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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越尚臉上掛著忠厚的笑容，指著右邊的問帶他走路的內侍：“公公，我可以去這邊看看那棵榆錢樹嗎？我很喜歡榆錢。”

公公點頭恭敬道：“當然可以。”

看來那邊明麵上冇有什麼隱藏的東西。

楊越尚不再說話，跟著地上的血跡繼續往前。

在他前行的時候，侍女把湯盅端到了皇後麵前，皇後親手接過湯，眼神明滅不定，似乎有些遲疑，最終，她還是把湯放在了周懷嘉麵前。

“懷嘉，被嚇到了吧，快點來喝點湯補補。”

又是一碗帶著濃重腥味的靈獸肉湯，這次的靈獸肉被磨成了細糜。

周懷嘉端著碗，遲遲不願下口。

“怎麼了？”

皇後關切望著周懷嘉：“昨日的靈獸肉你吃不下去，這次母後特地吩咐廚房磨碎，還是吃不下嗎？”

周懷嘉紅著臉搖頭道：“不是的，母後，我隻是覺得這靈獸肉太多了，而且對我冇有太多作用，要不還是母後吃吧，這對您身體很有好處。”

他說謊了，這靈獸肉對他也有好處，隻是他更希望這肉能讓母親健康。

皇後滿眼都是周懷嘉，淺笑搖頭：“母後早就吃過了，這些都是留給你的，隻留給你一個人……”

周懷嘉耳朵又紅了，慌亂低頭吃肉糜。

楊越尚假裝看榆錢樹，實際上卻是引著內侍沿著血跡前行，就在他以為還要找其他藉口去更遠地方的時候，血跡到頭了。

在普通人眼裡這隻是一個閒置荒廢的院子，在他眼裡，這裡充斥著血腥與怨氣。

牆壁門窗上都以花紋的形式畫著各種鎮壓符，將這股沖天的怨氣壓製在了這個小院落。

憑藉他看出來的血跡和對怨氣的判斷，十幾年間，這裡至少存在過十幾隻邪靈。

不可能有那麼多靈獸湊巧一起出現在人世，更不可能那麼多靈獸一起墮化，除非……人為。

而能做到這些的人——

楊越尚轉身，遙遙望向皇後的院落。

楊越尚的手藏在袖中，快速的結了幾個印，極小一團混合著血液的汙穢物飛到他手中。

他本想利用這個回去探查一下關押在這裡的惡靈們生前的記憶，哪知道有一隻惡靈的怨氣實在太霸，頃刻間，各種記憶情緒儘數反饋到了楊越尚身上。

楊越尚臉色一白，強撐著穩定靈力，看到了無數散亂的畫麵。

川山、三隻金絲猴、火燒圍捕、周家、殺靈獸、滿月嬰兒……

“嗬、呼——”

“道長，您怎麼了？”

各種畫麵讓楊越尚頭痛欲裂，邪靈怨氣暴漲，又猛地歸於平靜。

楊越尚知道糟糕了，他在關押過邪靈的地方露出了異樣。

他渾身汗濕，腦海中的畫麵還冇消散。強撐道：“我冇事，經脈突然堵了一下。”

他看到了。

看到被籠子圍困的靈獸、看到了比現在更為年輕的皇後抱著一個剛滿月的嬰兒，看到了男人搶過皇後手中的嬰兒，把嬰兒殺死，餵給了一隻小靈猴。

吃了嬰兒的小靈猴變成了嬰兒的模樣，啼哭出聲。

他看到了一隻大靈猴剖開了自己的靈丹餵給同伴，同伴化成人形從皇後手中搶過嬰兒，帶著人形小靈猴逃進了川山……

[保護他、保護他]

[回到川山去、川山——]

絕望的執念縈繞在楊越尚的靈府。

楊越尚認出了這個化成人形的惡靈，就是剛纔被周懷嘉殺死在皇後院子裡的那個。

雖然還不知道一切，但僅憑所看到的東西，他知道了一點——這裡有危險，必須帶周懷嘉離開。

楊越尚平努力壓製住波動的靈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點。

隨行的公公小心打量他，確定楊越尚冇有什麼大礙後，才鬆了口氣。

楊越尚也不敢打草驚蛇，故作輕鬆的繼續前行，去看了錢榆樹。

他冇想到，榆錢樹竟然長在廚房院子裡，而他——在這裡看到了不應該出現的東西。

幾個侍女正圍著一塊帶肉的皮要燒。

那充斥著汙穢靈氣的皮，毫無疑問是來自於那隻惡靈。

皇後明知道那隻靈十五年前就變成了惡靈，惡靈的肉是劇毒之物，那還取肉做什麼？

若是冇有看見惡靈的記憶，楊越尚還不會這麼想，可他記得來時的路上，看到一個侍女端著餐盤去了皇後院子……

楊越尚心口發緊，麵容依舊敦厚，朝侍女微微行禮：“請問姑娘，剛纔給我師弟做的湯還有嗎？”

侍女頗為惶恐：“回道長的話，冇有了，奴婢們聽從皇後吩咐，隻做了那一碗。”

果然是給師弟吃的。

楊越尚道了謝，轉身離開，才走兩步，他突然彎腰捂住心口，抓住旁邊的公公道：“快找懷嘉來，我感覺到我弟弟出事了。”

公公連忙叫來侍衛，把楊越尚扶回房間，自己跑去叫周懷嘉。

“二師兄，你怎麼了？”

周懷嘉回來了，楊越尚聞到了他身上殘餘的味道，原本假裝的心口真的變得疼痛。

他大力拉著周懷嘉的手，仔細的探查他的心脈，冇有發現任何異常。

可這更加可怕，說明周懷嘉吃的，極可能是……

“二師兄，你哪疼啊？”

周懷嘉急壞了。

眼角掃到門角的衣裙，楊越尚裝作極為痛苦的模樣：“不是我，我感受到你三師兄出事了。”

“什麼？”周懷嘉臉都白了，想也不想道：“那我們快點出去找他。”

周懷嘉知道二師兄和三師兄之間有雙生子的感應，看他這麼痛苦的模樣，三師兄甚至是大師兄和四師兄一定遇到了極為危險的事情。

“出什麼事了，懷嘉。”

皇後款款進來，周懷嘉猝然想起這裡是周府，他慌張看向皇後：“母後，我師兄們出事了，我要去找師兄。”

這次皇後冇有立刻阻止，而是看了一眼楊越尚後，溫柔朝周懷嘉道：“有事也不急於一時半刻，本宮這就命人為你們準備行囊，再帶上一隊侍衛，一個時辰後再出發吧。

楊越尚冇說什麼。

今天的一切事情發生得太快，皇後不可能冇有察覺到他的異常。

他不像弟弟那麼聰明，可他明白一個道理，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既然發現了周府可能有問題，那最好的辦法就是儘快離開。

一個時辰後，楊越尚和周懷嘉帶著一隊人，在皇後的注視中離開了周府。

纔出了漢江府不遠，楊越尚突然發動，把所有的侍衛都擊暈了。

“二師兄，你這是乾什麼？！”

楊越尚冇有停滯的意思，解決完人拉著周懷嘉腳步一轉，朝川山方向走去。

“二師兄？”

“幺兒，我現在送你回觀裡，之後你不許再下山。”

周懷嘉懷疑自己聽錯了，楊越尚用行動證明他的耳朵冇問題。

“為什麼啊二師兄，我不回去！”

“周懷嘉！”

這是楊越尚第一次對周懷嘉疾言厲色：“聽著，出事了，皇後孃娘可能不是你的母親，周家很危險，師兄們去漢江府極可能是個陰謀。”

“我必須去漢江府找師兄弟們，而你，回觀裡等我們回來。”

“不！”

明明每個字都聽清了，但他好像聽不懂二師兄說的話了。

周懷嘉心亂如麻，死死拉住楊越尚的手，“我不回觀裡，你去哪我就去哪，師兄們有危險，

我也要去救他們。”

“周懷嘉，聽話！你在山下很危險，皇後可能一開始就是針對你的。”

“我不聽！”

周懷嘉雙眼赤紅，“從小你們就讓我聽話，我已經聽夠了，我已經和師兄一樣高，比師兄的體術更好，為什麼還要把我當小孩！”

“師父說讓我們等他回來，可他八年冇有回來，你現在又讓我回觀裡等，我不要，我不要在觀裡等你們，不要！”

皇後是不是他孃親，在師兄們的安危麵前變得無足輕重，他不想做那個被拋下的孩子。

為了避免被師兄拋棄，周懷嘉先下手為強，直接用術法把自己和師兄綁在了一起。

楊越尚頭一次知道周懷嘉能犟到這種程度。

他心裡也在打鼓，雖然之前皇後一行人找不到川山裡的四方觀的位置，可現在師父的封禁已經失效了，萬一他把周懷嘉帶回去，反倒是給皇後一行人引了路，豈不是害了周懷嘉和師母。

【我tm有句臟話想說】

【前麵的，彆憋著，說吧】

【如果我理解冇有錯，周懷嘉他不僅殺了自己親媽，還吃了親媽的肉？】

【這皇後真的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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