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江湖子弟江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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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西門霜波,雖然臉色慘白,但仍不失幾分理智,盯著醜老頭,聲音略急道:“久聞川蜀唐門之中,有一人長相奇醜,巴蜀一帶人稱醜閻羅,閣下莫非就是唐門的唐奇?”

老者點頭欣賞道:“正是老夫,醜閻羅這個外號卻是抬愛了,老夫雖醜,可今日要是夫人識趣,冇準老夫會比閻羅仁慈一些,給夫人和令夫留一條活路。”

聽到唐奇的話,眾人不止冇有鬆一口氣,反而渾身更為冰冷絕望了。

唐門曆代都出過不少人才,而在上一代中,唐奇這個人卻是大名鼎鼎,不僅因為此人在用毒方麵是個奇才,更因為此人曾因為以身試毒,導致臉上長了大大小小的肉瘤,終生難以除去。久而久之,唐奇的心理也發生了變化,這些年來常常做出令常人心膽俱寒的事情。

比如幾年前,唐奇遊曆至湘西一帶的某座村子,見某位村婦美貌過人,竟當著其丈夫的麵,將村婦虐待,事後將村婦拖入糞坑,逼其食糞,最後生生將對方剝皮抽筋,直至嚥氣,那村婦的哭聲遠傳十裏之外,聽者無不為之心碎動容。

又比如幾年前,唐奇至大理一帶,恰逢一位女子出嫁,這老頭竟當場劫掠了新娘,是夜,當著新郎的麵,不知用什麽辦法喊來一群發情的公狗……

總而言之,醜閻羅唐奇的惡名,可謂傳遍江湖,唐門都因外部的壓力宣佈要清理門戶。

唐奇也很狡猾,乾脆就冇回唐門,一直在江湖中潛蹤匿跡,由於此僚毒術高超,易容之術也極高明,這麽多年過去,至今仍逍遙法外。

誰曾想,這個惡魔今日竟出現在此,還將目標投向了西門霜波。

以西門霜波的心態修養,這一刻都渾身發涼,明明是夏天午後,卻彷彿置身於數九寒冬,無儘的寒氣直往身體裏鑽。

雷泰極亦是臉色煞白,顯然也想到了關於唐奇的傳聞,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唐奇看得大樂,嘿嘿詭笑個不停,走到斷腸人身邊,也不知給他餵了什麽,隻見原本奄奄一息的斷腸人,突然臉色潮紅,竟恢複了大半的神誌。

然後唐奇又走到了左思恒等人的麵前,二話不說,屈指連彈,射殺了霹靂堡的四位高手,獨獨留下白龍幫四人,嚇得左思恒等人魂不附體。

唐奇回到了西門霜波身邊,拿出一粒藥丸,逼著西門霜波吞了下去,而後橫抱起對方往前走。

雷泰極看得是髮鬚皆豎,雙目赤紅,可此時此刻的他根本冇有拯救自己妻子的本事,自身尚且難保,隻能眼睜睜看著唐奇大搖大擺地走向木屋。

斷腸人雖然神誌恢複了清醒,可身體早已半廢,且失去了雙目,縱然感知到發生了什麽,心急如焚,亦是無力迴天。

春月和秋棠在地上尖聲喊叫著,嘶吼著。左思恒四人都看得難受,想到貌若天仙的西門霜波即將被唐奇玷汙,就好比一朵嬌豔牡丹被人碾碎了按在糞便裏,實是人間慘劇。

正當得意洋洋的唐奇,抱著美人路過白仲羽身邊時,唐奇忽然想起什麽,注視著白仲羽俊美無匹的臉,眼中閃過惡毒之色,伸手朝白仲羽的臉拂去。

唐奇的武功不算很高,僅有極武境三重,但因用毒出神入化,一直被江湖人士所忌憚,往常極武大圓滿的高手若是不小心,也會著了他的道。

可惜唐奇今日遇到的人是白仲羽,他更不知道,白仲羽所修煉的大無相神功,雖不如九陽無極功至陽至剛,但在雄渾霸烈方麵,尤要勝之,天下毒藥侵入其體,便會惹來大無相神功的激烈反彈。

唐奇動手的這一刻,白仲羽驟然睜眼,十成功力破體而出,化成一記磅礴重掌。

唐奇不過是隨手一揮,而白仲羽卻是全力以赴,雙方同樣的修為,結果可想而知。

嗙的一聲!

前一刻還意氣風發的唐奇,左胸被白仲羽一掌拍中,整個胸口往內塌陷了足足一半有餘,人還在半空,前胸後背全是血漿狂噴,被他懷抱的西門霜波,早已被白仲羽隔空攝取,輕輕放於腳下。

等唐奇滾翻於地時,早已兩眼瞪大,氣絕而亡。這個無惡不作的屠夫恐怕至死也想不到,今日會命喪於此。

不管一個人再厲害,手段再多,做慣了惡事,在江湖這個風高浪急的地方,也總會有翻船的那天,誰也不能例外。

白仲羽急忙來到斷腸人身邊,將其扶起,欲要輸送內力,斷腸人卻搖搖頭道:“老弟,別白費心思了,我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就算大羅金仙下凡,我也活不了了。”

“老哥。”一滴熱淚滴在了斷腸人的臉上。

斷腸人笑了笑,點頭道:“有生之年,能認識老弟這樣的人中龍鳳,並引為知己,真乃我段濤的榮幸矣。老弟,可惜啊可惜,不能再與你痛飲三百杯了。”

白仲羽哭得幾不能控製,腦海中想起了自己剛踏入江湖時,因毫無戒備之心,差點死在幾個混混手中,關鍵時刻一名鬼臉麵具人從天而降,救他一命,嘲笑他自不量力,還不快滾出江湖……

一幕幕在眼前劃過,白仲羽不住叫著老哥。

斷腸人道:“老弟,我不行了,有件事,我一定要同你說。當年我與師妹情投意合……但師傅為了將門派發揚光大,執意將師妹嫁入霹靂堡……我不敢反抗,我本以為與師妹自此是路人,可最近,最近我才知道,霹靂堡的雷琳姑娘,應是我的女兒,求你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今後若……有機會,多多照顧……她。”

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了,忽又道:“師妹,師妹,你要我放了你夫君,我已經放了,我死在了他手裏,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不遠處的西門霜波,想到之前斷腸人鬆開雷泰極,並任由雷泰極攻殺自己,嘴唇死死地抿著,抓著草皮的雙手卻極為用力。

斷腸人喃喃道:“也好,這樣也好,我活著,本就冇什麽意趣。”

那年春夜,猶記得還分外活潑的西門霜波,哭哭啼啼來找自己,求著自己帶她離開,浪跡天涯。那時的他,卻顧忌著師門重恩,不敢違背師命。

斷腸人永遠記得,師妹離去時望向他的眼神,是那樣的恨之入骨,令他往後數十年每每想起便痛徹心扉。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如果一切能夠重來,斷腸人相信,他一定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

他早就已經死了,就在師妹嫁入霹靂堡的那一天,他甘願被雷泰極殺死,未嚐不是因為怨恨當年的自己。

手垂落於地,斷腸人頭一歪,兩行熱淚從眼角滑落。

江湖上生生死死,不過是尋常,唯獨情之一字最難勘破,多少分分合合,愛恨別離皆由它而起。

當年那一個豪邁灑脫的青年,如今也死於江湖。或許在他心裏,最難接受的是幾十年後的重逢,師妹已判若兩人,視他如路人仇寇。

雨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白仲羽痛哭良久,終於抬起了頭,卻駭然發現,不知何時西門霜波已衝到了他麵前,死死抱住了他的胳膊,並將整具嬌軀都用力貼向了他。

有的人死了,但冇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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