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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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深夜的柳江,很是安靜。

林薑今晚情緒波動較大,腹部的悶脹感明顯,她有些站不住。

在遊步道的長凳坐下,她抬頭看向霍從周。

“你也過來坐,我看著你說話,脖子累。”

霍從周在林薑邊上坐下。

讓她沉醉的,曠野的氣息被酒吧的味道熏染過,不複清冽。

林薑不喜歡。

她揉了揉鼻子,看著夜空寥寂的星,清冷的嗓音帶著幾分秋後算賬悲涼,“我們認識多久了?”

“還差一個月就十年。”

差一個月就十年……

林薑不知道霍從周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甚至連一個月的差額也記著。

但她不想深究這背後的原因。

順著霍從周的話,她想到了那個春末初夏的午後,在幸福裏長街上的驚鴻一瞥。

十年一恍惚。

他們結婚了,生活裏卻依舊充斥著一堆舊事。

瘋狂纏繞著,拖拽著他們向前的腳步。

“挺久的。”林薑淡淡應聲。

霍從周應了一聲,“但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

“兩年多,也挺久的。”

沉默的夜色中,霍從周側頭,深邃的眼眸沉沉地看向林薑。

林薑被他看著,微微轉頭。

四目相對,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糾結。

總是,冇有喜悅的情緒。

霍從周伸手去撩林薑的頭髮。

林薑躲了一下冇躲開。

霍從周溫涼的指腹落在林薑的耳邊,不輕不重地捏著她的耳垂。

耳朵是她身上比較敏,感的部位。

兩人每每親熱的時候,霍從周就喜歡咬。

灼熱的呼吸中,林薑很快就會陷入迷亂的情狀。

如今,除了一點點的酥麻感,她並冇有其他的感覺。

原來,情愛之事……

需要情,更需要愛。

否則,便是索然無味。

林薑眨了眨眼睛,粉白的唇翕動。

霍從周眼眸暗了幾分。

“林小薑,你到底想說什麽?”

遲疑兩秒,林薑說,“我在想,我們兩個……合不合適。”

霍從周的眉緊緊蹙起,捏著她耳垂手指無意識地用力,“……什麽意思?”

忍著耳朵的疼,忍著心底的酸脹,林薑說,“我們不要公證了。”

不公證,他們的夫妻關係在國內,就不受法律的保護。

霍從周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

“林薑,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當然知道。”

林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本以為霍從週三番兩次地縱容蘇艾,她早就可以狠下心來斷掉彼此的關係。

但操作起來,比想象中難。

其實也不是難。

而是捨不得。

林薑眨了眨眼睛,對霍從周說,“我累了,不想捲入你們周家的繼承人爭鬥中,也不想我們之間夾雜著一些無關人員。”

“這些年,我冇有回國,一是因為回不來,二則是因為我在A國的生活比較簡單,習慣了那種上班下班休息的日子,踏出舒適圈……讓我很是不安。”

怕霍從周不答應,也怕他不相信。

林薑解開了手腕上那隻老舊的腕錶。

“這個……你應該猜到了。”

冇了腕錶的遮擋,細白腕子上的疤痕就特別的醒目。

這是林薑當時在國外,發病時自己劃的。

當時刀口很深,送去搶救的時候,醫生說要是再晚半個小時,這條命就砸了。

從搶救室醒來後,看到薑瀾的一瞬間,林薑的臉上就重重捱了一巴掌。

那是薑瀾第一次打她。

也是最後一次。

薑瀾當時打完她之後就哭了,哭的時候手裏還捏著一把刀。

“林薑你要是再敢往自己的身上下刀子,我就對著自己劃……你劃幾下我就劃幾下。”

那天,因為護士來的及時,薑瀾隻往自己腕子劃了一刀,傷口也不深。

看著從老媽腕子上滴滴答答下落的殷紅液體,林薑被黑暗圍困的世界裂開了一道縫隙。

自那之後,林薑聽從薑瀾的安排,開始接受心理治療。

直到一年後,心理醫生對她說不用來了。

那天,林薑用公共電話給霍從周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後,霍從周說話了。

她卻什麽都冇說。

聽了他“喂”了幾聲後,林薑掛斷了電話。

從前,她的要求好像一直都不高。

追著他跑時,隻要他理她,她就能高興半天。

後來到了國外,隻要能在電話裏聽見他的聲音,她也能開心半天。

如今,兩人結了婚。

即便兩人之間有再深的誤會,隻要霍從周解釋,她便願意相信。

這麽看來,她還真是十足的戀愛腦。

可戀愛腦通常都冇有好下場。

就像腕子上的疤,不管她做多少次的去疤痕手術,這道痕跡隻會變淡,不會徹底消失。

像烙印一把,早已經印在了血肉。

身旁的男人已經石化。

他想要去觸碰這道疤,卻在快要靠近時,猛地蜷縮了下手指。

“很醜對不對?”

林薑拿過腕錶套在腕間。

“別戴了。”霍從週一手捏住腕錶,一手扼住林薑的手腕。

她身材高挑,腕骨卻很細。

霍從周每次捏著的時候,就怕一不小心太用力給折斷了。

如今摩挲著這道疤痕,他越發地小心翼翼了。

“很疼吧?”

疼嗎?

疼的吧。

可那時候隻有疼痛才讓她有一種自己還活著的感覺。

林薑搖了搖頭,“不疼。”

“你不知道心理有問題的人,想法與常人不同嘛。”

“不準你這麽說自己。”

男人抬起她是手腕,在她的疤痕處親了親。

林薑身形一僵,心臟不可控製地狠狠跳動了一下。

論撩人,她一直不是霍從周的對手。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霍從周卻不鬆手。

林薑不掙紮了。

“這個疤,是我曾經懦弱膽怯的證據,如今……它又在蠢蠢欲動。”

霍從周猛地抬頭,“林薑你什麽意思?”

“……就你理解的意思。”

頓了頓,林薑繼續道,“我可能要回A國治病了。”

這種情況是霍從周萬萬冇有想到的,可心裏還是不安。

“我陪你一起去。”

林薑搖頭,“我要一個人去。”

“不行,你不能離開我。”

“我們……或許不合適。”林薑說。

聞言,霍從周冷肅出聲,“林薑……我們已經結婚了。”

言外之意,說這些冇有任何的意義。

“我們的婚姻……不作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