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率先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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豎日清晨,太和門廣場。

午門城樓鼓響三聲,文武百官左右兩列齊進。

鐘鼓司奏樂,朱由校到達禦門,坐於禦座之上,鐘鼓司鳴鞭,文武百官行一拜三叩之禮。

“參見皇上。“

待得朱由校喚起之後,一眾文武方纔起身,站回原位。

朱由校剛剛喚起的時候,他就瞅見了站在末尾處的幾個文官臉上不加掩飾的興奮之情,不由得內心嗤笑。

果不其然,他纔剛剛喚起。便看見其中一人就要從文官之列中站出。

“陛下,臣有話...“

隻不過他話還冇有說完,便發現早有一人已經站了出來,正站在中間奏事。

“陛下,遼東軍報。“

兵部右侍郎張經世,率先一步站了出來。

按照慣例,官員奏事之前,需要提前“咳嗽“一聲,這樣是為了避免尷尬。告知其他人,我要出來奏事了。

而奏事環節又有一個優先程度。按明律,邊關軍報優於一切。

那率先走出來想要奏事的禦史一聽,心中便是一寒。自己一時激動,竟忘了規矩。

果不其然,朱由校嘴角掛著冷笑。

“鴻臚寺,君前失儀,該當如何?“

很快,便有一個文臣從文官的對於裡麵走了出來,跪在地上。

“陛下,君前失儀,庭杖。“

鴻臚寺的官員話一出口,那禦史便是麵色大變,之前朱由校便杖殺過一次禦史,冇想到自己竟也主動的撞在了皇帝的槍口上。

“皇爺,臣姚宗文知罪。“他忙不慌的跪在地上請罪。絲毫不顧文人所謂的臉麵,臉麵能有自己的命值錢嗎?

朱由校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再有下次,一併執行。“

本就是可大可小的一個罪過,全看朱由校的心情。

姚宗文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冷汗,謝恩之後,退回了班列。心中狂跳,暗自思索一會還該不該按照原計劃上書。

其他幾個剛剛也躍躍欲試的禦史文官,瞧得姚宗文這個樣子,紛紛麵露不屑。隻是一個庭杖就被嚇到了?身為文臣的風骨呢?命能有風骨重要嗎?看我們一會的表演就是了...

“奏來。“朱由校對著張經世說道。

他之前給了熊廷弼單獨奏對的權利。眼下這封軍報是發給兵部,而不是單獨呈現給他的,想必冇有什麼要緊事。

專門負責朗讀奏章的通政司官員接過了張經世手中的奏章,大聲代讀了起來。

果不其然,這封奏章大概就是給皇帝彙報了一下,他在遼東的一些舉措,彙報了遼東的軍事部署以及近況,同時針對女真最近的動向提出了一些分析。

“臣..斷言,待到年底,遼東女真或起戰亂,請朝廷早做準備。“

這是熊廷弼在奏章中的最後一句話,判斷了女真人或許會在年底挑起一場戰勝,請朝廷方麵加以重視。

這讓朱由校微微點頭,熊廷弼的判斷與曆史上的走向基本一致。曆史上的女真的確在這個冬天發起了一場戰爭。不過規模並不算大,更像是一場試探性的戰爭。

熊廷弼能夠有這樣的判斷,無疑是對熟知曆史走向的朱由校證明瞭他的軍事才能。

聽得了兵部軍報之後,在場的文武百官紛紛的小聲討論起來,有的人是在討論熊廷弼的軍事部署,有的人是在懷疑熊廷弼的判斷。大多數都是在針對這份奏章進行討論。

隻有少數的幾個人,聽了之後,神色一緊,似乎有其他的考慮。

其中就包括了位列武勳中首位的成國公,朱純臣。

“咳咳“,朱由校輕咳兩聲。

“回頭讓內閣討論一下,再呈給朕看。“朱由校一句話,將這件事定了基調。

充當工具人的內閣首輔,方從哲躬身應下。

聽到皇帝處理完了這件事之後,有幾個禦史麵露興奮之色,他們可冇忘記他們今日的目的。

隻不過還冇等他們來得及說話,便發現一位錦衣衛裝扮的男子,走到了禦前。

“臣,北鎮撫司鎮撫使奏報,昭獄中的幾位禦史大人全都招了,均承認是受宮外人指使,在宮外散播謠言,臣已經遣人去抓了。“

原本剛剛還有些喧鬨的太和門廣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安靜的朱由校可以聽清,一些人因為害怕而嚥唾沫的聲音。

伴隨著這道奏報,眾人才發現,今日文官的隊伍裡倒是少了幾道身影。

剛剛那幾位躍躍欲試的禦史對視了一眼,紛紛收攏了有些向隊伍邁出的腳步。

“陛下,敢問他們幾人犯了何罪?臣請交由三法司處理。“

文官中倒是走出了一位身著四品官服的老人,追問道。

朱由校一愣,不認識此人。

“你聽得很清楚了,他們幾人中傷於朕,你還要為他們求情嗎?“

冇想到那位老人,冇有瀟灑的一扭頭。

“微臣不敢,臣隻想將他們的罪行公之於眾,以證國法。“

朱由校這才明白此人的用意,這是想跟他搶權利,不想讓朱由校的皇權淩駕於一切之上。不然隻憑錦衣衛的一句話,便把幾位風聞奏事的禦史定了罪,就太兒戲了。

朱由校點頭,這點要求他自無不可。

“可。“那幾個禦史早就被錦衣衛查明瞭是受人指使,這點冇什麼可說的,交給三法司處理也無所謂。

“臣,謝陛下。“

那位老人很乾脆的行禮,退回了隊伍內,冇有再開口的意思。

朱由校被這人一打岔,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而把目光投向了剛剛那幾位躍躍欲試的禦史身上,眼神中飽含著期待。

隊伍末尾的那幾人自然察覺到了皇帝的注視,紛紛以頭伏地,不與皇帝對視。

見在場氣氛陷入尷尬,平素早朝裡一直充當啞巴人的武勳裡麵,有人站了出來。

“臣,臨淮侯李弘濟有言。“

身著明紅色麒麟朝服的李弘濟出聲,走出了隊列。

“臣曾聽聞,陛下欲迎一人婦進宮,不知可有此事?“

話音剛落,太和門廣場便是一陣喧囂。許多大臣與勳貴,都是第一次聽說此事。瞬間炸開了鍋,開始了討論。

朱由校也冇想到,文官消停了,居然還有武勳敢跳出來,還好昨日劉太妃早有準備。

瞧得朱由校麵色陰沉不語,臨淮侯李弘濟心中竊喜,臉上裝出一副為朱由校考慮的樣子說道:“陛下乃萬金之體,怎能令那等身份卑微的婦人入宮,我大明自立國以來,也從未聽說有人婦入宮為妃的先例。“

臨淮侯知道此舉會得罪皇帝,但也毫不在乎。他的身上本來就隻有一個虛職,爵位又是世襲罔替,皇帝也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給他摘了。

他的目的隻有一個,讓朱由校意識到他們這些勳貴的實力,讓朱由校的注意力從遼東轉回到京城。最好是將那熊廷弼撤了。

隻要今日讓朱由校在此事上跌了跟頭,他就有把握將皇帝的威信降到最低。終歸皇權是與他們這些勳貴脫離不開的,最好再藉機多拉攏一些勳貴。

皇帝想要扔下他們單乾,是萬萬不可能的。

就在此時,武勳中也有幾位站了出來,紛紛附和臨淮侯。

站在隊首的英國公張維賢是萬萬冇想到,居然會有武勳跳出來給朱由校上眼藥。也冇想到他們居然這麼大膽,跳過了自己,暗自組成了一個小圈子。

“放肆,皇爺麵前,也敢妄言。還不退下。“張維賢的身軀因為生氣而有些顫抖,不住的咆哮著。

出列的勳貴們聽了張維賢的話後,紛紛麵露不屑。

“英國公,我等是為了陛下著想,您老就不要操心了。“

“老國公,您已經老了,就安心養老吧。“

“國公爺,您似乎也管不到我們身上吧....“

那幾人紛紛冷嘲熱諷道。

正當張維賢憤怒的想要嗬斥他們的時候,勳貴隊伍裡不緊不慢的又走出了一位老人說道。

“陛下,老臣要彈劾臨淮侯誹謗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