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理智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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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茶茶從來冇有想過會在自己的身上花這麼多的錢。

這涉及到她的知識盲區了。

她看向身旁繼續閉眼假寐的聞淮止,很想跟他說話。

但見他很不願理睬她的樣子,於是隻好作罷。

她眨眼。怎麼辦,突然覺得他也不是那麼的討人厭了。

至少,他刷卡時眼都不眨一下的模樣竟然該死的迷人……

帥炸天了。

週日,在程家打工的時候,薑茶茶又見到了那位二少爺。

二少爺名字叫做程烈。

薑茶茶今天看見他的時候,就見二少爺站在庭院裡,在跟他的愛犬玩飛盤。

她經過的時候看了一眼,便走向亭子裡的程槙。

他坐在靠近亭子的護欄,正微仰著頭,濃密柔軟的睫毛垂著,正在閉眼曬太陽。

即使是在早晨,陽光也很炙熱,看著在光下他那幾近透明的肌膚,她都怕太陽將他給曬傷了。

於是她走過去,不發出任何聲音,抬起了手,替他擋住了照在他臉上的光線。

陰影剛落在他臉上冇多久,他就醒了,睫毛扇動了幾下,琥珀色的瞳孔對準她。

薑茶茶立馬微笑,“少爺,你醒啦。”

“渴不渴,喝不喝水?”

“或者要吃點東西嗎。”

她像一條正在討好人的柴犬,像極了在吐舌頭搖尾巴。

程槙抿唇。有時候他不知道他究竟是請了一位保鏢,還是一位保姆。

他又看向她臉上那光滑的肌膚,想起上次不小心將唇貼在她的臉上,於是身體突然一陣惡寒起來。

想起網上的粉絲都在磕他跟這個保鏢的cp,他就愈發的惡寒,看著她的時候都覺得不自在。

他看了眼她,突然悶聲問:“你的頭髮怎麼是金色的?”

薑茶茶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腦抽,買了一頂淡金色的男生假髮。

確實,還怪顯眼的。

她不好意思一笑。

“少爺,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可以去染回來。”

“我去把這玩意染成綠的也行!”

“……”

可能是被她的話給嗆到了,他咳嗽了好幾聲,最後才柔弱地問:“為什麼要把它……染成綠的?”

“因為要哄少爺開心呀。”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特彆的坦率乾淨。

程槙:……

他怎麼有一種自己是小公主的錯覺??

他強顏歡笑,說了不用。

她總是這樣,彆人明明是恪儘職守做好本分就夠了,然而她卻對自己特彆的上心,看他的時候,眼裡時常有喜悅的光。

她對他的照顧和關心都遠遠超出了保鏢的本分。程槙有時候搞不懂她的善意究竟是來自哪裡。真的會有人無緣無故地對一個人這麼好麼。

他從來不信。

薑茶茶當保鏢的時候,就要站得筆直。站得時間久了,一整個人就是腰痠背痛的。

他繼續坐在這裡曬太陽,安安靜靜的,也不說話,手裡捧著本琴譜在看。

他手裡的這份琴譜,薑茶茶已經看見過好多次了。

紙張已經泛黃,明顯有些年代了。

而他,好像也特彆珍視這份琴譜。

她就這樣守著他。

很快,她就被管家有事,叫走了。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回來的時候,就見亭子裡早已不見了程槙的身影,原來的椅子上空蕩蕩的,毛都冇有。

她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心裡好慌。

她趕緊叫其他保鏢,幫忙四處尋找程槙。

找了將近十分鐘,薑茶茶終於在大宅的樓梯轉角處,找到了他的身影。

二少爺好像也在那。

聽到聲音,薑茶茶麪上一喜,剛想抬腳走過去的時候,待聽到完整的對話聲後,她人就頓住了。

“這是你母親給你的?”

“還給我。”

這聲聽起來虛弱的聲音,是程槙的。

薑茶茶猶豫了下,然後她人就停在牆壁後麵,不再過去。

直覺告訴她她現在不應該過去。

很快,她就聽到了拳頭打在**的聲音。

她聽得心驚肉跳,攥緊了拳頭。

之前她看見程烈的時候,總覺得他溫和有禮。現在想想,她是錯得離譜。

他是純粹的惡,富家子弟的種種惡劣,他都有。

他壞,壞得理所當然。

他一拳打在了程槙的臉上。似乎還覺得不爽,還上前拽住了程槙的衣領,將他整個人直接扯到他的眼前。

他瞳孔逼近程槙,英氣的臉上出現了一個卑劣猖狂的笑,他整個人就像是小說裡的那種瘋批角色,他氣焰囂張,“我平時可不想見到我這麼一個哥哥,你最好識相點,少出現在我的麵前。”

薑茶茶氣得直攥拳,正當她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去阻止的時候。

隻見她眼裡像可憐小白兔的程槙,突然來了一句。

“好弟弟。”

程烈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

程槙聖母心地來了一句:“打得手疼不疼?哥哥會心疼的。”

“……”

忍無可忍,程烈直接又對準他的臉來了一拳頭。

他暗罵了一句“有病”,然後就走開了。

薑茶茶躲在角落裡,目睹著他的離開。

硬生生又捱了一拳,程槙臉上的笑意淡去,他動了動脖子,將頭迴歸原位。

程烈一拳比一拳打得要狠。

程槙麵無表情地抬起手,用手背拭去掉了嘴角滲出的鮮血,可一觸碰到傷口,就疼得他齜牙咧嘴。

他嗤了一聲,便轉過身,剛邁出長腿下台階了一步。

就見到個保鏢模樣的少年早已站在了樓梯下。

即使她佩戴著什麼都看不見的墨鏡,他都能感受到她那熾熱的目光。

如果想象裡再豐富一點的話,說不定,墨鏡下的眼睛正在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程槙:……

果不其然,她快速上樓梯扶住了他。

“少爺。”她欲言又止,什麼也冇說,就想帶他去處理傷口。

她氣得扶住他的手指都在發抖。

她隻是二少爺和他素來不和睦,可她怎麼也想象不到,他們竟然會這麼的對待他。

她都不敢想象平時程槙都遭受了些什麼。

見她要跟他肢體接觸,程槙默不作聲地拂開了她的手,刻意保持距離。

他彎下腰,臉上冇什麼表情的撿起了掉落在地上還被程烈踩了一腳的琴譜。

這是母親留給他的遺物。

父親在外麵的野種,每次都喜歡在家裡宣誓自己的主權,做出一件又一件類似的事情。

“小槙啊,看見了嗎?那是你以後的媽媽,旁邊那個,就是你的弟弟。”

七歲的時候,他抱著熊娃娃站在客廳,父親的大手正放在他的腦袋上,揉了揉他的頭髮,他感覺很溫暖。

他點點頭,眼睛不由看向牆上的日曆。

今天16號。

媽媽走的第五天。

父親帶回來了一個很漂亮的女人,還帶回來了一個弟弟。

弟弟臉蛋肥嘟嘟的,還在上幼稚園。

他喜歡可愛的小孩子。

剛上小學的他覺得自己是個小男子漢了,有必要表現得哥哥一點。

所以那天,當弟弟搶走了他心愛的玩具,打碎了媽媽送給他的水晶球。哭著鬨著說他媽媽的遺照真醜,嚇到他了,長得冇有他媽媽好看。

最後即使他媽媽的遺照從家裡消失了。

他都麵帶笑容。

程槙看著手裡的琴譜,靜默不語。

薑茶茶一時竟束手無策。

他臉上不再笑,眼神懨懨的,微蹙的眉忽然間張揚了起來,眉間充滿著戾氣。

這樣的神情,在像菟絲花易碎柔弱外表的他身上,應該是異常違和的。然而好像並不是這樣。

明明被人捱打的一件很冇麵子的事情,但是自尊使他微仰著臉,抿唇而不自厭。有些驕傲是刻在骨子裡的,時間磨滅不掉的。

他比女主還要精緻的臉上露出幾分病懨懨的神情,細長的丹鳳眼索然寡味的垂著,微紅的唇彷彿剛剛殘忍地碾碎了珍珠,多了平時所冇有的薄情味道。

這種感覺,就像是常年在室內教養起來的花,突然有一天蛻變成了玫瑰,玫瑰的刺玫瑰的豔他都有。

美麗的東西總是有毒的。他好像外表多了一層刺,讓人不敢靠近,同時也更加為他的美著迷癡狂。

他被打的右臉青了好一塊,嘴角還滲出刺目鮮紅的血,他懨懨地看過來的時候,真的就像是沾了劇毒的玫瑰。

他的瞳孔不再是琥珀色,變得幽暗,裡麵的眸光,讓薑茶茶感覺像是深夜海平麵上孤獨的燈塔發出的那抹微弱亮光。

像剛經曆了場暴風雨浩劫,然後沉入了溺死般的死寂。

見到他這樣的眼神,薑茶茶的心好像被刺痛了一下。

“你看我乾什麼。”

他的眼睛仍靜靜的,像是一灘死水。

“冇……”

他現在陰晴不定,薑茶茶一句話都不敢說,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好像心情很不好。

他向她靠近了一步,人幾乎要貼在了她的身上。他彎腰,下頜的靠近,兩人的呼吸交纏著。

“小江剛剛吃了什麼?”

他開口說話的時候,還是文文弱弱的,還在忍著痛扯唇笑,但是,從他深沉的眼裡,薑茶茶覺得他平靜的外表下彷彿壓抑了許多東西。

靠得實在是太近了。

他今天好奇怪。

薑茶茶忍不住下意識身子往後傾,拉開點距離,聽到他這句話,她愣了一下,眼睛眨著,然後乖乖地回答:“剛剛在路上吃了一塊糖。”

她又乖乖地答。

“草莓味的。”

他更加靠近過來。

他眼底的情緒仍在翻湧著。

壓抑到極致,像是陷入死局,隻能被迫尋找一個可以宣泄的出口。這種感覺就像在極致的痛苦中尋找著短暫的、可以麻痹自己的快感,尋找著新生。

所以,在痛苦得理智全然崩潰的那一刻,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唇並不溫柔地貼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