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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帝女，雲芷嵐向來堅強而獨立。

她敢獨自一人深入險地，參悟通玄戰意。

初入王境，她便敢去岩州爭帝，隻為改變自己命運。

如此堅強的一個女子，此時看到莫缺在石上刻下的字，卻也仍是忍不住紅了雙眼。

「待我他日傲百州，許我與你共白頭。」

「肩負武道舉世欺，身殘體廢承不棄。」

「生母恩重未能忘，帝女情深不敢輕。」

「前身欠你三千日，餘生還你一萬年。」

心中默唸著莫缺刻下的這幾行字，雲芷嵐雙眼發紅，心中的滋味亦不好受。

第一句，是莫缺當年妄語，讓百州儘知，他朝要來迎娶帝女，與她共度白頭。

隻可惜，他遭逢變故，被莫殤碎了丹田，斷了經脈，毀了竅穴，落得身殘體廢，連莫家都容不下他，葉家也對他諸般相欺。

而後他踏上武道，又為舉世不容，幾乎不被所有人看好，不知有多少人，想除掉他，斷武道之路，隻有她仍是不棄，默默等候著他歸來。

莫缺冇有忘記，當初他爭鼎之時，名聲初顯，她便戴著一塊麪具，化身一名紅衣女子，出現在他麵前，隻是冇有表明身份。

如今回想，她或許便是想親眼去看一看，他是否還記得當年的諾言。

而後，當莫缺回到莫家，與莫殤一戰，她也去到了那裡，在莫缺被莫缺壓製之時，無人看好，也隻有她在旁邊開口，鼓勵莫缺。

生母恩重未能忘，帝女情深不敢輕。

這是莫缺在告訴她，因葉青瑤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因此從未敢想兒女之事。

隻是雲芷嵐對他情深義重，他也不敢輕視她的心意，不願辜負。

而最後一句，則是莫缺對她表明的態度。

前身欠你三千日，餘生還你一萬年。

自他當年喊出那句百州儘知的話語，到他體廢三年，剛好約有千日時間。

而後他踏上武道，百州爭鼎，再到如今成帝歸來，又約有三年時間。

自此雲芷嵐從他當年說出那句話到今日，已經等了他約有六年時間，兩千個日夜。

但莫缺向戰帝承諾，再給他三年，尋到葉青瑤，三年之後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會與雲芷嵐成婚。

這又是一千個日夜。

因此，莫缺共欠了雲芷嵐九年，三千多個日夜。

雲芷嵐看完之後，雙眼發紅，道：「你是否會怪我，這些年冇有伴你左右，與你同行？」

她此時想的不是莫缺讓她等了多久，失望了多少次，而是在自責，在莫缺被莫家拋棄，被葉家背叛，又因武道而舉世不容時，她未能相伴莫缺左右。

莫缺心中對她的愧疚更重，笑道：「我當年體廢之時，連莫家之人都不知我的下落，你又怎會知道？」

「況且……」他終於鼓足勇氣，走到雲芷嵐身前，道：「你當初知我下落後，不是也去尋到了我，還曾替我攔下一離州一名王者，伴我走過一段。」

在離州武極殿時，她以尋煉器師煉器為名，出現在莫缺身邊。

她當時冇有表明身份，戴著麵具隱藏，不難想像，那是因為莫缺的妄語在前，她還在苦苦等著莫缺歸來。

畢竟是女兒之身，在莫缺說出那一句話後，她又怎麼好主動去尋莫缺？

「我知你此路艱難，所以才從未向你提及當年之事，不想成為你的負擔。」雲芷嵐的眼睛始終紅著，因為她能清楚感受到，莫缺這些年獨自一人走來，有多麼不易。

「你已經等了我六年。」莫缺的聲音變得溫柔，道：「我知我本不該讓你再等，但我母親對我恩深如海，她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所以我想先找到母親，再與你成婚。」

雲芷嵐並非不明事理之人，點頭道：「父母之恩，萬難償還，況且你母親這些年，為你付出了這麼多，的確應該先將她尋到。」

婚事乃人生大事，自當父母在場，雲芷嵐也不願莫缺在這種情況下娶她為妻，這會讓他對葉青瑤愧疚一世。

「我已答應戰帝，給我三年時間，三年之後，無論是否找到我母親下落，我都會來與你完婚。」

莫缺聲音中帶著愧疚，道：「還要委屈你，再等我三年，加上前麵六年，要你共等我九年時間。」

雲芷嵐搖搖頭，道：「隻要你心中有我，莫說九年，便是九十年，九百年，我也會等下去。」

帝女的柔情，讓莫缺更感愧疚。

如今想來，雲芷嵐真的從未向他索取過什麼，反倒是一直在默默付出。

當年戴著麵具尋到離州，助他對戰離州王者。

此後一路拚命想要改命，悟戰意，爭帝位，無非也是想不嫁給別人，繼續等著莫缺。

「你跟我來！」莫缺突然伸手，將雲芷嵐的手拉住，隨後一步踏上天穹。

天空上狂風呼嘯，俯瞰下方，下方數萬裡河山儘收眼底。

「怎麼了？」雲芷嵐好奇看著他。

隻見莫缺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氣，大聲開口：「待我他日傲百州，許我與你共白頭！我莫缺今日，再臨戰州，向戰帝之女雲芷嵐求親，與她共度餘生一萬年！」

他身為帝境，這一喝聲，如驚雷滾滾，聲音傳出不知多少萬裡，引得地麵眾生紛紛抬頭。

「你……」雲芷嵐的眼睛再次紅了。

當年的他，也是如此，在戰州之外一聲大喝，說出那句張狂之語，而後被世人傳到了百州各處。

如今不同的是，他已然成帝，不需他人傳話，開口間，聲音便遠遠傳到了各州。

雲芷嵐知道，他這既是在告訴仙盟，也是在告訴世人，她已是他莫缺的選定的妻子。

他這樣做，也是為了讓她安心，如今世人皆聽到他的話，她便不用擔心他一去不回，否則世人都會唾棄他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雲芷嵐願嫁莫缺為妻，與他共度白頭，自此百州五域，我隻求此一人！」雲芷嵐同樣運轉元氣，大聲開口，向世人表明態度。

她境界不比莫缺，但同樣也能傳到周邊數州之地，通過這幾州之人，這句話同樣能迅速傳到百州。

「當年我在戰州之外放下狂言，世人皆笑我不自量力，過於狂妄。」

「今日有你如此迴應，世人都將知曉，我莫缺並非一廂情願，而是與仙域第一神女相互傾心。」

莫缺手中仍牽著雲芷嵐的手，對她微微笑道：「得知百州第一神女傾心於我，與我定了終身，今日不知會有多少百州年輕人以淚灑枕。」

聽他說得誇張，雲芷嵐莞爾一笑，溫柔道：「百州五域所有年輕一輩加起來，在我心中，不及你一人。」

二人手中緊握，沉默無言，靜靜立於雲端之上，遙望山河落日，享受著這分離前的片刻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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