屍傀蟲會寄生在人體內的,又是如何想出用雄黃粉包給進城之人殺蟲這種辦法的?

是三元觀的牛鼻子告訴雲州府的?

還是說,其實提供資訊的是城隍廟的廟祝?

按照白晴對於岩洞內情況的覆盤,宏衍子可是有幽兵符的,所以宏衍子很可能跟城隍廟有所往來。

如果這個猜想成立,城隍廟的廟祝對於這屍傀蟲有所瞭解,或許也就並不奇怪了。

可若情況真是如此,到時候請廟祝為許芷逸引魂之時,就需要更加小心謹慎。

不過,這一切的一切都隻是自己的猜想罷了,她還需要更多的資訊印證猜想,抑或是推翻猜想。

她還是得繼續探探這陵湖村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

她劈開竹子,橫刀在空中舞得如輕劍般靈動,三兩下便雕出一隻小巧的竹哨,含在口中。

這哨子正是此前宏衍子贈與過她的控蟲哨,雖然這哨子之前已然因為那青色的六丁神火被焚燬,但好在她記憶力極強,此刻單憑記憶便將這哨子複刻了出來。

她口含控蟲哨,繼續踏著竹子在竹林中飛蕩,不過盞茶的功夫,便趕到了陵湖村中。

然而村中和她想象中的場景並不太一樣。

房屋結構大都完好,漁網還晾在房屋前的木架之上,屋內陳設也都冇什麼變化,便連有些細軟都未來得及收拾好一併帶走。

看這架勢,村民不像是被屍傀蟲吃了,反倒像是全村都急匆匆的外出逃難了一般。

她走到湖邊,一眼望去,原本清澈的水體此刻似乎渾濁了許多,似乎散發著若隱若現的水草的腥味,但依稀還可以見到有魚兒在水中肆遊。

其中一隻體型頗大的魚兒見林溪雪站在岸邊,不但不怕人,反倒是主動遊曳至岸邊,嘴巴一張一合的,似乎是在向她討吃食。

林溪雪俯下身子,正要仔細打量這魚兒,但這魚兒竟是突然躍出水麵,肚皮一翻,一隻黃黑相間,長腳多足的屍傀蟲便從魚腹中竄出,徑直飛向林溪雪的臉。

她並未慌張,隻是退後一步,口中輕吹竹哨,這屍傀蟲立刻縮成了一個球,摔落在地上。

就好似前世見過的穿山甲一般,將較為脆弱的腹部縮在內部,外部則是堅硬的甲殼,隻怕尋常刀槍對著甲殼毫無作用。

林溪雪這一吹哨子,一眾沉在湖底的死魚儘數抽動了幾下身體,向岸邊聚攏過來。

其中甚至有魚被屍傀蟲吃掉了半個身體,傷口處的魚肉已然腐爛脹大,剩了半個骨架還在水中中擺動,十分詭異。

這些死魚也都紛紛躍出水麵,一隻隻屍傀蟲有的從魚嘴中探出,宛如魚舌;有些從魚腹鑽出;有些乾脆破開魚頭,帶出腥臭的魚腦。

但這些蟲子無一例外,儘數蜷縮成一團,劈裡啪啦地落在林溪雪腳邊。

林溪雪捂著心口,強行將這噁心感壓下去,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些令人作嘔的蟲子。

雖然她可以直接將這些蟲子儘數斬殺,但如果能留下幾隻,說不定日後能有什麼妙用呢?

這些蟲子雖然噁心無比,但自己卻可以直接用控蟲哨完全操縱,整體上風險還算可控。

思量再三,她還是從村中找了個大甕,盛了些腥臭湖水,準備將這些蟲子先飼養起來。

反正用不上的時候,就扔進虛空之中,眼不見心不煩,若日後真有什麼地方用得上,再取出來便是。

她袖袍一揮,便要將這些蟲子驅趕進甕中,但其中一隻體型較大的蟲子卻突然發出了“吱吱”的叫聲,而林溪雪居然還聽懂了。

“少主......蟲母,餓......吾覓食......奉養。”

這蟲子的靈智顯然並不怎麼高,說話斷斷續續的,但林溪雪大致也能聽明白它想表達什麼。

大概是這些蟲子中有一個像蟻後一樣的存在被稱為蟲母,蟲母現在很餓,所以這些蟲子外出覓食,要帶回去供養蟲母。

和自己此前的猜測大差不差,唯一的區彆就是這蟲子提到了蟲母,這是她此前並未見過,也並不瞭解的存在。

她從虛空中取出宏衍子交給自己的《痋術百解》,這書不知是用什麼生物的皮縫製而成的,在那六丁神火的灼燒下,竟是隻是發焦發黃,並未損毀。

此前她一直覺得此物不詳,不願翻看,但此刻這蟲子提及了蟲母這個概念,她卻不得不翻書確認清楚。

她快速翻看,很快便找到了【屍傀蟲母】一條的詳解。

【巫疆有山曰無腸,有蟲母,人麵蟲身,背赤黃,腹便便而生多足,其貌多妖冶,蓋勾男子采陽後而食之】

【采陽後三月,可泄屍傀痋引萬餘枚,痋引入水米,人飲食而中術】

林溪雪深吸了幾口氣,忍住爆粗的衝動和強烈的反胃感,這也太噁心了......

隻不過這蟲母一旦找到男子采陽,就會不斷地產出新蟲卵,那這些噁心的蟲子豈不是永遠盤踞在陵湖村無法根除了?

一想到這裡,她不禁歎了口氣,又多了一個等著收拾的爛攤子。

但她又看了看腳下說話的蟲子,吹響哨子,問了它另一個問題。

“你剛剛,為什麼要叫我少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