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家哥哥(聞淮止童年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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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長大幾年。
聞淮止從一名小孩子,長成了位溫和的初中生,不過他卻變得更安靜了。
以前,有幾次爸爸喝醉了,會失控地打他。
當時他很害怕,可他還是強忍著淚,不敢哭出任何聲音。
因為他怕爸爸討厭他。
爸爸不喜歡不聽話的孩子。
小學打得最嚴重的一次,是他的手腕脫臼了,半夜被送去了醫院。
雖然好疼好疼,疼得他臉色白得像片紙一樣,聞淮止覺得當時自己都要死過去了。
可是他還是選擇原諒了爸爸。
因為第二天爸爸眼眶發紅地過來了,他來看望他,帶了水果和很多吃的,還帶來了很多玩具。
這是爸爸第一次送過他玩具。
而且他陪了他整整一個早上。
那是他和爸爸兩個人相處得最長的一段時間。
聞淮止想,爸爸應該是在乎他的喜歡他的。因為爸爸眼底有黑眼圈,下巴也長出了青色的胡茬冇有刮。
而且,爸爸第一次對他這麼好。
真是不可思議。
好像在做夢一樣。
所以聞淮止選擇原諒他的爸爸。
臉色蒼白的小聞淮止當時坐在病床上,眼眸彎了下去,對著床邊的男人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甜甜笑容。
爸爸破天荒地對他示好,這讓聞淮止在之後無數地原諒了這個男人,即使他喝酒後再瘋,再狂躁,再歇斯底裡。
小聞淮止每次都承受著暴雨般的拳腳,一聲也不吭,他像是啞巴小孩子,不喊,也不會哭。
隻要爸爸醒來了,就好了。
於是,背上時不時會出現點新傷的少年漸漸變得沉默寡言了下去。
但他性子還是溫和的。
就像鑽進牆縫裡的陽光,怎麼也想溫暖到彆人。
後麵,聞淮止就被帶到了這個男人的家。
他這才發現到,原來他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而他這個私生子,是最年長的。
聞淮止還記得自己被第一次帶過來的時候,人站在那棟彆墅裡,看著他所謂的弟弟妹妹,開始不安起來。
即使他將禮儀學得再完美無差錯,但站在這群真正的豪門少爺千金麵前,他竟然自卑了起來。
那種用金錢和萬千寵愛養起來的金貴氣質,是他這個外人學不來的。
而他隻是一個最卑微最讓人唾棄的私生子而已。
不知道是什麼讓那個男人改變了他的主意。
他向外界承認了聞淮止私生子的身份,這也說明,他以後也是這個財閥家族的少爺,同樣可以跟他的兒女爭奪財產,他同樣享有繼承權。
因為是長子,雖然是私生子,但已經長成少年的聞淮止,突然便有了長兄的意識。
他要在這些弟弟妹妹麵前,樹立榜樣,他為人兄,他是哥哥,所以要做得更好更優秀。
不然的話,他算什麼哥哥?
於是性格溫和的聞淮止就有了長兄的意識。
他很努力,無論是學業,還表現在各項才藝上麵。
他努力地想要親近這些弟弟妹妹。
可他們卻從來冇有叫過他一聲哥哥,受儘白眼。
聞淮止每次都微笑。
他不討喜,他是知道的。
遺傳了溫婉的母親,他骨子裡一直都是個很溫潤如玉的人。
他知道他們不喜歡他是因為他是私生子。
誰都不會喜歡上自己父親在外麵偷生下的孩子。
於是即使受儘白眼,聞淮止還是很努力地在當哥哥。
他努力,再努力。
但是越長大,聞淮止越殘忍地發現,原來人類自己的血肉也是有親疏之分的。
一張長長的歐式餐桌,每個人卻是用著精緻西餐,優雅地拿著刀叉,人人挨著坐,可身份地位卻涇渭分明。
飯廳裡,發出了用餐的聲音。
聞淮止垂眼,安靜地切著牛排,再送到嘴裡咀嚼。
他早已在這個家習慣了沉默。
因為從來冇有他說話的份。
比他小幾歲的男孩突然拿出了這次的期末成績,像隻得意的小老虎跑到主位上的男主人麵前“耀武揚威”。
“爸,看!”
男人笑著接過,看了一眼,笑得更高興了,“才勉強及格,一百分你考六十分,就把你給牛氣成這樣?”
“我上次才考四十!我不管,我就是進步了!”
“爸,你是不是應該獎勵我什麼?”
男人寵溺地道:“獎!你要什麼,讓你的管家叔叔帶你去買。”
對於父子倆的說話聲,聞淮止聽了,隻是靜靜地咀嚼著牛排。
其他兩個弟弟妹妹很快也拿著自己的試捲去討要獎勵了。
一句“父皇”,再來幾句撒嬌,就讓那個男人笑得合不攏嘴。
這些王子公主很快一個一個得到了獎勵。
冇有人提起過,甚至冇有人注意到角落裡這個身形清瘦的少年。
他像這棟彆墅的仆人。
像地上的塵埃,可有可無。
聞淮止垂著眼,繼續咀嚼著牛排。
可能是太過沉默,他是跟這裡格格不入的怪胎,坐在主位上的男主人終於注意到了他。
他用像在施捨的語氣:“你的試卷呢?”
聞淮止將試卷拿了出來,遞給他之後,便安靜地站在他的麵前。
他冇有邀功,什麼都冇有,眼眸一片溫和。
他就像大樹,沉穩,不言不語,他不會走,一直安靜地紮根在那。
男人拿著試卷在手裡看。
初一七門課程,每門幾乎都滿分了。
唯有……
男人翻閱試卷的手指漸漸停了下來。
唯有英語這門,獨獨差了兩分。
“差兩分。”
男人聽不出情緒地道。
聞淮止輕輕地“嗯”了一聲。
“為什麼差兩分?”
男人問。
聞淮止溫和的眼眸乾乾淨淨的,“因為粗心。”
男人將試卷隨手丟在了飯桌,很冷漠地道:“既然知道粗心,那就不用吃晚飯了。”
“罰你一天不準吃飯,給你長點教訓,我也會讓阿姨和管家看著。”
男人說完,又看著他問了一句:“你覺得我罰得重嗎?”
聞淮止微笑,“不重。”
他袖子下攥緊的手,腕骨凸出,掌心早已一片血肉模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