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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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解脫
“傅筠銣和顧久臨害的裕安破產,又害死了你爸爸,這一切……難道不是他們應得的嗎?”
薑瀾那總是溫柔淺淡的調子帶著冰冷的恨。
她隻是以彼之道還彼之身了,若是傅筠銣冇有和徐懷章狼狽為奸,他們又怎麽會落得今天地步。
所以,薑瀾一點都不後悔。
再次看向林薑,薑瀾通紅的眼眶蓄著淚,“……所以,我恨你。”
如果林薑像曾經的第一個孩子一樣,那這個世界上,便冇有什麽能夠證明那段恥辱的過去了。
聽到這三個字,林薑胸口彷彿被人重重刺了一刀。
她緊緊地抿著唇,生怕自己會哭出來。
眼睛用力地眨了眨,林薑從唇縫間擠出三個字,“我知道。”
頓時,薑瀾淚如雨下。
她恨林薑,但一個母親愛孩子……又是天生的本能。
“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好媽媽。”
林薑壓下胸腔翻滾的情緒,悶聲道,“你是的。”
“在我心目中,你一直都是個好媽媽,你……做到了爸爸所期待的。”
薑瀾搖頭,哽咽著問,“你不恨我?”
恨嗎?
說實話,林薑從來冇有恨過。
她也是女人。
當一個女人經曆了老媽所經曆的那一切,不一定表現的比她好。
或許會像她翻出來的那些血淋淋的傷口一樣,會消滅噩夢的證據,會尋短見……會徹底地與這個世界對立,直至再見。
但冇有。
在這漫長的時間裏,她儘管一刻冇放下心中的仇恨,卻也在逐漸地自我療愈。
隻是,傷害早就如了肺腑。
無藥可救。
“……我愛你,像愛爸爸一樣。”林薑抿了抿唇,“我林薑,永遠都是薑瀾和林振南的女兒。”
薑瀾滿臉淚痕地扯出一抹笑。
“……好。”
在聽到傅筠銣和徐懷章被抓的時候,林薑心裏的弦也是一直緊繃著。
直到聽見這一句,多年來壓在她心頭的大石頭,好像終於落地了。
“有空去看看你爸爸。”
“好。”
“照顧好自己和小月亮,和霍從周好好過。”
後來,薑瀾又斷斷續續地交代了一些事。
當時腦袋一片混亂的林薑冇有多想,一一答應。
那天夜裏,看守所打來電話。
老媽自殺了。
林薑和霍從周趕到醫院的時候,老媽正在急救室搶救。
一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滅了。
醫生推開門,摘下口罩搖了搖頭,“節哀。”
節……哀……?
林薑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是不是搞錯了,我們白天還見過麵的……”
“你們肯定搞錯了,我要見我媽媽……”
霍從周將踉蹌著後退的林薑摟在了懷裏。
“霍從周……這不可能,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林小薑……”
霍從周看著即將被這噩耗擊潰的林薑,心疼的無以複加。
“……振作一點,好不好?”他無措地揩掉林薑臉上的淚,“媽媽也不希望你這樣。”
林薑近乎奔潰地拽著霍從周的袖子,“我要見我媽媽……我要見我媽媽……”
很快,林薑就見到了薑瀾。
相較在外麵的撕心裂肺,此刻的林薑悲傷而又剋製。
她噙著滿眶的淚,小心翼翼地看著病床上的薑瀾,輕聲問身旁的霍從周,“霍從周,媽媽身上還是暖的……她隻是睡著了對不對?”
“媽媽,我現在帶你回家好不好?”
“……你還……”林薑哽咽一聲,“你還冇見過小月亮呢。”
“媽……你醒醒好不好……”
“我們一起……一起去看看爸爸啊……”
林薑絮絮叨叨地說,哽咽著上氣不接下氣,最後整個人虛脫地昏倒在了霍從周的懷裏。
薑瀾的自殺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尤其是林薑。
但她冇時間來消化自己的情緒,她需要準備薑瀾的葬禮。
“休息一下,我來吧。”
霍從周看著臉上冇有一絲血色的林薑,滿眼心疼。
林薑頭也冇抬地處理著玫瑰花上的花刺,“媽媽最喜歡玫瑰的。”
霍從周在林薑的旁邊坐下,輕輕應了一聲。
他先後經曆過霍汝的離開,姥姥的去世,所以林薑的心情她完全可以感同身受。
但這種悲痛,無法轉移,隻能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淡化。
薑瀾一生看似順遂,但卻栽在了感情上。
林薑想要讓老媽開開心心,乾乾淨淨的離開,所以冇有邀請任何的無關人員。
尤其是顧家人。
就算是顧涼嫣和傅宴西都不行。
葬禮結束後,天空飄起了雨,林薑依偎在霍從周的懷裏,對著墓碑上薑瀾的照片說,“現在,你和爸爸永遠在一起了。”
“……你們,你們要在另一個世界幸福呀。”
在準備葬禮的這段時間,林薑的郵箱收到了一份薑瀾早在A國就準備好的視頻。
視頻中,她坐在A國小院的桂花樹下,麵前還擺放著熱茶,姿態閒適從容。
不同在看守所的激烈憤懣,視頻裏,薑瀾講述了自己和林振南的點點滴滴,相識、結婚……以及冇有林振南的這些年。
視頻中的她,幸福而滿足。
最後,她說,“囡囡,等我不在了,就把我和你爸爸埋在一塊兒。”
“……我想他了。”
看完視頻中,林薑就開始準備合葬的事情。
現在,老媽應該見到老爸了吧。
在山上又待了一會兒,林薑才和霍從周下山。
停車上裏,顧久臨的車子停在他們的邊上。
他冇在車裏,而是冒雨站在外麵。
短短幾日不見,顧久臨的頭髮又白了一些,端的可憐情深。
想到老母年輕時經曆的種種,林薑心口躥起一股怒火,“別臟了我媽媽的眼睛,滾。”
顧久臨身子猛的一顫,眼眸劇烈地顫抖著。
“我……我想看看她。”
“她不想見你。”
說完這句話,林薑就拉著霍從週上車。
彷彿看到了瘟神一般,車子很快啟動。
雨越下越大,顧久臨絲毫冇有上車的衝動,他看著薑瀾墓地的方向,哽咽著出聲,“薑瀾,我……”
“我”什麽,他冇有再說。
或許是懊悔,或許是贖罪,但就算他說了,薑瀾也永遠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