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冇頭腦和不高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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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子遭逢四房夫妻嘎嘎亂殺,力有未逮,倉皇逃竄。

馮老夫人隻見她回來複命,卻不曾見馮四夫人這個兒媳,臉色隨之一沉:“老四家的呢?難道她真敢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那婆子心下叫苦不迭,神色躊躇,為難不已。

馮老夫人見狀,聲色為之一厲:“她到底是怎麽回的?你一五一十的講!”

那婆子惶恐不已,再三告罪之後,方纔躬著身子,小心翼翼的將馮四夫人的話講了。

她十六歲嫁進馮家,從孫媳婦做起,現在底下已經有了孫媳婦,這麽多年下來,從冇聽聞過如此狂妄之語!

“好個四夫人,真真是好兒媳婦,竟敢威脅到我頭上來了!”

馮老夫人將麵前茶盞摔在地上,霍然起身:“帶路,好叫我去瞧瞧你們四夫人的威風!”

那婆子蜷縮著身體候在底下,大氣都不敢出,見馮老夫人的陪房擺了擺手,趕忙見個禮,快步退出去了。

那陪房又勸馮老夫人:“四夫人是個混不吝的,一股小家子氣,您何必同她一般見識?且她有諸般不是,也總有句話是對的。”

陪房扶著馮老夫人重新坐下:“瓷器不與瓦罐鬥,不值當。”

馮老夫人合上眼,默默喘息了半晌,終於發出一聲冷哼:“且叫那幾個眼皮子淺的再蹦躂幾天!”

這一晚,四房算是同馮老夫人撕破了臉。

隻是雙方出於種種思慮,都不曾將事態擴大化。

第二日,馮四夫人照舊往婆母院裏去請安,馮老夫人冷著臉敲打了兒媳婦幾句,也渾然不曾再提過生病侍疾的事情。

於是日子就暫且這麽糊塗著過下去了。

又過了兩天,馮四爺遞上去的奏疏得了批覆,翻開瞧了瞧,新帝隻說了些“馮卿忠君體國”的車軲轆話,並不深談當下政局。

可馮四爺這上疏原本就是站隊,與朝局無關,這會兒見了這兩句話,一顆心也算是安了。

待到返回府上,私底下又寬撫妻子:“我觀當今天子近來動作,不似庸人,料想不會因馮家之事而遷怒蘭若,現下又如此批覆,可見蘭若無憂了。”

馮四夫人連唸了幾聲“阿彌陀佛”。

再想起這幾日大嫂不複往日親切的麵孔,又不禁冷哼:“長房打得好主意,送我女孩兒進宮去吃黴頭,自己心裏邊不知道憋著什麽壞水兒,不成想倒叫蘭若得了前程,氣也氣死他們!”

四房揚眉吐氣,長房難免暗生陰霾。

馮珠娘坐在正房隔間裏做刺繡,心思卻飄到了隔壁。

那邊兒馮大夫人侍奉著丈夫改換常服,到底冇忍住,低聲問:“咱們這步棋,是不是走錯了?”

她期期艾艾,語氣中已經有了些許懊悔:“若當日被選進宮的是珠娘,承恩公府長房嫡出的女孩兒、太後孃娘嫡出的外甥女,必然是要做皇後的!可現在,常家的兒子不過是個六品官……”

馮珠娘聽得微怔,直到針尖兒紮破手指,方纔猛然回神。

那邊馮明達斥了一聲:“婦人之見!你懂什麽?”

說著,話音轉低,簾幕掀開,他到隔間來,瞧見了低著頭不語的女兒。

馮明達心下愈發不快,語氣倒還和煦:“珠娘,回去歇著吧,我有些話要同你阿孃講。”

馮珠娘溫婉一笑,起身道:“是。”

臨走前,馮明達又叫住了她:“珠娘,你別多思多想,阿耶如今做的,都是為了我們馮家。”

馮珠娘柔聲應了聲:“阿耶寬心,女兒都明白的。”

等她走了,馮明達的臉色方纔徹底陰沉下去:“錯非你是幾個孩子的阿孃,錯非我不對婦人動手,剛纔我就該給你一巴掌!”

馮大夫人不由得低下頭,語氣不無委屈:“你怨我做什麽?”

“方纔我不知道珠娘在這兒,難道你也不知道?!”

馮明達壓抑住怒火,將聲音降低:“你心裏猶疑,大可以私下同我講,在珠娘麵前說這些,除了亂了她的心思,叫她生出不必有的遐思,又有何益處?!你難道不知道,全家賭上性命做這件事,究竟是為了誰?!”

馮大夫人忽然氣餒,頹然坐到繡凳上,低低的抽泣起來:“夫君,我不知是怎麽了,這幾日總是在做一些不好的夢,我,我後悔了……”

她用帕子擦了眼淚,憂慮所致,一時難以為繼:“馮家簪纓世族,鍾鳴鼎食,富貴已極,何必再去謀求其他!”

馮明達冷笑一聲,見妻子如此傷懷憂愁,卻也不禁心生歎息,坐到她旁邊,低聲道:“我難道便不怕嗎?可是怕有什麽用?馮家誠然鮮花錦簇,可你難道不知月盈則缺?”

他攬住馮大夫人肩頭:“我位居宰相,又是國公,太後孃娘無子,繼位新君與馮家又有何交情?馮家的顯赫與富貴,便是馮家人的催命符!若不趁機謀劃來日,難道引頸就戮?!”

馮大夫人搖頭苦笑:“事到如今,哪裏還能回頭呢!”

時值半夜,萬籟俱寂,隻有一輪明月高懸,無聲的注視著世間萬物。

四房既然跟馮老夫人翻了臉,有些事情就不得不早做打算了。

父母在,不分家,現下馮老夫人還杵在這兒,她不開口,四房斷然冇有分出去單過的可能,隻是現下兩邊兒既然鬨掰了,馮四夫人就得盤算一下分家之後該如何過活了。

大樹底下好乘涼,馮四爺生在馮家,總歸也是得了家族廕庇的,雖是庶子,自幼卻也不曾為銀錢發愁,因他頗有些讀書的天賦,馮老太爺一碗水端平,如前邊嫡子一般為他聘請名師,諸事都操辦妥帖,叫他無有後顧之憂,這纔有他少年登科、得中進士的榮耀。

之後他外放為官,頗有政績,三十五歲便成為一州刺史,雖是下州,卻已經是從四品官位,就這前程而言,馮家也是出了力的,隻是後來……

不提也罷!

此時他任職的鴻臚寺是個清水衙門,政令多仰承禮部,而禮部又歸屬於尚書省,馮明達如今官居尚書右仆射,妥妥一個閉環,把他四弟拿捏的死死的。

隻是這會兒馮四爺蹉跎數年,也冇了年輕時候的豪情壯誌,馮家的名望是榮耀,也是枷鎖,離開了也好。

此時見妻子坐在妝台前翻閱陪嫁的賬目,細細盤算自傢俬房,他臉上不由得浮現出幾分柔情:“隻是委屈了夫人。”

馮四夫人笑:“這有什麽好委屈的?我阿耶如今也不過是個五品官,天下較之馮家遠遠不如的多了去了,難道都不活了?”

頓了頓,又說:“我倒願意離了這是非之地,去過些安生日子,便是清貧些,也是不怕的。”

馮四爺想了想,點頭道:“倒也不無不可。”

他說:“我生於高門,少年登科,妻賢子孝,官場也曾得意過,很可以知足了。待到此間事了,便辭官去做個教書先生,卻也很好。”

馮四夫人不無詫異:“我那晚說的都是氣話——”

馮四爺語氣不無喟歎:“官場上浮浮沉沉,我是真的有些累了,去歇一歇也好。再則,今上經了太後孃娘一事,怕也不願叫後妃母家高踞朝堂,我自行退去,對蘭若而言也是件好事。”

馮四夫人神色微動,一時無言,正在此時,卻有仆婢急匆匆在外通稟,喜不自勝:“老爺,夫人,宮裏內侍來府上傳話,陛下嘉賞昭儀娘娘侍奉太後孃娘純孝,晉封娘娘為淑妃了!”

馮四夫人與丈夫俱是一驚,繼而齊齊麵露喜色,匆忙更衣往前院去謝恩,卻見長房馮大夫人並珠娘也是匆匆而來。

視線碰撞到一處,幾人神色各異。

馮大夫人執掌馮家內宅多年,卻是頭一次被人搶了風頭,偏生她還不能說什麽怪話,隻能儀態得體的微笑——封淑妃的畢竟是四房的女兒。

內侍又講:“淑妃娘娘在宮中一切都好,隻是惦念家中親人。奴婢離宮之前,娘娘特特叮囑,此次命婦入宮謝恩,要請長房的堂姐一道前去,姐妹久不相見,思念不已。陛下讚許淑妃娘娘友愛姐妹之心,特旨準允。”

馮大夫人眼皮子猛地一跳,下意識同女兒對視一眼,行動上卻不遲疑,齊齊拜謝天恩。

馮老夫人年高,又是皇太後的生母,是不必親自到前院來的,稍晚些聽大兒媳婦講淑妃傳召長房孫女珠娘一道入宮,不禁微微挑眉。

“她這是怎麽個意思?”

馮大夫人道:“兒媳也猜不透呢。”

馮老夫人既厭惡庶子,也厭惡庶子媳婦,更不會對庶房的孫女心存好感,聞言便譏誚道:“子係中山狼,得誌便猖狂!區區一個淑妃,便叫她歡喜的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

她是有資格說這句話的,她的女兒入宮之後先為皇後,之後又做了皇太後,自然看不起區區妃位,馮大夫人卻不可以,便隻是微笑著侍立一側。

馮老夫人見狀,又寬撫她:“宮裏邊有太後孃娘在,一個黃毛丫頭,翻不出什麽浪的,隻管放心去便是了。”

馮大夫人聽婆母這意思,彷彿無意入宮,不禁道:“母親,您……”

馮老夫人不屑道:“她哪來的運道,叫我去拜她?我若要進宮,何須她傳召!”

她上了年紀,近來出門少了,此前因為皇太後臥病,便先後幾次入宮,近來皇太後轉危為安,她更不耐煩去見一個跟自己冇有血緣關係的孫女。

馮大夫人唯唯。

……

如此到了第二日,嬴政便聽人回稟,馮大夫人、馮四夫人並長房之女珠娘入宮了。

他眉毛都冇動一下,擺擺手,打發人退下了。

該準備的都準備上了,剩下的就看馮蘭若怎麽發揮了。

空間裏幾個皇帝饒有興致的開始猜測,馮蘭若要做些什麽,又或者說些什麽,才能最大程度的貫徹“小人得誌”這四個字。

李元達想了半天,說:“要是我的話,就把最好的衣裳跟首飾都找出來,然後用戴著十個寶石戒指的手捂著嘴假笑,從前總覺得祖母偏心,隻疼愛姐姐,今日才知道,祖母嘴上不說,心裏是有我的……”

朱元璋想了半天,說:“要是我的話,壓根都不會給她們什麽好臉,等她們拜完了,再來擺一擺高位者的威風,叫她們後悔去吧!”

李世民想了半天,說:“呃,穿得貴氣點,全方位展現自己的幸福生活,陰陽怪氣她們一下?”

劉徹簡直無語死了,翻個白眼,不屑一顧:“怎麽肥四,這屆皇帝不行啊!”

“要是換我上去,我纔不會披金戴銀,要多俗氣有多俗氣,跟鄉下土財主似的!”

“看懂題目了冇有?她是侍奉染病的皇太後有功,所以才被晉封淑妃的!”

“若我是她,我隻會穿家常衣裳,還得挑素淨些的,珠釵都隻用珍珠青玉,常言道包子有肉不在褶兒上——叫侍奉的宮婢披金掛銀!”

“陰陽怪氣的不要,拉著堂姐的手,親親熱熱的說些貼己話!”

“我在宮裏過得好,姑母疼我,陛下憐我,所以我也希望姐姐過得好。”

“噢對了,姐姐也快要嫁人了是吧?陛下賜給我的奇珍異寶珠玉環佩都給姐姐一份,希望姐姐與未來姐夫琴瑟和鳴,長長久久!”

“然後再低下頭,微紅著臉害羞一下,小小聲附在堂姐耳邊說,姐姐福氣深厚,婚後必然早早夢熊,也盼著姐姐憐惜妹妹,分些福氣給我,待出了先帝孝期,妹妹也有幸能為陛下生一位皇子!”

李元達:“……”

朱元璋:“……”

李世民:“……”

嬴政:“…………”

劉徹:“餵你們怎麽都不說話了?”

李元達:“……”

朱元璋:“……”

李世民:“……”

嬴政:“…………”

朱元璋忍耐再三,終究還是冇忍住:“劉徹,你還說你是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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