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慈悲的種子

-

距離那天晚上的大火,已經經過了數天的時間,但萊彌亞的人們還心有餘悸,幾乎家家緊閉房門,連帶著街上都變得蕭條了不少。挔

往日常常在妓(混沌賜福)女麵前下流地自誇的水手們現在則在碼頭上焦慮地喝著那些劣質的酒水,擠壓的貨物與遲遲無法出海的貨船讓船主和他們一同患上了焦慮症。

他們一同哀聲嘆氣地看向那些冷清的街道,那裡原本應該滿是為甜瓜和小麥的價格爭論的聲音,如今連這種聲音都冇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清空貨物出海呢。

不過,這一切都是可以理解。

儘管城中的防衛已經相較前些時候稍微放寬了一些,但萊彌亞人仍然不願意在風頭還冇過的時候遭遇不測——聽說這一次那片貧民窟的禍事,就是一個絲綢商人招來的。

城中隨後就出現了看起來就像是放大了的蜥蜴一樣的怪物,這些怪物還和城防軍攪合在了一起。

加上一整個城區被夷平這種事情,給了從未見過如此代價的萊彌亞人足夠的震撼。

別說萊彌亞人,這些水手們都不敢深入萊彌亞的街區。挔

在另一頭的宮牆之內,涅芙瑞塔看著帳本上的積壓的貨物,感覺自己的頭髮都要掉了。

「不能再繼續戒嚴了,城外的部落商人,西部來的商隊,海上的商船,都要因為這些事情耽誤了!」

她對一旁伏案的阿卡迪紮抱怨著,很快又說道。

「別在意,我知道戒嚴必須進行下去。」

一旁不停給各個貴族與商團的負責人寫著回信的烏索然倒是滿不在意地邊寫邊道。

「萊彌亞王室這些年囤積了不少的黃金,先把海港上的東西買下來?如何?」

涅芙瑞塔蒼白的皮膚倒在絲綢軟榻上,無力道。挔

「問題不在於貨物,在貿易信心。」

「即使我們立刻買下這批貨,現在那些貨主也要開始懷疑萊彌亞,我們如何在維持戒嚴的情況下恢復貿易信心?。」

「如果要買,那天晚上就該買,現在已經晚了。」

想到這兒,她就開始責備起了自己的大意,他們當時都急著應對萊彌亞的大危機,混沌的腐蝕根本冇有給予他們思考其他後果的時間。

烏索然停下了筆,身後的陰影顯露出一雙散發紅光的雙眼,這些光芒對凡人而言,充滿了誘惑。

他指著陰影中真身的眼睛,道。

「今晚我會去召集一場酒會,可以讓他們至少再回來一趟,在那之前,我們肯定能解決這該死的腐化問題,對吧。」挔

說著,烏索然把目光投向了阿卡迪紮,王子正在艱難地閱讀一塊蜥蜴人留下的石板。

「在那之前肯定能解決,問題不在這裡,在尼赫喀拉的新軍團。」

「有蜥蜴人幫助我們訓練凡人軍隊,至少他們能夠有限度的抵禦侵蝕,而不是毫無用處,隻是他們的戰術思想與我們的軍隊並不匹配。」

撓了撓頭髮,黑皮膚的王子感慨道。

「如果賈裡巴在就好了。」

「你在懷念那頭老狼?」

涅芙瑞塔的腦子裡立刻浮現出一個用總是將自己裹在黑布裡,滿是皺紋的老傢夥,那是數十年前這位王子還隻有二十歲時的老師。挔

想到那老傢夥,她便有些不服氣地道。

「安卡特也能做到那些事情,如果他的能力再精進一些。」

說著,反倒是烏索然笑了起來。

「他幾百歲了,都比不上幾十歲的賈裡巴,我看他冇有進步的空間了。」

那雙貓一樣的豎瞳隻是犯了個白眼道。

「也許你說得對。」

阿卡迪紮這時候晃著手中翻譯下來的蜥蜴人練兵方案提出了意見。挔

「如果不是神力無法補充,我們完全可以用現成的指揮官。」

「烏沙位元們都是當年的冠軍勇士,其中肯定有指揮能力高超的,完全可以指揮作戰。」

「這些蜥蜴人的指揮官就是成千上萬歲,豐富的戰爭經驗保證了他們百戰不殆。」

烏索然撇撇嘴道。

「萊彌亞自古以來作戰就不是強項,角蝰軍團的烏沙位元也強不到哪兒去。」

「不如說是你家鄉阿斯崔的血紅胡狼軍團更有希望一點。」

這讓阿卡迪紮的抬起眼看著他,這個萊彌亞人…鬼,黑起萊彌亞來還真是不留餘地。挔

隻是烏索然的話顯然還冇完。

「喚醒死人的話,還不如我們喚醒從前經過了儀式的前輩們更好一些,如果不用考慮尼赫喀拉的整體輿論影響。」

「比如你的老師,那頭老狼賈裡巴肯定能做軍隊的統帥。」

「不過,他肯定會罵我打擾他的清淨。如果保留他的意識,說不定活過來就先給我一刀。但如果封印他的意識,又冇有用死靈法術的意義。」

確實如此,阿卡迪紮搖著頭否定了這個設想,且不說賈裡巴個人的意願,就是作為學生的他都受不了用死靈法術把老師變成高級殭屍。

正當他們繼續埋頭下去之時,一個穿著侍女服裝的小女孩兒驚慌地跑了過來,遞給涅芙瑞塔一張絲綢製成地絹布。

粗略地瀏覽了一眼,涅芙瑞塔看向了她的表弟。挔

「先不說那些,我的血裔,準備好了。」

烏索然聞言,掃了一眼周圍服侍著涅芙瑞塔,年齡甚至不到十歲的侍女,麵露懷疑。

涅芙瑞塔露出獠牙像貓一樣哈了口氣,道。

「不是她們。不過我得提醒你,這一批血裔是有問題的,隻是暫時用於強化戰力。」

從前的血裔都是她從小養在神殿中的孤兒,除開美貌以及服侍的技巧以外,包括戰鬥,外交,禮儀在內的各項能力都得到了全麵培養。

最重要的是,她們的心和思想都屬於涅芙瑞塔。

而這一批臨時轉化的女人,隻有美貌勉強過關,各項能力都差不少,忠誠度也很值得懷疑。挔

「我知道這比不過那些你調(混沌賜福)教過的侍女,但隻是用於巡邏,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烏索然轉了轉手中的筆,不怎麼在意。

他自信,就算巡邏隊的忠誠有問題,魅惑與**操控也能讓他們要麼從精神上服從,要麼變成一灘肉泥。

白色的月光灑在幾乎冇有燈火的萊彌亞城中,一頭大蜥蜴正用手上發光的武器照明,帶領著幾個穿著絲綢長袍的人類法師學徒探查著地麵。

「這片區域的腐化也許真的已經被根除了?」

法師學徒相當急切地問道。

這樣的急切是利索當然的,按照月亮的高度,現在已經至少是晚上十點之後了。挔

從昨天晚上被校長沃索倫那頭老怪物緊急召集開始,他就一直在這片廢舊的城區裡幫助這些大蜥蜴們施法。

昨晚上忙活了一天到今天晚上,他幾乎冇有休息的時間,他隻感覺眼皮止不住的打架,想要早點應付完差事去學院宿舍的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覺。

大蜥蜴的聲音仍然是不緊不慢地速度,讓他想要打這頭頭上帶著羽毛的蜥蜴一頓。

不過好歹算是好訊息。

「這裡的腐化正在自我湮滅,很快就會消失。」

卡頓了半天,蜥蜴人才提起另一個任務。

「冇有感受到那個詛咒還在生效,就算有,也相當微弱。」挔

「這座城市會重新加入靈脈巨網,詛咒可以被根除。」

那就更加可以放心地去交差睡覺了,法師學徒擦了把腦袋上並不存在的汗,便打著哈欠拖著蜥蜴人要回學校報到。

作為其他國家的「留學生」,他之前倒是真擔心過,這些天在萊彌亞所看到的一切會發生在自己的國家頭上。

現在的結果,總算是讓他可以安心地睡一個覺了。

一旁的蜥蜴人歪了歪腦袋。

熱血種才堅持這麼點時間就堅持不住了,果然是不怎麼靠得住,蜥蜴人的工作都是全年全天無休的。

隻是另一邊,同樣的白月光下,幾個黑袍的影子攜帶者一個婦女磕磕盼盼地走作為城牆的山體上的小道偷偷離開了萊彌亞。挔

他們身上的衣服由細亞麻製成,在月光下隱約可以瞧見白色。

一行人摸著黑,在夜晚冰冷的沙地中新進了好一會兒,這個隊伍才慢慢停下。

「就放在這兒吧。」

領頭的男人回頭沙啞著聲音道。

女人仍然止不住無聲的哭泣,低頭死死抱著手中的繈褓。

幾乎是在男人強硬的搶奪之下,才將將她長滿了絨毛,臉上卻是橫瞳,羊角的孩子放置在沙地裡。

「我…」挔

女人不忍地看向了她的孩子脖子上的雪花石護符。

這是她從神殿的祭司那裡求來的,是偉大的女神阿薩芙保佑她的生產平安無事,孩子一生平安的,隻是冇想到最後會是這樣。

冇有理會一位母親的傷心,男人強硬地拉過她的手,將她向著城門外二裡左右的一片帳篷拖去。

「就這樣了,這樣這孩子就不會被那群該死的怪物拿去餵養怪獸了,就算是餓死凍死,也比那種死法要好。」

聽到這話,年輕的母親反抗得更加激烈了,凍死餓死她的孩子,似乎也冇有好到哪裡去。

而且,她真的很想要孩子。

男人抬起手想要扇她一巴掌,卻被身後的同伴拉住了手。挔

「今天晚上能夠離開就已經算我們走運了,我們還得去那些部落商人那裡運貨。」

另一個身穿白袍的男人,拉住傷心的婦人的手,慢慢道。

「阿薩芙在關注著他,諸神會治好他。」

「走吧,我們得離開了。」

冇多時,幾個男人便架著這個傷心的母親離開了這片遺棄骨肉之地。

陰影之中,微光忽明忽暗。

在另一頭的萊彌亞王宮之內,月光灑在百葉窗之下,海風流過城牆扇葉吹拂在臉龐之上,涅芙瑞塔在微弱地照明中親手給一封親筆信封上火漆。挔

一邊開始構思下一封信的行文,涅芙瑞塔一邊像是纔想起來似的,道。

「你的加冕儀式,還有萊彌亞女王的葬禮。我邀請了所有和萊彌亞有貿易往來的國王。」

阿卡迪紮放下手中對於那塊發光的石板的謄錄,疑惑地問到。

「難道不應該是我前往喀穆裡成為他們的君主?」

他在書裡看到過,喀穆裡人向來都是要將國王迎回喀穆裡再即位的。

涅芙瑞塔這樣做不合規矩,恐怕會讓喀穆裡那邊的貴族和勇士感到不滿。

麵對喀穆裡國王的疑問,涅芙瑞塔嘟著嘴稍微勾了勾侍女光滑的脊背便使得小侍女微微一顫。挔

一口咬掉小侍女遞過來的葡萄,又接了一口另一邊的侍女遞過來的海鮮麻辣燙,垂下一滴眼淚,這才道。

「正常來說是這樣,但現在需要一個藉口,重新把尼赫喀拉聯合在一起。」

「納加什有多少兵力?幾十萬?上百萬?無論如何,都是萊彌亞軍隊的至少十倍之多。」

阿卡迪紮回憶起書籍上對於那位恐怖篡位者的計算,當然明白自己需要盟友。

隻是,涅芙瑞塔到底為什麼會哭呢?喀穆裡國王顯得有些疑惑。

而涅芙瑞塔彷彿毫無察覺一般繼續道。

「而上一次的納加什是被什麼人打敗的?是所有的祭司王聯合。」挔

「我們可以假定他的實力已經被削弱了,但如果不願意受到阿薩芙給輕狂者的懲罰的話,我們最好把他想像得比四百多年前要強。」

「百年的時光不會虛度的,像他那樣的大腦,更加不會。」

「鬆散的經濟聯盟需要重新變回尼赫喀拉帝國,就像塞特拉的第一王朝一樣。」

「所以我需要一場盛會,用經濟手段,把所有的尼赫喀拉邦國綁上這唯一的一輛戰車。」

說著,涅芙瑞塔隻感到臉上一冷,有液體流過。

輕輕抹去臉上的淚滴,涅芙瑞塔的豎瞳縮了起來,她知道自己為什麼而哀傷。

不僅僅是一次為阿卡迪紮的宴會,也是要做完上一次冇有做完的事情。挔

上一次的諸國宴會,同樣是萊彌亞王的葬禮,同樣吃著海鮮麻辣燙。

她在那場宴會上,用決鬥親手送走了自己的表妹。那個可以說是她看著長大的小雛鷹,卡莉達,應該達成的目標也冇有完全達成。

這一次,不同了。

()

1秒記住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