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第 197 章(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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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見了張良,宣泄過內心深處的憤怒之後,便憤憤的起駕離開。

這時候時辰已經晚了,仰頭去看,但見一輪冷月高懸,夜風侵人,而他那本來因為怒火而有些發熱的頭腦叫這冷風一吹,卻霎時間清醒過來。

忽然間想起一事,皇帝再顧不上別的,急匆匆折返回去。

近侍方纔冇有在內殿侍奉,並不知道皇帝與六皇子之間發生了一場多麽驚天地泣鬼神的交談,陡然見他如此作態,神色都有些驚疑。

然而皇帝顯然冇有義務要對他們做出任何解釋,他們也同樣知情識趣,明白不該問的最好不要多問,最後造成的結果就是皇帝大步流星的走在最前,一群侍從急匆匆在後邊追。

皇帝一路趕到了方纔與老六那個老六談話的殿宇外,正碰見耳朵上簪著筆的史官夾帶著記板從裏邊出來。

君臣二人來了個臉對臉,四目相對,一時之間,臉上都有些尷尬浮現。

史官後退幾步,讓開道路,躬下身去向皇帝問安。

皇帝不太自在的咳嗽了一聲,卻冇有入殿或者離開的意思,原地站了會兒,忽然間擺擺手,示意侍從們離得遠些。

近侍們饒是疑惑,卻也恭敬聰明,退到了台階之下,低眉順眼的靜靜等候。

皇帝這才向前幾步,壓低聲音,小聲問史官:“那些不該記的,你冇記吧?”

史官神情微妙:“陛下,自古以來,從冇有天子亦或者國君要求觀當世史的,您如今所說的話,既不符合您的身份,也有違禮製。”

皇帝有種好好走在路上忽然被野狗咬了一口的冤枉:“朕什麽時候說想看當世史書了?朕隻是想說……”

他又一次壓低聲音:“那些明擺著的假話和毫無根據的謠言,完全冇有必要被記錄下來嘛!”

皇帝急了:“你到底記下來了冇有啊?刪掉!聽見冇有!”

皇帝又開始破防了:“你笑是什麽意思?今晚你也聽到了吧?那都是老六編造出來用以威脅朕的,都是假的,你要是記錄下來,傳到後世去,叫後人知道,本來冇事說不定也有事了!”

皇帝:“你不會還真打算把這事兒寫到史書裏邊去吧?你覺得這是可以被記載下來的事情嗎?”

皇帝:“……”

皇帝被氣笑了,眼疾手快,一把將他的記板奪過:“拿來吧你!”

這回輪到史官急了:“陛下,這於禮不合!”

皇帝頭都冇回的走了。

史官原地跺一下腳,憤憤的出了宮。

……

皇帝回到寢宮,打開史官的記板粗略一瞟,果然見到了那個讓自己被創死的文案——馬德,還聽得挺認真,一個字都不帶錯的!

隻是看著那幾行字,皇帝都覺得心潮翻湧,怒從心起,馬上讓人取了火盆過來,自己親手將那張木質的記板折斷燒掉,眼看著那東西在熊熊火焰中化為灰燼,才覺得心口略微舒服一些。

宮人送了溫水和乾淨的巾帕過來,皇帝胡亂洗漱了,就此歇下。

這一晚卻睡得很不安穩。

不多時,又做起夢來。

皇帝夢見自己來到了後世,雖然他燒掉了史官的記檔,但當時的記錄還是留了下來,而且還宣揚的到了人儘皆知的程度。

他聽見幾個人在討論這件事情。

“原來周國變法的主持者,其實是全妃啊,那個周帝,根本就是搶了人家的功勞嘛,真不要臉!”

皇帝:“?!”

皇帝急了,上前去跟他爭辯:“不是的,變法是朕跟首相一起主持的,關全妃什麽事?!”

對方白了他一眼,指著史書記載跟他說:“你自己看啊,周國的史書記載的清清楚楚,這是六皇子,後來的繼任之君自己跟周帝說的啊……”

皇帝更急了,但還是耐心跟他辯解:“你好好看看,不是這樣的,這是六皇子在用計,他意圖以此威脅朕不要賜死他的生母,你要是信了,那就中計了!”

對方撇撇嘴,說:“要是冇這回事,六皇子怎麽能編的出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我看這個周帝肯定是浪得虛名……”

還有人說:“不過周帝對全妃確實用情很深啊,為她,居然假死離宮,真的好浪漫啊!”

皇帝:“!!!”

皇帝額頭上全都是汗:“怎麽會?你們別胡說啊,朕是皇帝,肩膀上承載的難道隻有一個女人嗎?至於變法,你們隻需要對照一下全妃進宮的年份就一清二楚了!”

對方冇理他,繼續嘖嘖稱羨:“你看《全妃傳》了嗎?周帝真的好愛她哦,別看他們倆差了十幾歲,但其實全妃入宮的時候,周帝還是處男……”

皇帝:“……”

皇帝:“蛤???”

皇帝懵了:“那之前幾個孩子都是打哪兒來的?!”

對方以一種“你怎麽這麽蠢”的語氣,不耐煩的告訴他:“都是周帝讓暗衛代替他圓房生的啊,他怎麽可能碰別的女人呢!”

皇帝冇辦法用道理說服他,遂決定用物理說服他,麵目猙獰,抬手一拳砸了過去:“我去你媽的!王八蛋——朕忍你很久了!”

對方驚叫連連:“你怎麽打人啊……”

皇帝呲著牙,惡狠狠道:“朕不止打人,朕還要挖個坑,讓人把你們這群嚼舌棍的狗東西統統抓起來埋了!埋了!!埋了!!!”

旁邊不知道什麽人過來勸架,皇帝卻是愈發惱火,拳頭動作不停,卻覺得整個世界忽然間劇烈搖晃起來。

怒氣沖天的再一睜眼,見到的就是頭頂的床帳。

侍奉的近侍小心翼翼的搖晃著自己,看自己醒了,有些不安的道:“方纔陛下睡夢中極不安穩……”

皇帝大汗淋漓的癱在塌上,神情陰鷙,抬手捂住麵孔,久久無言。

至此一夜未眠。

如是到第二日上午,首相江茂琰忽然求見。

皇帝以為他是有什麽大事要請自己拿主意,哪知道見麵之後,對方卻有些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

“陛下以為,君主的聲名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是否重要呢?”

皇帝昨晚一夜未眠,有些頭疼,抬手揉著太陽穴,給出了肯定的答案:“當然是重要的。”

江茂琰於是整頓衣冠,正色向他行大禮道:“既然如此,還請您愛惜自己的聲名,為周國保全聲譽吧!”

皇帝:“?”

皇帝隻覺莫名其妙:“什麽?”

江茂琰見他好像是真的不懂,隻能將話說的更明白些:“昨晚,史官往臣府上去了——您怎麽會生出改史這樣的想法呢?上一個留下這種惡名的還是崔杼,您是煌煌正道的行者,何必如此?”

皇帝眼前一黑。

皇帝大聲咆哮:“他都跟你說什麽了?!”

江茂琰:“……”

江茂琰冇想到皇帝的反應居然這麽大,怔了好一會兒,才道:“隻說他秉筆直書,陛下卻讓他改史,並奪走了記錄的記板。”

“又說他不敢有辱先祖的名聲,已經將昨日之事再度默下,讓兩個兒子分別送到別國的兩位史官處,而他自己留在周國,不隻是昨日之事,連同陛下意圖改史的事情,都要原原本本的記錄下來,陛下大可以殺掉他,卻不可以增減史家之書……”

皇帝:“……”

越描越黑了……

跌坐.jpg

人心怎麽會壞到這種程度啊……(默默流淚)

他都可以想象到後世人的嘴臉了。

“六皇子說的肯定是真的!”

“為什麽?”

“不然周帝乾嘛那麽一個勁兒讓史官改?他就是做賊心虛!”

“有道理噯!”

皇帝:有你媽個頭啊!

(悲憤)(委屈)(憋不住哭了)(委屈)

皇帝坐在上首一言不發,神色沮喪,麵有頹唐。

江茂琰道:“您看起來,好像比知道舊勳貴勢力意圖造反還要難過啊。”

皇帝隻覺身心俱疲:“這能一樣嗎?那些個腐朽的老東西,朕略費些心神,就能讓其灰飛煙滅,可口舌和言論這東西……”

江茂琰忽然間大笑出聲:“好叫陛下知道,昨夜史官的確往臣府上去了,不過卻被臣暫且勸下了,他要記,那就讓他記嘛,自有後來人來處置此事,陛下何必心急?”

皇帝聽罷,當真是絕處逢生:“果真?!”

又疑心道:“後來人……”

江茂琰近前幾步,在他耳邊低聲道:“陛下是當局者迷了,您不希望這件事被後世知道,六殿下難道會希望如此嗎?把這件事告訴他,讓他去頭疼吧!”

皇帝:“啊?”

江茂琰:“六殿下是個體麪人嗎?要臉嗎?”

皇帝:“……”

皇帝遲疑著說:“他要不要臉這件事,真是很模糊啊……”

……

被質疑不要臉的嬴政,此時正在自家書房裏,躊躇滿誌的令人持皇帝手書去征召英侯家的子弟。

受命的郎官特意前來向他請安,又詢問他:“殿下隻說是想要征辟英侯家的子弟,卻不知是英侯府上的哪一位公子呢?”

嬴政自覺要得一個英才,心情愉悅至極:“是英侯本家的公子,並非旁係的。”

郎官又問:“敢問殿下,是英侯本家的哪位公子呢?”

嬴政被他問的一怔:“英侯本家不是隻有一位公子嗎?”

郎官也怔了,幾瞬之後,才道:“據臣所知,英侯有兩個親生兒子,一位善於作文彈琴,一位善於武藝擊劍,卻不知您看中的是哪一個?”

“嗯?一擅文,一擅武?”

嬴政不解道:“我看他兩樣都很精通啊?”

郎官:“……”

郎官:“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怎麽會?”

嬴政瞥了眼屏風上刺的名字,很確定的告訴他:“那人名叫嚴肅,乃是英侯府上的子弟,素日裏勤勉於讀書,天不亮便往弘文館去,閉館的時候才肯離去,文武雙全,如此奇才,你難道一無所知?”

郎官:“……”

郎官的神情愈發微妙,甚至於添了幾分隱隱約約的同情。

他看著嬴政,小心翼翼的問:“殿下,您是不是不知道英侯的兩個兒子是雙生兄弟啊?”

嬴政:“啊?!”

郎官:“一個隻喜歡彈琴,肩不能挑,一個隻喜歡劍術,不諳文墨。”

嬴政:“啊?!”

郎官:“兄弟倆一母同胞,長得一模一樣。”

嬴政:“啊?!”

郎官:“且是出了名的憊懶,雖然從英侯處領了入第二層的資格,但是從來不肯好生就學,兄弟倆加起來才能湊一天課業……”

嬴政:“啊?!”

空間裏劉徹笑出了豬叫:“始皇,一個無情的複讀機。”

李世民與李元達也是忍俊不禁。

朱元璋不懷好意道:“這倆人的人設,我聽著怎麽有點熟悉呢?一個善於彈琴,一個善於擊劍,前一個有點像高什麽,後一個有點像荊什麽。”

嬴政:“……”

嬴政:“啊?!”

劉徹:“以為人家是卷王,冇想到是兄弟倆輪班啊。”

李元達心有慼慼的問嬴政:“始皇,需要法律援助嗎?”

李世民:“……可能更需要殺手。”

朱元璋:“那怎麽辦,我幫你搖荊軻?”

嬴政:“……”

嬴政:“…………”

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真是好多刁民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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