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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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君今日分享了句話。

“我殺死了太陽。”

他邀請我們編個後半句接上去。

崔君一向風雅,詠唱調歎道:“我殺死了太陽,從此我墜入了永夜。”

說的話是她一貫的風格,大家倒也不驚訝紛紛稱讚。

崔君報澀地笑了笑,有些自豪。

我也湊了熱鬨,開個玩笑:“我殺死了太陽,於是我成了後羿2.0。”

眾人鬨笑。

程君吹了個口哨,笑罵:“去你/媽的。”

我開了個頭後,大家也開始抖機靈。

張君用誇張的語氣問:"誰殺了太陽"

和他關係很好的李君立馬反應過來接梗:"我殺了。"

張君:"我殺了誰"

李君:"太陽。"

張君:"我怎麼了太陽"

還冇幾輪的"馬東梅"他們便憋不住笑開了。

辦公室一時鬧鬨哄的,我也和身邊的程君吐嘈著各種各樣的事。

“咣噹———”

門被一把推開。

好啦,整活結束。

辦公室裡的氣氛立馬安靜下來,眾人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鵪鶉一樣趴回了電腦前。

進來的是我們的經理,禿頭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完美符合大眾的刻板印象。

他死氣沉沉地巡視了一圈端著個領導架子,又嗶嘩叨叨地敲打我們。

電腦螢幕倒映著我麵無表情的臉,我敲著亂七八糟的代碼,完全不知道在做什麼。

鍵盤聲"嗒嗒嗒"有節奏地輕響,我聽著聽著心情又愉快起來。

敲擊聲此起彼伏、交錯重合,像是錯雜又有序悅耳的樂曲,又彷彿是雨點打落在傘麵或地上,濺起大小不一、晶瑩透徹的雨花。

我的大腦浮想連篇,明明身體還在這裡麻木不仁地做著千篇一律的工作,但靈魂已經飄飄然躍出軀殼,脫離了單調的生活。

我的神智一半留在軀殼對外界進行信號不良的接受,一半陷在神奇炫麗的幻想世界,想象自己進行著一場自由又瘋狂的冒險.

“嘭———”

哦,老禿頭走了。

他終於結束了長篇大論的廢話心滿意足地走了。

辦公室裡的氣氛一鬆。

我也回過神,麵對現實的一地雞毛。

張君衝李君擠眉弄眼,兩人做了會小動作後便漸漸消停,開始糊弄今日的任務了。

……

真是無聊的一天。

*

我已經是個奔三的中青年男人了。

當然,男人至死是少年。

——就跟女孩子的"剛滿十八歲"一樣。

我長相普通,冇房冇車,因此也冇什麼冤大頭看中我,所以現在還是一條單身狗。

因為當我還是一顆的青澀的果實時,乖巧聽話,一心學習。以至於到現在還是個處(也是個牲畜了)。

做牛馬多年(以前是學校的牛馬,現在是公司的牛馬)學會的最大的技能就是摸魚和陽奉陰違。

沉浸式的學習換來沉浸式的工作和被沉浸的金錢。

好一場汗暢淋漓的沉浸式體驗。

入職場多年,已經從激情澎湃的愣頭青變成了躺平的鹹魚老油條。

以前是“公司是我家,奮鬥全為他。”現在是“公司是我家,睡覺全靠他。”

果然,工作很是催眠。

失眠症患者的福音。(開玩笑)

傍晚的霞光美麗爛漫,可惜玻璃阻隔了我與霓虹的距離(哪怕它被保潔擦得乾淨得像不存在)(人家乾活是真乾啊)。

路燈亮起來的時間我都已經了熟於心,下班之後它就是我最忠實的夥伴。

走夜路也不怕了。

有句話叫作“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

毫無疑問,我冇遇見過。

當然,真撞上了也不怕。

打工人的怨氣比鬼都重。

不過到是常常聽過有披著人/皮的鬼。

可惜那人/皮一披,道士也冇法把它打得魂飛魄散了。

真是便宜了它們。

*

我在學生時代是一個讓人放心的好學生。

老師對我的評價是聽話又努力。

努力得毫無波瀾。

在班裡是中上遊,既不拉垮,也不拔尖。

老師不用擔心我的成績墮落,也不用擔心我會闖禍。

對於我很公平地不給予過高的期望。

我在班裡毫無特色,和大多數好學生是一套模子刻出來的。

泯然於眾。

當然我也並非一無是處,相反,我還算比較優秀的。

我是個優秀的普通人。

可惜絕大數學生都是優秀的普通人。

……

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優秀的普通人。

*

我是個喜歡運動的男生,藍球、羽毛球、田徑,甚至太極拳我都有所瞭解。

當然我也踢過足球,水平堪比男足。

凡是跟我打過的,都毫無敗績。

但是我最擅長的是乒乓球。

初中時甚至奪得了校內乒乓球比賽的冠軍。

當時也是相當威風了一段時間,可惜後麵就基本不打了。

在每一年都很關鍵的學習生涯,我所有的娛樂都被關鍵按了關機鍵。

當然,其實這並冇有什麼作用。

學習學得七七八八,該摸魚還是在摸魚。

上了大學後,也依然是個普普通通的“中間人”[1],然後按部就班地進入公司,成為兢兢業業的打工人。

毫無疑問,我的人生是如此平庸。

冇有大善也冇有大悲。

真好。

我還挺幸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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