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鳴人,你想有個哥哥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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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被義勇抓住手的時候,就冇有剛纔那麼痛了。”

鳴人說完這句話,便有些難為情的低下頭。這還是他第一次跟同齡人表達這種近乎依賴的感情,就彷彿義勇,是他逃離孤獨的支柱一般。

“這是當然的。”

義勇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就事論事地學究氣地說道:“因為我現在按住的這個地方,能讓你手部的稍微麻痹,所以你纔會有這種感覺。”

這對擁有通透視野的他而言,做到這一點簡直不要太容易了。

隻是這樣的回答,完全出乎了鳴人的預期。

短暫的僵默中,屋外負責“保護”鳴人的旗木卡卡西一巴掌糊在自己的暗部麵具上,對義勇的冷場能力有了全新的理解。

【這時候不應該回答一些更能安慰人的話嗎?】

與此同時,鳴人受傷那時,卡卡西派去火影辦公室請示行動的影分身也自行解除,他得到了一條不知道是好是壞的訊息。

團藏回來了。他把三代叫去根部了。

【也就是說,這裡發生的事,三代大人還一無所知……嗎?】

嘖。

事情搞不好,要變得麻煩了呀。

屋內。

“欸欸欸?”

聽到義勇幾乎是絕對理性般的回答,漩渦鳴人縮成豆豆眼。

總感覺自己的情緒表達冇有得到迴應,有一絲淡淡的失落,但又好像完全正常,因為這纔像是義勇這副表情能說出的話。

“你的傷本身並不嚴重,隻傷到了表皮層,看起來有些嚇人。”

義勇指著鳴人的手背說道,“但現在,我要把傷口裡麵的這些羊毛殘渣取出來,這是非常痛的。

“還是不想被打暈嗎?”

“不、不用了。”

鳴人露有些逞強地說道,“我可是以成為村子裡的火影為目標的,當然冇問題了。”

他隻是擔心這一旦暈過去了,期待已久的和義勇一起相處的時間,也就這樣白白地流逝了。

“好吧。”

義勇冇有再勸。

他用鑷子在鳴人的傷處上方畫了一個圈,最終將其懸停在一根比較顯眼的毛纖維上麵。

看著近在咫尺的金屬鋒緣,鳴人的額頭湧出一層冰冷的細汗。他的身體再次繃得緊緊的,舌頭牢牢地抵在上齶,以迎接即將到來的、可能的劇痛。

“我數到三,就把它夾出來。”

義勇提醒道,彷彿是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好。”

鳴人喉嚨裡傳來咕咚一聲。

【“鳴人啊,忍者就是要學會忍耐,想成為火影更是要如此。無論是痛苦還是孤獨,都是磨礪我們的考驗……”】

老爺爺的話浮現在鳴人的腦海中,讓他暗暗下定決心,至少不能在義勇麵前痛苦地叫出聲來。

“不要抽手。一、二。”

冇有到三,義勇就已經動了手,迅速而精密。

“啊啊啊啊啊啊!

“你明明說要數到三的吧!”

至此,鳴人要表現出“火影一般的堅忍”的計劃徹底宣告失敗。

“這隻是分散你注意力的策略。”

義勇冷淡地解釋道。

“那你說出來它還管用嗎——啊!你怎麼又來——”

“看來管用。”

就這樣,在兩人有一句冇一句的混亂交談中,義勇已經精準而快速地把所有的沾染在傷口上的毛纖維給夾出來。

直到這時,鳴人手部皮膚的潰爛才徹底停止。

劇烈的疼痛逐漸消退到了正常的地步,快僵到生鏽的身體也稍微放鬆了些,甚至有種劫後餘生的不真實感。

他的上衣,整個都被汗水打濕了。

而義勇,則對清潔劑裡混進的東西作出了判斷。

【是專門腐蝕人體的物質。】

鑷子、洗拖把的鐵桶、布製成的拖把還有和鳴人家的地板都沾了那東西,卻完好無損,可見那並非是常見的酸和堿,應該隻對人體生效。

可什麼樣的人纔敢做這樣的事呢?

要說有人故意要傷害鳴人,可但凡他有點常識,在洗拖把的時候戴個橡膠手套,這種事就不會發生。

可要說對方不是故意的,這清潔劑可能帶來的隱患卻極大。

想象一下,如果鳴人不隻是弄在手上,而是濺到眼睛或者口腔裡……

【該去賣東西的地方走一趟了。】

想到這兒,義勇把從傷口中剔除的所有羊毛渣渣和手套捏成一團,在鳴人有些可惜的眼神中扔進了垃圾桶裡。

鳴人也清楚,那手套肯定不能再戴了。他隻是不喜歡看陪伴自己的東西,就這樣消失掉。

以前冇有人理會他的時候,他幾乎會跟家裡所有的物件說話,那些東西就像是他從冇有過的朋友的替代品。

【不過,現在我有真正的朋友了。】

這讓他的心情略微好轉了些。

至此,處理傷口最艱難的一步結束了。

剛纔義勇擔心會影響治療而冇有問的問題,也可以問出口了。

“村子裡的店鋪,現在肯賣東西給你嗎?”

義勇一邊從自己的褲子口袋裡取出藥盒,一邊麵無表情地詢問,彷彿隻是在閒聊。

“嗯。火影爺爺的話很管用。”

鳴人不想讓義勇再為他其他的事情煩惱,所以把話說得相當模棱兩可。

他那積極的語氣加上以假亂真的笑容,可以讓所有中性詞語甚至壞事聽起來都像是好事。

這是一種獨特的天賦,鳴人他甚至冇有意識到,自己是在迴避那些真正不愉快的經曆。

“哦。”

義勇不置可否地迴應了一聲。

他擰開藥盒的瓶蓋,一股淡淡的紫藤花(科普一下,紫藤花有毒的是種子)清香撲了出來了,讓他原本稍顯浮躁的心情微微平緩一些。

這藥本來是為經常把嘴燒黑的佐助配的,對燒灼傷勢極為有效。

最近義勇配了一份以防修煉炎呼時自燃受傷,冇想到居然又有機會用到了鳴人身上。他不知道的是,第一次見麵送出的那瓶,其實是被雛田帶走了。

此外,義勇還注意到了一點——

之前能夠為鳴人修補傷勢的紅色能量,今天從他腹部的流出量卻很少,就好像是那股力量的源頭,故意想讓鳴人多痛苦一會兒似的。

所以仔細想想,最好還是由他親自幫鳴人做好全套的上藥和包紮,以防留下後患。

給鳴人塗抹第一下的藥膏時候,他再次發問:“你冰箱裡的臨期牛奶,還有那瓶清潔劑是怎麼回事?”

鳴人的右手觸電般地抖了一下。

義勇已經發現他受傷的原因了。

他不想總讓義勇看到自己可憐兮兮被人欺負的樣子。可事與願違,偏偏每次都是這樣……

不知不覺,他的頭髮已經像落水貓的耳朵一樣低低地耷拉下去。

“說實話吧。”

義勇想起了和錆兔剛認識,自己也是這個樣子。少有的,他能真正理解鳴人現在在想什麼。

【如果是錆兔,他應該會這樣“安慰”我吧。】

“我不是因為可憐你纔來找你的。

“但如果你連已經發生過的事情都不敢承認和麪對,我實在很難把你當成一個同等的人來看待。”

義勇實在冇法用錆兔那種激勵人心的語氣把這句話原汁原味地說出來,因此顯得很是嚴厲,甚至聽起來還有一點嘲諷。

不過前半句仍然戳中了鳴人脆弱的心。

【我不是因為可憐你纔來找你的。】

至少,掛在他心頭的其中一個疑惑得到瞭解答,而且這個答案讓他很開心,自然也就順勢認同了義勇的後半句話。

“到底發生了什麼?”

見鳴人稍稍振作,義勇再一次問道。

“為什麼要挑這樣的東西回家?是選購的時候冇有看仔細嗎?”

他雖然對發生的事情有所猜測,但他像想要像激發炭治郎去治癒禰豆子的決心那樣,激發鳴人去保護自己。因此有必要讓他親口說出自己遇到的事情。

“那個……”

鳴人看著手背上鋪滿的半透明藥膏,聲音稍顯低沉的說道:“雖然大家肯賣給我東西了,但不允許我進到店裡麵去。

“他們收了錢以後,會把東西給我裝好再拿出來。我也是回家以後才發現問題的……”

“臨期牛奶隻能按照原價二分之一售賣,你付給他們多少錢?”

義勇知道這個,是因為他偶爾會買臨期牛奶再回家做成奶油當天就吃,這倒不需要牛奶有多新鮮。

“100兩(原價,購買力相當於60塊人民幣)……”

鳴人稍微有些呆滯。他是第一次知道這個主婦必考知識點。

“另一隻手。”

“好。”

接下來。宇智波義勇和漩渦鳴人都浸入了沉默之中。

房間裡,兩個人的呼吸還有抹藥都是靜悄悄的。他們隻能聽到壞掉的門和門框之間輕微的摩擦,以及冷空氣偶爾灌入時的呼嘯,彷彿下一刻就會有人突然闖進來,打破這種靜謐的氛圍。

“那清潔劑又什麼怎麼回事?”

“我,我不知道。”

鳴人張著嘴吧,茫然地搖了搖頭。

“可能也是過期了纔會這樣的吧。”

實際上,這是他記事以來受傷最重的一次了。但因為義勇及時來到這兒,分散了他的注意力,鳴人反而冇把這傷太當回事。

可義勇,卻再也冇法信任鳴人從村子裡購買的任何一件東西了。

這樣下去,鳴人怎麼可能在忍校開學之前就解決營養不良的問題?

排除他急需複活煉獄杏壽郎不談,他也冇法坐視這個笑容與炭治郎相似的孩子,繼續這樣生活下去了。

【如果火影不能指望,那就隻能讓他自己去爭取了。】

“那就去找他們問個清楚吧。如果是意外,他們應該要給你賠償的。”

【可如果不是……】

義勇將紗布展開剪成長條疊好,鬆緊相宜地覆蓋在鳴人的手背上,繞了一圈又一圈,難免會刺激但傷口,但鳴人居然毫無反應。

等義勇抬起頭,對方圓圓的臉上一片蒼白,顯然是在腦補一些難以接受的場景。

“你不想去。”

這不是問句。

“我不知道……”

鳴人嘴唇微微發抖。

“反正……義勇你也說,隻是看起來很嚴重不是嗎?要不還是算了吧……”

就算隻是一個人的惡意視線,他已經難以承受了。如果他真得像義勇說得那麼做了……

他已經聯想到自己找上門去,卻被人圍在中間,然後被一致針對的情形了。

到時候那些人會說什麼樣的話,會用什麼樣的眼神看待他?

最好的情況,反而是自己連店門都進不去,就直接被趕出來……

“你還想再繼續吃過期的方便麪,喝過期的牛奶嗎?”

義勇冰冷地質問道。

“不,不想。”

鳴人搖了搖頭,再每天晚上拉肚子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我不想再像之前那樣生活了。”

“既然如此……”

義勇的鼻腔裡湧出一團白汽。

“那就不要把你要如何生存的權力,這樣隨便拱手送給彆人!”

他的表情少見地猙獰起來,陡然高亢的語氣嚇得鳴人呆若木雞。

“不要把已經發生的事情,當做什麼都冇有過一樣。如果逆來順受有用,那你今天就不會傷成這個樣子!

“哪怕火影已經下了命令,他們依然敢這樣子做,是因為知道你不會反抗,隻會默默的接受。正是因為你不敢維護自己,有的人纔會變本加厲地欺負你!”

“連保護自己勇氣都冇有,還說什麼不想再像以前那樣生活!還說要成為這個村子裡最強的影,要獲得所有人的承認……”

最後一句,義勇的聲音尤其大,也尤其刺耳,幾乎像是從牙縫中擠了出來。

“彆叫人笑掉大牙了!”

彭的一聲傳來。

房間外邊增大的風壓,將房門猛地推開,那張堵門的椅子被當場推翻,無能為力地躺在地上,不斷髮出吱呀吱呀的摩擦聲。

屋子裡的暖意瞬間被寒風填滿,細碎的雪花宛如翻飛的純白蝶群,在門口翩翩迴旋,像是要邀請義勇和鳴人走出門去。

“我知道也許過去這幾年,從冇有人站在你這邊。”

看著僵死在座位上,但眼淚卻無法遏製、不斷從兩頰滑落的鳴人,義勇繼續補充道:“但我會支援你的。我會和你一起過去問個清楚。”

鳴人不可置信地抬起頭,雪花湧進屋內,粘在他的臉上,彷彿要為他拭去眼淚。

“隻要我還在你身邊,就冇有人能夠傷害你。

“這是我,宇智波義勇的承諾。”

說完,他把剩下一半剪好的紗布放在鳴人麵前,臉色嚴肅地說道:“包紮傷口的技巧,我已經示範給你了。剩下的那隻手,你要自己去纏。”

言罷,他走到門邊,扶住因風壓而不斷顫抖的門框,“我會在外邊等你半個小時。如果你肯去的話,就在我離開之前出來。門,我會儘快叫人來給你修好的。”

說完,他便抓住壞掉的把手,拉著門到了鳴人家的屋外。再冇有一點屋外的寒風,可以從這裡湧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