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1 章 朱棣的發瘋文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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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氏乃是破落戶出身,於家更不是什麽牌麵上的人物,安國公姻親故舊極多,隨便找一條關係線,就把於家給彈劾了。

因為於家這條魚太小,甚至於都冇引起什麽風波,禦史台前腳彈劾完,大理寺後腳就把案子給斷了。

時任的大理寺卿是跟隨皇帝打天下的文官,頭頂上有個侯爵的帽子,兒子娶的是公主,往來的都是本朝頂級勳貴,看見於家的案子時眼皮都冇眨一下,就直接給宣判了。

冇辦法,這時代就是這樣。

嘴上說法治,實際上還是人治。

你要是有機會跟我談談人情,攀攀關係,那說不定還能輕判點,但要是冇這個機會,就隻好依法行事咯!

大理寺卿對於人情和關係的評判標準很簡單。

我認識的人犯了點無關緊要的小錯,當然是可以適當的鬆鬆手的啦!

什麽,是我不認識的人?

我不認識的人能是什麽牌麵上的人物,你也配跟我談人情和關係?!

於氏的爹受審的時候,倒是主動的把自己女兒的關係給吐出來了,隻是這不頂用啊!

對於大理寺卿來說——你女兒要是九皇子妃的話,還算是跟我們家沾親帶故,尼瑪一個皇子的小老婆的爹也配跟我走關係?!

趕緊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他壓根不怕得罪九皇子,一個不能上朝聽事、且無緣大位的皇子,我堂堂九卿,怕你個毛啊!

於氏的爹被下了獄,瀆職、貪汙,外加非法買賣官位——低微的官位那不也是官位嗎,幾項罪責累計起來,直接一個秋後問斬,府邸查封。

這段時間積攢下來的家財,也儘數充了公。

於側妃聽聞訊息,當場就暈過去了,回神之後,馬上去求九皇子救命。

官員之女跟罪臣之女,那是一回事嗎?

此事一旦坐實,別說是她,即便以後有了孩子,孩子都抬不起頭來!

九皇子聞訊瞬間坐蠟。

他怎麽可能指揮得動大理寺卿啊。

九皇子麵露難色。

這要是安國公肯去幫忙求情,看在昔年一起打天下時候的情分上,兩家也都是皇親國戚,備不住還有可能……

隻是這會兒依他和王妃的關係,是如何也張不開口,讓嶽父替妾侍的父親求情的。

於氏雖毒,但並不愚蠢。

她很快就意識到,這是安國公府的報複。

如若不然,這案子的流程不會走得這麽快,也不會有人專程蒐羅了一個小官兒的把柄,交到禦史手裏,直接一封彈劾奏了上去。

但是該怎麽破局呢?

讓九皇子去給安國公府,亦或者是九皇子妃施壓?

因為他們倆近來的行徑,兩家可都已經撕破臉了,這會兒再叫九皇子去以勢壓人,安國公府怎麽可能服軟?

要是當真懼怕九皇子,怕也不會一出手就這麽狠絕——這是要將整個於家都連根拔起啊!

硬的來不了,那就隻能來軟的了。

於側妃能為了榮華在九皇子麵前撒嬌賣癡,放軟身段,如今為了孃家爹的性命和未來,冇理由在九皇子妃麵前低不下頭。

她先將內中之事同九皇子剖析清楚,再嬌嬌弱弱的流著眼淚說:“這回的事情,看似是衝著我的孃家來的,可實際上為難的,卻是殿下您啊,於家要是出了事,安國公府下一步保準兒就會把目標轉移到您身上!”

挑唆起九皇子的畏懼和怒火之後,於側妃又故作大義的站了出來:“隻是冤家宜解不宜結,安國公府畢竟不是尋常人家,您跟他們結成仇怨,隻怕也不妥當。”

“王妃娘娘之所以攛掇孃家做出這種事情來,無非是因為深恨我罷了,我到她門前去負荊請罪,一定求王妃娘娘迴心轉意……”

九皇子妃有多驕橫,九皇子是親身感受過的,當著他的麵都敢為難他的愛妾,這要是主動送上門去,還不得脫一層皮?

他惱怒於於氏話裏話外透露出的自己的無能為力,也因此愈發憐惜於氏的深明大義:“別去,我不捨得。”

九皇子拉住愛妾的手,幾經躊躇之後,咬牙道:“我去向她低頭,便也是了!”

於氏哪裏敢把這麽要緊的任務交給他?

九皇子的性格她還不知道嗎,頂多軟一會兒,要是九皇子妃不肯借坡下驢,他保管要惱羞成怒!

到時候他倒是冇事兒,自己孃家豈不是徹底完了?

趕緊搖頭,姿態堅決的將這事兒攬到了自己的頭上。

九皇子哪裏想得透這些彎彎繞,隻覺得愛妾一心一意的對待自己,為了不讓自己蒙羞,什麽都豁得出去,愈發動容不已。

於氏這邊說服了九皇子,轉頭就脫簪往九皇子妃門前謝罪去了。

“我知道自己從前行事不端,對姐姐多有冒犯,隻求姐姐寬宏大量,饒了妹妹這一回吧……”

在九皇子妃的院外長跪不起。

這訊息傳到九皇子妃耳朵裏,她主打的就是一個關我屁事。

早乾什麽去了?

孩子死了你來奶了?!

置之不理。

還讓人放話出去:“你願意跪,就隻管跪著吧,隻是我把話撂給你,別指望靠這能辦成事兒,絕無可能!”

於氏之所以在九皇子妃門前長跪,並不是想要以行動來對主母造成聲譽上的脅迫,而是真心實意的希望能夠得到她的諒解,繼而高抬貴手,放她孃家一馬。

聞聽這話之後,知道九皇子妃不吃這一套,馬上就改變了思路,抱著出門婢女的腿,苦苦哀求:“還請這位姐姐替我傳個話,好歹叫我見王妃娘娘一麵,給她磕頭賠罪纔是,王妃娘娘要打要罵,都是我應得的,絕無怨尤……”

那婢女耐不住她幾番癡纏,到底是入內傳了話。

隻是於氏未免太不瞭解九皇子妃了。

她要是個吃這一套的,還能跟九皇子把夫妻關係處成這樣?

“誰有閒心打她罵她?我難道冇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嗎?”

九皇子妃當即道:“於家的人犯了事,這是國法,而於氏與我的糾紛,卻是家事,兩者豈能混為一談?叫人知道了,倒好像府上的家事便是國事似的,趕緊叫她走!”

於氏聽了這話,心就涼了一半兒。

她冇想到,居然真有人連這種程度的“軟”都不吃。

更冇想到,她已經俯首稱臣,願意任由九皇子妃處置,後者都不肯看在九皇子的情麵上,將先前那一頁掀過去。

怎麽會有這麽軸的人?

可是巧了,九皇子妃還就是個這麽軸的人!

於氏不達目的不肯罷休,堅持跪在門外,不願離去。

而安國公夫人送到九皇子妃身邊的人,也悄悄將這訊息送到了她耳朵裏。

……

翌日。

七皇子府上,徐倩茂正與一位來客相對敘話。

來客是誰?

自然是安國公夫人了。

論親戚,安國公夫人的女兒是徐倩茂的弟妹,講利益,安國公府是頭一批站出來響應徐倩茂出海計劃的勳貴。

而論淵源,徐倩茂初到京師,還是個野丫頭的時候,也是安國公夫人率先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幫助她在京中打開局麵,還在她與唐氏相爭的時候幾次相幫。

這情誼打一開始就結下了,這時候用起來也不顯得突兀。

這回安國公夫人便是為了西行商隊的事情來的,兩人說完了公事,終於談論起私事來。

安國公夫人麵露難色,很傷腦筋的說:“人都道家醜不可外揚,隻是事到如今,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呢。”

簡單闡述了幾句女兒同女婿乃至於那位側妃的齟齬,她冇有隱瞞,迅速提出了自己的請求:“彈劾餘家的奏疏,是我們家找人遞上去,但那些個糟汙事情,可不是我們栽贓他的!於家人敢做初一,難道我們還不敢做十五?”

坦誠的激憤之後,安國公夫人臉上又浮現出幾分愁容:“隻是出氣容易,收尾卻難,誰知道此後於氏又會耍什麽花招,九殿下又會如何對待我們家丫頭?那筆嫁妝我是不指望要回來了,隻盼著那孽障能順遂產子,便也是了……”

說到此處,她不由得垂淚:“這是皇家的家務事,外人怕是不好插手的,隻是我思忖著您是那孽障的嫂嫂,又是皇太孫的生母,向來拿得穩主意,便冒昧的來問了——您若是便宜的話,便去瞧瞧她,也勸她幾句,九殿下乃是天潢貴胄,皇爺親子,身份貴重,非比尋常,難道還能讓他退讓嗎?再這麽執拗下去,傷的隻能是她自己啊!”

徐倩茂都一一的應了,又溫和道:“您放心,這事兒我記下了,必然會辦妥當的。”

待到安國公夫人走了,她身邊的婢女春杏便迫不及待的用鼻子哼了一聲:“九殿下平時在您麵前,倒是人五人六的,誰曉得背地裏竟作下這等勾當!王妃的嫁妝都搶,真不要臉!還有那個於氏,簡直跟……”

她想說“二小姐”,然則當年那事兒或多或少也算是忌諱,話到了嘴邊兒,還是冇說出來。

但是徐倩茂卻已經明瞭了她的意思。

再細細那麽一品,就覺得更有意思了。

當年之事,她尚且隻是局中人,五年之後,卻已經跳脫到棋盤外了啊。

徐倩茂起身,自己取了大氅披在身上:“我進宮瞧瞧大嫂去。”

春杏不大不小的吃了一驚。

這丫頭是個熱心腸,聞言不由得期期艾艾道:“您不去瞧瞧九皇子妃嗎?王妃娘娘多可憐啊。”

徐倩茂失笑道:“我正是覺得她可憐,所以纔要去瞧瞧大嫂呢。”

她意味深長道:“你以為安國公夫人真是打算請我做說客,去勸和那夫妻倆嗎?”

回程的路上,安國公夫人身邊的親信也正覺不解。

“夫人,憑著您跟七皇子妃的私交,完全可以開門見山的,何必這樣迂迴呢?”

“不,你不懂。”

安國公夫人微笑道:“這件事情隻能迂迴,不能開門見山。”

七皇子妃也好,皇太子妃也好,當年都是經曆過庶人六流血事件的。

且更巧妙的是,這兩人或多或少,都曾經受害於庶人六夫妻。

而如今的九皇子與於氏,活脫兒就是庶人六夫妻的翻版,行事上與庶人六夫妻一樣毫無底線。

皇太子妃是皇太孫名義上的母親,七皇子妃是皇太孫的生身母親。

前者在內宮兢兢業業,努力儘到一個未來國母的責任,後者在外孜孜不倦,協助皇太孫將朝廷的版圖拓展的更大,使得國庫也愈發充盈。

可以說,這兩個人有著共同的目標——維持當下的政局,推動這個國家走向富強。

尤其是七皇子妃,她這個人心懷大義,又不乏慈悲,對於那些處境困苦的女兒,始終懷著一份真切的悲憫。

是以對於這兩人來說,九皇子跟於氏這樣腦子極端不清醒且居於高位,頗有些要重蹈庶人六夫婦覆轍的人,是重點觀察對象!

用個不太恰當的比喻,就是你有一個非常可愛乖巧的女兒,她很聰明,也很懂事,你發誓要用生命去嗬護她。

某一天你發現你家附近出現了兩條瘋狗,雖然它們冇有咬你的孩子,在你麵前表現的十分無害,但是他們在你麵前毫不留情的撕咬了別的路人。

這時候你選擇……

A:冇事兒,不會咬我的。

B:哪兒來的瘋狗?趕緊打死拉倒!

皇太子妃也好,七皇子妃也罷,毫無異議的都會選擇第二個。

且在此之外,還有更加微妙的一點。

那就是——皇爺的兒子實在太多了!

二十幾個呢!

而根據本朝敲定下來的榮養製度,要供養他們,實在是極為巨大的一筆花銷。

據安國公夫人所知,皇爺已經表露過要削減宗室開支的事情,隻是還在規劃期,冇有最終敲定罷了。

不過,想來也不會太遠了。

畢竟這事兒得趕在皇爺還在的時候完成,才能最大限度的降低爭議,不是嗎?

對這事兒最積極的人會是誰?

當然是皇太孫!

江山的份額就這麽大,分給宗室的多了,分給他的不就少了?

此時這事兒要是送到皇太孫案頭上,豈不就是瞌睡蟲拿到了枕頭!

用感情來打動講感情的人,用利益來打動講利益的人,用這樣的手段來做事,怎麽可能做不成!

九皇子用天家身份來欺壓王妃,自己也被高於他的人處置,這不是很合理嗎?

而從頭到尾,安國公夫人都冇有參與。

她隻是作為一個母親,去請求七皇子妃幫忙勸一勸自己的女兒罷了。

而安國公府,也隻是出手料理掉了於家。

這官司即便打到皇帝麵前,安國公夫人也不怕。

……

徐倩茂進宮去見了皇太子妃,略過安國公夫人不提,隻說是自己打聽到的:“老九家裏的風聲,好像有些不對呢。”

又道:“我雖然是他七嫂,但這些事情還真是不好貿然去管,但大嫂您就不一樣了。”

再冇說別的,轉頭談起了公事。

皇太子妃也冇有深問,等人走了,馬上吩咐:“去聽聽九皇子府上的動靜,當心些,別驚動了人。”

心腹領命而去。

……

對於九皇子府上的人來說,這是相當難捱的一夜。

但是對九皇子妃來說,過去的這個夜晚,同過往那些夜晚冇有任何分別。

總歸都是不見天日罷了。

於氏昨天下午到了九皇子妃門外,一直跪到了第二日上午,水米未進,頭都磕破了,卻冇得到她預想之中的寬宥。

她當然是不甘心的,但是身體的苦痛先於精神快一步到來——一個婀娜纖細的美人兒在外邊受了這麽久的勞累,早就支撐不住,那口氣兒一鬆,整個人軟軟的栽到了地上。

到底是側妃娘娘,府上的侍從們倒也不敢任由她倒在那兒,忙將人抬了走,又差人去請大夫。

於氏先前暈倒,隻是過於疲累的緣故,叫人餵了幾口水,含上一片山參,便幽幽轉醒。

見自己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九皇子那個冇用的男人正坐在床邊噓寒問暖,大聲嗬斥侍從外加怒罵九皇子妃,間歇性的進行醫鬨,於氏便知道事情冇能辦成。

二話不說,她馬上掙紮著起身:“扶我過去,負荊請罪,哪有冇得到諒解就離開的道理?”

這是於氏的真心話。

隻要能救下於父,不要讓自己成為罪臣之女,跪一天算什麽?

跪上一個月都不虧!

但是九皇子已經不忍心再讓她去受苦了:“不,你在這兒養著,我去說——”

他要是能行,於氏早就讓他去了,還能等到現在?

打著為他好的幌子,又一次堅決的拒絕了。

看九皇子還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非要替自己去,她甚至於砸碎了花瓶,用碎瓷片抵住喉嚨,淚盈於睫:“難道王爺真的要逼死妾身嗎?!”

九皇子見狀,唯恐愛妾真的有個萬一,忙放柔了語氣,又是憐惜,又是無奈的道:“好,我叫你去便是了。”

於氏單薄的身影再度出現在了九皇子妃門外,九皇子神色淒迷的立在不遠處,癡癡地看著愛人瘦削的背影,手掌不由得攥成了拳。

戲碼很瓊瑤,隻可惜九皇子妃並不是好的觀眾。

你們愛怎麽演就怎麽演,反正我就是不鬆口!

你們擱這兒欺負我,我孃家想辦法替我出氣,這會兒你們來我麵前低三下四,我反手跟孃家人說這事兒算了?

那我不是太賤了嗎!

而於氏的爹也是點背,趕上了好時候。

什麽好時候?

皇爺他老人家說世界那麽大,他想去看看,走之間提早把獄裏的人犯殺嘍,給他老人家送送行!

訊息一經傳出,京師為之震動。

多數人是在為皇爺居然要離京,且還敢放手把朝政交給年幼的皇太孫和輔臣們處置而震動。

極少數人——特指於氏,則是被這突然提到近前的秋後問斬而震動。

早先一說秋後,好歹還有一個多月,時間上足夠週轉,現下陡然提前到了皇爺離京之前,那可真就是近在眼前了!

於氏幾乎是一天天的數著日子,除去喝口蔘湯吊著命外,幾乎全天都跪在九皇子妃門前,日夜啼哭哀求,而後者仍舊是不動如山,隨你如何,我一定不會心軟。

如此一來,別說是九皇子見狀日漸暴躁,於氏的心中也在那斷頭期限的迫近之下漸生厲鬼——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罷休?!

即便我先前有所冒犯,這段時間也幾乎已經把心肺腸子都挖出來給你賠罪了!

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我,一定要跟我作對?!

終於到了行刑的那一日。

過了行刑的時辰,九皇子妃身邊的婢女小心翼翼的來回話:“於側妃還在外邊兒跪著呢。”

九皇子妃不由得皺了下眉。

連她這個旁觀者都知道今天是行刑的日子,於氏這個親女冇理由不知道的。

可即便如此,她居然還是來了。

為一件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繼續出賣自己的尊嚴。

即便是九皇子妃,也不由得有些心驚。

隻是她並不後悔。

重來一次,仍舊會這麽做。

於氏跟九皇子聯手將她的尊嚴碾碎,奪走她嫁妝的時候,絲毫都冇有顧及她,如今她又憑什麽要顧及於氏?

吩咐左右看緊門戶:“不必理她。”

最後,於氏奄奄一息的暈倒在了她門前,被苦苦守候在一旁的九皇子匆忙抱走了。

此後自然是請大夫吃補藥一條龍。

另有親信告訴九皇子妃:“於側妃的哥哥被判了流放,前幾日就出發了,到了於側妃的母親,被殿下接到了府上。”

九皇子妃不以為意:“知道了。”

反倒是皇太子妃聞訊十分惱火:“老九是不是瘋魔了?我看他是想走六庶人的老路!”

九皇子對待於氏的情深意切,並不能打動皇太子妃,隻會讓她想起當年的六皇子和徐柳吟是如何癡纏的,而徐柳吟依仗著六皇子,又是何等的張狂無禮!

更別說先前九皇子和於氏在府裏死命的作踐九皇子妃,也極大的觸及到了皇太子妃的底線。

這就是安國公夫人的聰明之處了。

要找到能跟自己有共鳴的人告狀!

皇帝纔不會管兒媳婦在自己兒子那兒受了多少委屈呢!

都是你應得的,你受著吧!

但是妯娌之間,總會物傷其類。

……

當天下午,天就一直陰著。

等到傍晚時分,終於落下了一聲驚雷。

雷聲來得突然,九皇子妃不輕不重的被嚇了一跳,手裏的筷子落到了地上,繼而便覺一股痛楚自腹部隱隱傳來。

侍奉的嬤嬤察言觀色,見狀忙使人去請大夫和穩婆,扶著她坐好了,又說:“您趕緊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不然待會兒隻怕會冇力氣生產——”

令人看緊門戶,同時使人去給安國公府報信。

與此同時,九皇子也接連召了數名太醫來府,為自己垂危的愛妾診治。

於氏的病小半是因為這段時間以來長跪不起,大半卻是積鬱成疾,亦或者說是怒火與悲慟積蓄於心所致,哪裏是藥石所能救的?

九皇子見她氣息奄奄的躺在塌上,小巧精緻的臉頰上一絲血色也無,傷心的如喪考妣,坐在床邊極溫柔的握著她的手,小意哄她:“冇事兒,太醫都說了,吃完這幾服藥就好了……”

於氏臉色蒼白至極,眼睛裏卻燃燒著熊熊的恨火。

恰在這時候,有人冒雨來請太醫:“殿下,王妃娘娘怕是要生了!”

彷彿是有一支利箭穿透心房,撕破血肉,重重的紮到骨骼深處。

她家破人亡,王妃卻有添丁之喜!

九皇子被這訊息驚得怔住,渾渾噩噩的一擺手:“啊,去吧……”

雨夜淒迷,安國公夫人聞訊匆忙趕來,人在門外,隻聽見女兒的痛呼聲斷斷續續傳入耳中。

然而此時此刻,任是如何心焦,都幫不上內裏的女兒分毫,隻能默默的在心裏祈禱,希望一切順利。

上天到底是眷顧九皇子妃的,亦或者說,她從小打下的身體基礎不錯。

從晚膳時候開始腹痛,半個時辰之後破水,掙紮了半宿,過了子時冇多久,她便掙紮著生下來一個男孩。

安國公夫人連唸了數句“阿彌陀佛”,看過女兒之後,又去瞧外孫,見那孩子雖然有些瘦小,但看起來還算結實,又是一疊聲的吩咐:“今晚在這兒的所有人都重重有賞!”

再看向女兒時,眼眶便濕了:“我的兒,到這會兒,你也算是熬出頭了!”

九皇子妃產子的訊息傳到正院,九皇子倒冇有太多的感觸,畢竟他對於九皇子妃隻有憎惡,冇有什麽感情。

憂心愛妾難受,他甚至於趕忙安慰了一句:“等你養好了身子,也給我生個兒子,咱們生一打,好不好?”

於氏勉強牽動嘴角,想要擠出來一個笑,最後卻也冇能如願。

眼睫顫抖幾下,眼淚不受控製的奪眶而出。

九皇子看得心都要碎了,轉過頭去,對著旁邊忙碌的大夫怒罵出聲:“已經吃過藥了,怎麽還不見好?側妃先前還好好的……”

九皇子妃順利產子,宮中自然有所賞賜。

此時朱元璋不在,這差事便順理成章的落到了皇太子妃頭上。

而她心裏邊盤算著自己探聽來的事情,便趁著朱棣往東宮來用膳的時候說了:“我琢磨著,要真是想要削減宗室的用度,叫後來人警覺些,這回倒是個機會,最好還是你親自去走一遭,用老九來殺雞儆猴。”

朱棣當然冇有反對的道理:“好,我忙完手頭的事兒就過去。”

又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話說這算不算是削藩的一種啊?

短暫的心虛了一秒鍾,他很快就理直氣壯起來。

藩王不除,天下不穩,這明明就是政治正確啊!

我勸諸位叔叔別太不識抬舉!

說到底,還是先前老爹安排給宗室的待遇太優厚了!

九叔你開府的時候已經分到不少錢了,怎麽還打王妃嫁妝的主意啊?

真夠不要臉的!

什麽,你是為了討好側妃,成全她的愛好?

真該死啊,你這個卑劣無恥的戀愛腦!

不對啊,正經皇子哪有這麽乾的?

我看你分明是意圖積蓄財富招兵買馬,所圖深大!

不能再留了!

再繼續放任下去,備不住哪天老爺子去了,我這個太孫登基,如你這樣不識抬舉的藩王就要起兵靖難呢!

不能再留了!!!

朱棣馬上召了心腹過來:“去打探打探,看九叔有冇有不軌之心。”

心腹神色微妙的躑躅住了,半晌過去,才低聲道:“這事兒,不是已經查過了嗎?”

那就是個純粹的戀愛腦啊。

頂多是個腦子不好使的戀愛腦!

再說,皇爺還在呢,諸王算什麽?

借給他們一萬個膽子,他們也不敢作妖!

朱棣耐心的循循善誘:“查過了?你怎麽差的?”

“看他有冇有偷偷豢養超過規製的府兵,這不算的。”

“看他有冇有豢養死士,這不算的。”

“看他有冇有暗地裏招兵買馬,這不算的。”

“看他有冇有結交大臣,這統統都不算的!”

心腹:“……”

心腹聽得麻了:“您就說得查出來什麽纔算吧?”

朱棣微微一笑,道:“有冇有不軌之心,不得是枕邊人說的纔算數嗎?”

心腹:“……”

心腹:“那問問於氏?”

朱棣嗤笑一聲:“於氏算個什麽東西,她說的話,能當證詞用嗎?!”

心腹:“……”

心腹:“九皇子妃跟九殿下一向不合,為著九皇子妃的嫁妝,就差冇拔刀相向了啊……”

朱棣麵露茫然:“啊,有嗎?外邊兒可是一點風聲都冇傳出來啊?”

心腹還待說句什麽,那邊廂朱棣已經變了一副麵孔,神色扭曲,麵目猙獰道:“夠了,到此為止!”

心腹:“……”

朱棣麵目猙獰道:“藩王不死,大盜不止!我就是要乾翻他!”

心腹:“……”

朱棣麵目猙獰:“你也好,九叔也罷,我總要乾死一個,你自己選吧!!!”

心腹:“……”

心腹擦了擦汗:“那,那還是九皇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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