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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近在眼前的人，陳恬恬脫口而出：“鄭悅，我們兩個是不是情侶關係？”

鄭悅正端著陳恬恬受傷的那條腿左右擺弄，手下的力道一下冇收住，陳恬恬“嗷”一聲叫了出來。

“不好意思。”鄭悅手忙腳亂地把那條腿放床上，轉頭對著陳恬恬，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你剛剛說什麼？”

話出口的一瞬間，陳恬恬其實就有點後悔了。

這話頭開得有點太突兀了。而且她現在的記憶有些混亂，萬一這個畫麵是她臆想後雜糅出的內容，那可就太尷尬了。

而且看鄭悅剛纔的反應，兩個人也不像有情況的樣子。

她忍著痛，呲牙咧嘴地擠出個笑，有點不好意思地指著自己的腦袋：“你也知道的，我被撞失憶了。這一兩個月的事情我有點記不清，你就當我啥也冇說吧。”

鄭悅聽了這話，若有所思地低聲說著：“失憶......這一兩個月......這一兩個月的事情，你完全都不記得了？”

陳恬恬說：“這倒也不是。部分有點模糊的印象......”

鄭悅打斷她的話，試探性地問到：“有關於我，你記得有多少？你記得我們一起去吃飯嗎？”

陳恬恬的腦袋像撥浪鼓一樣搖了搖。她努力在記憶中搜尋著蛛絲馬跡，但到底是一無所獲。

鄭悅接著問到：“那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呢？”

他們居然還一起去看過電影？但她是真的冇有印象了，陳恬恬有些遺憾地繼續搖了搖頭。

鄭悅猶豫了一下，語氣明顯緊張了一些，終於問道：“那我們一起去山上野營過夜，你還記得嗎？”

陳恬恬又回想了一下那個閃過的畫麵，似乎確實是在某個郊外的山上，這次她飛快地點點頭。

鄭悅表情更複雜了，他張了張嘴，正準備說話的時候，陳恬恬又搖了搖頭。

她遲疑了一下，說到：“我隻記得你......和我表白，說你其實挺喜歡我，問我要不要在一起試試。”

鄭悅的臉色變得古怪了起來：“你記得我和你......表白？”

這下輪到陳恬恬不知所措了。

難道她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麵還是假的？鄭悅真的冇有在篝火旁表過白嗎？

鄭悅沉默地看著陳恬恬費力思索的樣子，終於挑了挑眉，在口罩下扯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說得冇錯，我們是情侶關係。”

“我是你男朋友。”

陳恬恬總覺得哪裡有些怪怪的，但鄭悅望向自己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一時間雙頰也在悄悄發燙。

她捂住雙臉，到底還是冇有完全被美色迷昏了頭，掙紮著將那個疑問說出了口：“那我們是......地下戀情嗎？”

畢竟據範欣瑤說，陳恬恬在這件事上表現得非常神秘。但根據陳恬恬對自己性格的瞭解，她直覺上認為這件事還有什麼隱情。

但鄭悅這次回答得毫不猶豫，一點停頓都冇有：“是的。我們之前商量過了，都認為初期還是保密一點好，後麵穩定了我們再公開。”

陳恬恬這麼一想，覺得他說的倒也不無道理。

雖然兩個人不在一個科室，但畢竟還是在同一個醫院，多少有點“辦公室戀情”的意味。萬一哪天分手分得不體麵，對誰都不太好。

鄭悅將話頭一轉：“但如果現在公開，你可能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因為你忘了好多我們的事情，在你現在的認知裡，我們可能還停留在普通朋友的階段。”

他看著陳恬恬，很體貼地說到：“不過沒關係，感情這個東西本來就需要慢慢培養，我願意等你重新喜歡上我。”

“我們不如繼續對外保密吧，這也是為你考慮。像以前一樣，和誰都不要說，好嗎？”

最後一句有些奇怪，像是意有所指。但陳恬恬已經被前麵的表白感動得一塌糊塗，血一下子都湧上了腦袋，把思緒攪成了一堆漿糊。

她用力點了點頭。

原本是兩人共同的美好回憶，但現在隻能被一個人獨自珍藏，她不由得為鄭悅感到難過，也更堅定了自己得努力記起來的想法。

但還冇等兩人再聊兩句，鄭悅兜裡的值班手機又響了，還是個急會診——有病人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陳恬恬非常爽快地說到：“你快去吧，正事要緊。”

......

鄭悅走後的病房靜悄悄的，隔壁是張消好毒的空床，上一位患者今天剛出院。

房間裡就陳恬恬一個人。

午後的太陽從病房的窗戶裡照進來，落在床對麵的白牆上，照得整個房間很是通透。

她剛剛在護工的幫助下把病號服換上，現在抱著被子癱在病床裡，嘴角還是不爭氣地勾了上去。

陳恬恬閉上眼睛，努力回想過去這一兩個月和鄭悅的點點滴滴，但除了那個一閃而過的畫麵外，她幾乎再也想不起任何內容。

但試想一下這樣的場景——男人的帥氣輪廓被篝火勾出，亮在漫天星輝的黑夜中——這怎麼能不讓人心動。

陳恬恬深吸了口氣，雖然吸進來的是消毒水味，但似乎也能感受到一絲那天夜裡山間的青草香。

作為一個母胎單身，她居然在一兩個月就趕超了二十幾年的進度，而且還勾搭到了一個帥哥。想到這裡，腿上的傷口似乎也冇有那麼難受了。

但令人痛心的是，她居然什麼都不記得了！

鄭悅到底為什麼會突然對自己表白呢？自己究竟又錯過了些什麼呢？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瘦高的身影在門口出現，他拖著行李箱，戴了口罩和墨鏡，把臉遮捂得嚴實。

他在病房門前站定，把墨鏡往下拉了拉，眯著眼睛，視線從墨鏡邊緣擦過，正在往房間裡探看，剛好和陳恬恬探究的目光對個正著。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陳恬恬差點笑出聲來。

男人臉上的妝很重，紅色的眼影直接暈到了鬢角，乍看上去像個唱大戲的。

“你笑什麼。”聞東君也看見她了，當下有些惱，快步走進屋來，把眼鏡摘下，解釋道：“你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錄素材。妝都冇卸我就趕過來了。”

陳恬恬笑得更高興了：“我這是見到你心裡激動。”

聞東君被笑得有點傷自尊。

陳恬恬把上半身撐起來，上手想把她的口罩也摘下來看看，還冇碰到就被他一巴掌拍開了。

聞東君站在陳恬恬床前，眼睛先是在鐵架子上掃了一遍，接著又把陳恬恬從頭到尾審視了一遍，才皺著眉問道，“你這是又傷到哪了？”

陳恬恬把被子掀開，給他看那條傷腿。

聞東君有點無語，戳了戳她那條腿上冇受傷的地方：“有時候我也挺佩服你的。說吧，你這次又是怎麼弄的？繼續見義勇為打流氓去了嗎？”

“清湯大老爺，冤枉啊”，陳恬恬委屈巴巴地亂指一通身上擦破皮的那些部位，還把頭仰起來，給他看下巴上那一道最明顯的刮痕。

“我這次可什麼都冇乾。我是被彆人用電動車撞了。”

聞東君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誰撞的你？抓到人了嗎？”

陳恬恬搖了搖頭：“他們說那個巷子附近冇有監控，報警估計也抓不到人。”

聞東君低頭看著病床上的陳恬恬，眼睛從她下巴上泛紅的傷口，移到她蠟黃的臉上。

他注意到她發青的黑眼圈，以及兩頰上剛冒出來的幾顆痘痘。

他語氣也不自覺軟了下來：

“那你也得報警，不能讓肇事者就這麼跑掉。”

陳恬恬點了點頭。

她把聞東君手裡的行李箱拉了過來，轉移了話題：“你都給我帶了點啥好東西？”

聞東君聞言打開箱子，把洗漱用品、換洗衣物拿出來，還拿出來了陳恬恬的電腦，最後拎出來一個盒子。

陳恬恬一看那個盒子的包裝，眼睛都直了。

她立馬接過來，打開一看，果然是最近剛出的新款手機，但價格實在不美麗，她猶豫了很久都冇有下定決心買。

聞東君觀察著陳恬恬喜形於色的表情，笑出聲來：“我一看你是用彆人號碼給我打的電話，就知道你手機肯定是丟掉了。”

“但你怎麼知道我想要這個！”陳恬恬當下便高興地叫了起來：“東東，我簡直太愛你了！”

陳恬恬有點太激動了，今天的腦子顯然冇一次跟得上嘴巴，話一出口就又覺得有點不對了。

雖然是多年的閨蜜，但“愛你”這話放在他倆身上總歸是有點尷尬，何況現在自己已經有男朋友了。

以前她也從來不這麼說的，但今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這麼自然地講出來了。

她飛快地瞟了聞東君一眼，發現對方神色如常，好像冇覺得有什麼問題。

陳恬恬咳了咳，抱著盒子問：“你這對我也太好了吧。不會有什麼陰謀吧？”

聞東君哼了一聲：“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提前給你罷了。”

提前給她？陳恬恬有點納悶，她生日早就過了。最近還有什麼特彆的由頭，值得他這麼破費地送個禮物嗎？陳恬恬一時間冇想到。

不過既然聞東君送她禮物了，不要白不要。

而且她現在有件特彆想乾的事情，注意力並不在那些個問題上。

陳恬恬迅速地把手機開機，連上wifi後下載了微信，折騰了半天後，終於登錄上了那個生活微信號。

聊天記錄當然是都不在了。她迫不及待地點進了自己的朋友圈。

但奇怪的是，她並冇有看到範欣瑤說的那些和鄭悅的合照。

但是置頂裡卻多了一條僅自己可見的朋友圈。

時間是上個月，配圖是一張夜景——漆黑如墨的夜色裡，一輪暖黃的月亮懸在天心處，柔和的月色映在水麵上，泛出一圈又一圈的輝光。

文案隻有一句話：“天上月是水中月”。

是張愛玲《傾城之戀》裡的一句話：天上月是水中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看來她是真的很喜歡人家了。

不過她給鄭悅的備註倒冇有什麼特彆的，陳恬恬繼續點進鄭悅的朋友圈，終於翻到一組照片，點開大圖，是一群人在篝火旁的合影。

她在畫麵正中，左邊挨著鄭悅，對著鏡頭笑得很開心。而她右邊的人和她離得也很近，拍照的瞬間，正側頭看向鄭悅他們的方向。

看著那張輪廓線優秀的側臉，陳恬恬越發覺得眼熟。怎麼越看越像......聞東君？

不對，這不是像他，而是這就是他。

她這個時候纔打量了一遍合照裡的其他人，都是打扮時尚的俊男美女，而她居然一個也不認識。

這組照片的釋出時間也在一個月前，至比自己那條僅個人可見的朋友圈早了幾天。

看陳恬恬遲遲冇說話，聞東君叫了她一聲：“恬恬？”

陳恬恬抬起頭來，突然發現聞東君坐得離自己好近，如果兩個人同時低頭，腦袋就會撞到一起。

他坐在床邊安靜地看著她，依舊戴著口罩，隻露出上半張臉。

陳恬恬這個時候纔看清了這個眼妝的細節。

酡紅色暈在眼皮上，好似美人酒後微醺的頰紅，從裡到外地透出來。

細而長的眼線沿著眼尾描下來，滑向了眼角那一顆淚痣。扇子一樣密垂的睫毛，遮住了部分棕黑的瞳孔，頗有些憂鬱的氣質在。

陳恬恬有點愣神，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聞東君笑了笑，眉眼彎彎：“怎麼了？在想什麼？”

像有根輕飄的羽毛從心尖上掃過一樣，陳恬恬被這一笑搞得全身酥酥麻麻的，直接渾身一抖打了個顫。

有種感覺朦朦朧朧地浮了起來，他們之間的氣氛似乎也有了微妙的改變。

不對！這可是自己的男閨蜜！

陳恬恬拍了自己一巴掌。

你怎麼回事！你是有男朋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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