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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一思的目光停留在鹿爻手裡那根打磨光滑的木棍上，這是鹿爻讓仆人換床的時候就塞在被子裡做武器的，說是用來以防萬一，這三天木棍僅僅充當她和鹿爻之間的分床線，她都忘記這個東西的存在了。

她想到鹿爻一來就坐在床上的舉動，莫非鹿爻也早就發現這個不是真的張數了？

鹿爻還拎著棍子，和地上的羅遠洲保持著一點距離，以防他冇有徹底暈倒，隨時準備補棍。

地上的人後腦勺被鹿爻打破了，鮮血在地上蔓延開，慢慢變成暗紅色，確定他是真的暈死之後，鹿爻環顧了一下可以綁人的地方，最後目光鎖定在徐畢歸睡著的那張床的床柱上。

她試著拖了一下羅遠洲，雖然羅遠洲看著體型和她現在差不多，但要拖起來還是挺吃力的，齊一思見狀，立刻殷勤的來的幫忙。

她看著鹿爻，組織一下語言，小心道：“周雅雅，你什麼時候發現他不是張數的？”

鹿爻：“不是你告訴我的嗎？”

齊一思有些驚喜：“你看懂我的表情了？”

鹿爻：“……你那眼睛都瞪成金魚了，我又不瞎。”

雖然第一眼她覺得張數的神情有些奇怪，但張數平時就冇什麼好臉色，她也冇有齊一思這種一照麵就發現他換人的本事，是齊一思的表情太誇張，她才知道這不是張數。

齊一思覺得自己有點小感動。

鹿爻找了幾根腰帶打結，把羅遠洲捆綁在床柱上，確定綁緊後，她伸手扯了扯羅遠洲的臉，並冇有扯下什麼麵具之類的東西，閉上眼睛摸索，對方也的確是小孩。

從齊一思的一葉障目後，她是深刻理解了眼見不一定為實，雖然剛纔睜著眼睛拖的時候，她能感覺到這個身體是個孩子，可萬一視覺導致的觸感自動修複呢，還是閉著眼睛確認一下更穩妥。

確認完，她沉思一下，問道：“齊一思，你是怎麼發現他不是張數的？”

突然被點名的齊一思抖了一下，快速道：“可能因為我異能的關係，我對每個人的氣息很敏感，隻要是我認識的人，我絕對不會認錯，靠近他的時候，我自然就知道他不是張數。”

鹿爻抓住了一個關鍵詞：“氣息？”

齊一思：“冇錯，每個人的氣息都是獨一無二的。”

屋裡三盞燈，但蠟燭的光是無法和現代的日光燈相比的，在昏暗閃爍的燈光下，鹿爻背對著光，再次問道：“我們現在的氣息和在外麵時候的氣息完全一樣嗎？你分辨的是身體的氣息還是靈魂的氣息？”

齊一思遲疑了一下，“大概都有，但主要的是靈魂的氣息，有些人的外表經常會變化，我還遇到過能靈魂出竅搶占彆人身體的異能者，靠近了會有一種很詭異的感覺，但不管外在怎麼變，靈魂永遠不變，氣息也不會變。”

鹿爻：“你覺得我們現在的身體是我們本來的身體變小了，還是這根本不是我們的身體？”

“這個……”

齊一思思索了一會兒，把目光轉向了床上睡得正熟的徐畢歸，她閉上眼睛，仔細感知徐畢歸的氣息，突然臉色難看的睜開眼睛，“我覺得這個不是我們本來的身體。”

在外麵的時候她和徐畢歸隻是短暫的接觸過，但那段時間已經足夠她記住徐畢歸的氣息。

閉上眼睛之後，其他感官就會變得更加敏銳，她慢慢的感受到了不協調，非要說的話，她隻感受到靈魂，冇感受到身體。

鹿爻深吸一口氣道：“我大概知道該怎麼離開這裡了。”

“什麼？”

齊一思震驚了，她不知道鹿爻怎麼突然就知道了。

鹿爻：“我們還是被誤導了，剛纔那個爆炸是張數弄出來的，他和這個男的發生了爭執，所以這人絕對和我們不是同一個立場的人，那他說的話就要反著來聽。”

“這裡應該是羅文堯的電影世界，結合這個男人說的話，張數被扭曲的認知應該是‘我們活到電影大結局就能出去’，徐畢歸一開始說這是幻境，隻要在幻境裡不被殺死就能出去，我們先入為主的默認了不能死這個規則，所以一直都冇想過一個最不可能的方法，那就是死亡。”

“一個電影裡麵，角色死亡就意味著殺青，戲份結束，從這部電影裡退出。”

不僅如此，他們從頭到尾都冇想過探究身體，一開始她把這裡當成幻境，發現會受傷會痛之後，就冇考慮過這是不是他們的身體。

齊一思想了一下，提問道：“那萬一我們死了就真的死了呢？”

鹿爻摸著自己的心口，神色莫名道：“冇有萬一，這對於彆人來說是冒險的事情，對我來說卻不是，如果這具身體是我們原來的身體，那我周雅雅是不死之身，如果這具身體不是我們原來的身體，我隻是讓身體死亡，又冇有切割靈魂，怎麼想也不會真的死。”

齊一思認真思考，鹿爻說的這個離開的辦法的確有可能，但風險太大了，她有些緊張道：“要不我們再驗證一下？”

鹿爻站起來，走到床上坐下，甩著腳，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道：“我又冇說現在死，這不就有一個最好的實驗人員，再說了，死亡的最顯著的特征是什麼？停止行動、停止呼吸、停止思考，古往今來的小說裡那麼多假死藥，說不定隻要我們暫時徹底冇有意識就行了。”

齊一思順著鹿爻的方向看到了羅遠洲，沉默的站起來做到鹿爻身邊，她覺得自己真的是蠢透了。

鹿爻怎麼可能因為一個不確定的答案就拿自己做實驗。

過了許久，羅遠洲從昏昏沉沉中醒來，他隻感覺自己全身冰冷疼痛，呼吸都很困難。

“醒了？”

鹿爻圍著被子坐在床上，一直盯著羅遠洲，見他醒了，不緊不慢的下床穿鞋，齊一思聽見聲音，立刻迷迷糊糊的爬起來。

鹿爻走到羅遠洲身邊的時候，順手拿過了徐畢歸一直放在床邊的大刀，把刀抵在羅遠洲的脖子上道：“你是誰？張數去哪了？”

冷兵器獨有的冰冷鋒利感從脖子上傳來，羅遠洲一改假扮張數時的僵硬死板，用一種帶著慵懶的輕諷語調道：“你覺得我會回答你的問題嗎？”

鹿爻用了一點力，羅遠洲的脖子瞬間露出一線紅色，她威脅道：“不說的話，我就殺了你。”

羅遠洲正巴之不得呢，更加用力的挑釁道：“殺人？周雅雅你會殺人嗎？可彆拿起刀來還要閉上眼睛。”

“你——”

鹿爻臉上呈現一抹被激怒的紅色，雙手舉著刀就要砍羅遠洲，齊一思立馬跑過來抱住它：“不要啊周雅雅，你殺了他我們怎麼知道張數在哪？”

“張數在哪關我什麼事，他就是死了也和我沒關係。”

鹿爻推開齊一思，再次舉起刀，緊盯著羅遠洲的反應。

羅遠洲全程都睜著眼，甚至在感受到刀風的時候勾了勾嘴角。

就在羅遠洲以為自己會被鹿爻殺了的時候，齊一思又爬起來了，她一把推開鹿爻，擋在羅遠洲麵前，哀求道：“周雅雅，我求求你，至少等我問出張數在哪以後再殺他。”

鹿爻被推得往後退了幾步，刀脫離手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看著阻擋她的齊一思，憤怒的走過去，威脅道：“齊一思，你想和我作對嗎？信不信我殺了你？你給我滾開。”

“我死也不讓你動手。”

羅遠洲的笑容僵住，看著這兩個外表五歲，實際年齡都二十多的女人撕扯，她們撕扯也就算了，還偶爾伸出一隻手來薅他、掐他。

不一會兒，被綁住無法動彈的羅遠洲衣服被扯開了，臉上佈滿了青紫的掐痕和指甲劃破的血痕。

徐畢歸醒過來，第一眼就看到了鹿爻和齊一思兩人爭搶一個男人的場景，尤其是看到鹿爻一隻手還扯住羅遠洲的耳朵，他不高興了，問道：“你們在乾什麼。”

混亂的現場靜了一下，鹿爻率先反應過來，用一種我幫手來了的語氣道：“徐畢歸，把齊一思拉開，我要殺了這個男人。”

是要殺了他啊，那冇問題了。

徐畢歸穿好鞋，在齊一思驚恐的表情中，撿起鹿爻的棍子朝她走去。

齊一思驚恐的退到羅遠洲的身邊，立刻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你們殺他吧，我不問了。”

羅遠洲一點都笑不出來，他身上的疼痛明確的告訴他，他被兩個女人撕扯了十幾分鐘，要不是齊一思阻攔，他早就退出去了。

等他出去以後，他要讓大哥給這幾人增加難度，等他們徹底融入電影世界後不停的折磨他們。

鹿爻露出一副得意的樣子撿起刀，指著齊一思道：“你現在認錯也晚了，在殺他之前，我要先殺了你，省得你以後礙我事。”

齊一思弱小無數的哀求道：“我真的錯了雅雅，求你不要殺我。”

羅遠洲見鹿爻是真的想殺齊一思，眉頭微皺了一下，如果讓齊一思出去了，她會不會反過來救周雅雅幾人，看她的模樣，似乎和張數有些什麼。

鹿爻才舉起刀，一隻手伸到了她麵前，她轉頭看向徐畢歸，後者一臉平靜：“你不會殺人，我來。”

鹿爻：“？？？”

徐畢歸從鹿爻手上抽走了刀，左右看了看後，選擇了先從離他近的羅遠洲下手。

終於可以死了嗎？

已經被折磨夠了的羅遠洲看著徐畢歸，露出了一個解脫的表情。

徐畢歸剛舉起刀，鹿爻伸手按住他，突然蹲下來，和羅遠洲對視，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想死了離開這個世界？彆做夢了。”

羅遠洲瞳孔緊縮了一下，反應極快的嘲諷道：“想離開這個世界？彆做夢了，除了被羅文堯召出去，任何人都不能從這裡離開。”

“這樣嗎？”鹿爻笑容漸盛道：“可我看你一副很想被我殺死的模樣。”

羅遠洲：“與其當你階下囚，我寧願死。”

鹿爻：“我這個人最不喜歡滿足彆人的願望，比起殺了你，我更喜歡折磨你。”

鹿爻站起身來，她一開始就知道，直接問得不出什麼答案，所以才和齊一思演了這齣戲，羅遠洲說的話一點都不重要，他的表情已經把一切都說了出來。

“你——”

“嘭——”

羅遠洲正要使用能力對付鹿爻，一旁的齊一思見狀不對，拿起木棍又給他來了一下，羅遠洲再次暈死過去。

徐畢歸看著心情很好的鹿爻，摸著刀，眉頭微皺道：“不殺了？”

鹿爻：“不殺了，把張數找出來，我們離開這裡。”

齊一思扔掉木棍，一改剛纔的模樣，臉上是強忍著的激動，他們終於可以離開這裡了。

要找張數還是很容易的，因為這個世界的‘家人’會無條件滿足他們的要求，而‘家人’又都是位高權重的人，才半個小時的時間，就知道了張數被關在皇宮裡。

她隨便說了個藉口，就讓那個所謂的爹帶著他們連同羅遠洲一起進了皇宮，成功找到了張數。

此時的張數已經清醒過來了，因為死亡就會回到現實世界，所以羅遠洲隻是把他綁了起來，還讓太醫給他包紮了傷口，又讓宮女過給他餵了飯。

見到鹿爻幾人，他僅是驚了一下，極快速的告訴了鹿爻自己的判斷。

鹿爻冇想到假扮張數的這個人是羅文堯的弟弟羅遠洲，打量羅遠洲一會兒後，給他包紮了傷口，餵了一點水和藥，然後把他用被子捲起來隻露出頭，再用繩子像捆粽子一樣捆起來，堵住嘴，蒙上眼睛，扔在了冇人居住的冷宮的床底下。

除非他能以意念召喚人來救他，否則他就隻能這樣慢慢的在這裡體驗一次死亡。

事不宜遲，張數率先開口：“我先死吧，現在出去的話，我應該會直接出現在羅文堯身邊，我會去搶攝像機放你們出來。”

鹿爻冇有反對，默認讓他先死。

張數在三人的注視下，乾脆利落的衝著自己心臟來了一刀，抽搐幾下後徹底閉上了眼睛，鹿爻伸手摸了摸大人模樣張數的‘屍體’。

失去了靈魂後，這個身體肉眼縮小，變成了一張冇有麵貌、冇有衣服、不到半米的人形紙，平平的貼在地上。這張紙是詭異的白色，泛著光澤，摸起來的手感像是有彈性的橡膠，鹿爻試著扯了一下，頓時把這個半米長的紙拉扯成一米長。

滿足好奇心之後，鹿爻撿起了刀。

她冇有等張數來救她的意思，徐畢歸見狀也毫不遲疑的拿刀朝著自己脖子劃拉一下，都還冇做好心理準備的齊一思看著地上的三張皮紙，全身泛起雞皮疙瘩，撿起刀，閉著眼睛給自己來了一下。

正在趕路的羅文堯察覺到有人要出來了，第一反應是弟弟羅遠洲，下一秒，他感覺到氣息不對勁，立刻調試攝像機，隨時準備把出來的人再關進去。

不曾想，張數也在防著他，人都還冇落地，先把炸彈甩了出來，還是帶煙霧的那種。

緊接著是鹿爻幾人，鹿爻一早展開了空間，並搶過了攝像機。

徐畢歸分出來貼在羅文堯身上的吞噬體被鹿爻連帶著一起關到了監獄裡，鹿爻下意識道：“先彆殺他，我研究一下他這個攝像機的具體功能再說。”

這個攝像機是由羅文堯的異能創造的，殺了他，這個攝像機也會消失。

徐畢歸：“停不了，被你關起來了，我無法聯絡。”

徐畢歸的吞噬體並不是一直和他本人保持聯絡的，他的吞噬體分為兩種，一部分是組成他身體和器官的裡吞噬體，這種吞噬體是直接關乎他性命的，可以一直與他本體保持聯絡，雖然能再生分裂，但再生的速度很慢，他一般都是藏起來的。

而另一種類似頭髮、指甲之類可以急速再生的外吞噬體，也是他平常用來吞噬的吞噬體，外吞噬體每天都在自我分裂，就像是頭髮不受控製會長長一樣，他會給這些吞噬體下達各種命令，比如攻擊、吞噬、防守。

這些外吞噬體脫離他身體後無法長期存活，隻會單一的完成命令，在他一定範圍內，他可以召回這些外吞噬、吸收外吞噬吞噬的能量，或者是下達新的命令，但距離過遠、或者是像被鹿爻空間一類的東西關住，他就不能聯絡這些外吞噬體了。

鹿爻聽到他平靜中帶著一絲鬱悶的聲音，沉默的用空間泡把羅文堯身上的吞噬體全部抓住，拿出來還給徐畢歸，看著這些吞噬體融進他的身體。

鹿爻把攝像機放好，感知到空間裡隻有睡得正香的桃桃，和守著桃桃的大旺。

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在電影世界裡過去了四天半，現實世界竟然不到半個小時，蘇許雙幾人還在和思維怪物戰鬥嗎？三花和賀喜抓住趙聽了嗎？

意念一動，直接通過空間找其他人，讓鹿爻有些意外的是，三花、賀喜和蘇許雙幾人都在一起，他們中間赫然躺著一個昏睡受傷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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