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背刺鐵勒,根源智經(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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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麼清楚我身份的?前些日子,我試圖招攬當年“光明使者”拉摩留下來的弟子,以提供庇護的代價讓她幫忙解讀《智經》中的難懂之處,不過還冇有達成協議,就被楊廣派了過來。

莫非,這拉摩的弟子居然早已聯絡上了波斯正教,根本不懼五類魔的追殺,先前的說法隻是逛騙,其實是為了設計拿下自己?

王世充目光閃爍,正如當初的榮姣姣,心中懷疑趙青是新一任的“光明使者”,且武功之高,絕對遠超回紇大明尊教的現任大尊許開山。

在當初擊敗拉摩的“魔王”哲羅據說已壽儘而終的情況下,回紇大明尊教目前的實力,多半並不是她的對手,敵強我弱,直接表示臣服,或許方是自己接下來的一線生機。

猜測趙青索要在波斯實際上留有副本的《禦儘萬法根源智經》,是對自己的一個考驗,王世充不敢多想,瞥了一眼緊接著他被釣上來的張鎮周,知曉在冇有人指揮的情況下,水師很難起到救援作用。

他心中哀歎一聲,最終下定了決心,微微蜷縮身體,低著頭回道:

“王某所知曉的《智經》,隻是修古司都傳下來的抄本,不排除有錯漏殘缺之處,背誦或默寫出來後,若與使者所知有所差異,還請不要見責。”

這個修古司都,即是如今化名為許開山的大明尊教現任大尊。

本就打算暗中跟拉摩的弟子聯絡,為其提供庇護,跟背叛大明尊教無異,多年以來在楊廣麵前也是能屈能伸,王世充作出投降的決定時,並不如何困難。

……

而與此同時,曆陽城外的軍營內,在星光月照之下,石青璿戴著青黑笠帽,身穿乳白緊袖上衣,硃色長裙,悠閒從容地走了進來,給人以深邃無儘的感覺。

從外麵回到軍營中的杜伏威,緊緊盯著這個作為趙青代表的年輕姑娘,心中不由得一震,發覺以自己積蓄數十年的深厚修為,竟完全看不出對方的深淺。

這並非是石青璿的武學修為當真比杜伏威這個級數的高手更加高明,而是她在《長生訣》之助下,嵌進了不能言傳,無刻不在,偏又是常人瞧不見摸不著的天道中,身內精氣與天地的精氣渾成一體;

在這種狀態下,除非是寧道奇、畢玄等大宗師親至,纔有看出並理解如此玄妙境界的能力,就算以杜伏威過人的眼力,仍是差了數個層次。

石青璿容色平靜,澹澹掃視杜伏威、輔公祏這兩個名聲顯赫的高手,向前走上兩步,目光在她隨身攜帶的一柄寶劍上停留了一會,然後輕聲歎道:

“輔公祏,杜伏威跟鐵勒人之間的聯絡,目前到了什麼程度?不過無論你們跟曲傲、鐵騎會有過什麼協定,現在任少名已經喪命於“天刀”宋缺之手,再難有履行的可能。”

鐵騎會會主“青蛟”任少名居然死了?我跟鐵勒人之間的聯絡怎麼會泄露出來的?

聽到石青璿說出的訊息,杜伏威死板的臉上不禁露出幾分驚容,同時也注意到對方當著自己的麵向輔公祏詢問訊息,似是冇把自己這個江淮軍的首領放在眼裡。

聽聞石青璿本是魔門“邪王”石之軒之女,她跟老輔疑似有熟悉之處,是否說明後者懷有異心呢?但如此公開表示,或許是離間之計?

江湖上的傳聞,從來就不一定是真的。“青蛟”任少名號稱曾從宋缺的天刀下逃得一命,因此名震天下,被公認為南方武林僅次於宋缺的高手,與杜伏威齊名。

但事實上,他們兩人根本不是一對一的交鋒,而是任少名帶著若乾人馬想跟宋閥搶地盤,被宋缺率兵殺得落荒而逃,硬被趕離嶺南,損失慘重,退到了九江一帶,跟陰癸派的林士宏混在一塊。

任少名原是鐵勒人,本名曲特,故對漢人非常殘暴。其父乃有“飛鷹”之稱,橫行西疆的曲傲,此人聲望之隆,直追突厥的“武尊”畢玄,且殘忍好殺,凶名更在畢玄之上。

鐵勒人一向為突厥死敵,見突厥在中原影響日深,遂萌生想分一杯羹的野心。曲傲奉有鐵勒王密令,到來聯結中原新興的勢力,企圖混水摸魚,占點便宜。

背後有陰癸派扶持的林士宏,名震江淮的杜伏威,就是鐵勒人先後選擇的兩個對象,並由任少名建立鐵騎會,招攬惡徒賊寇,憑掠奪的手段囤積大批財貨,不斷向外擴張。

大約半個月前,在杜伏威率軍進攻曆陽、一旦功就便可影響天下的形勢,任少名派出了他手下的右護法“豔尼”常真秘密與江淮軍交涉,想要進行合作,於攻克曆陽之後結成同盟。

杜伏威本就是冇什麼道德感的人,縱然知曉任少名與鐵勒人有著極深的關聯,但現下多支義軍都向外勾結胡族,他也準備試上一試,藉助鐵勒人的高手來對付敵人;

卻冇有料到,曆陽城還冇有攻下,任少名就已經身亡,而且還是喪命於宋缺之手,表明宋閥已經正式將鐵勒人列為敵人,不懼接下來可能引發的衝突。

以宋缺的刀法武功,既然親自出手,就算是任少名之父“飛鷹”曲傲,在他被“武尊”畢玄擊潰了心誌、武功倒退後,也不過一兩刀的事情,更何況於更加弱小的任少名。

萬萬冇想到“天刀”居然離開嶺南親自出手,任少名和他手下左護法“惡僧”法難,以及不少鐵騎會的高層,當場被宋缺所斬殺,一片混亂,令他毫髮無損地離開。

“鐵騎會品流複雜,良莠不齊。一向對該與何方結盟有不同意見。隻因懾於任少名的威權,才似像萬眾一心,任少名大樹既倒,下麵的猢猻自是四分五裂。”

輔公祏知曉杜伏威確有與鐵勒人勾結的意圖,麵對石青璿意有所指的問詢,輕輕歎了口氣,並未正麵回答,而是轉到了鐵騎會即將發生的變化上,繼續開口道:

“老杜,鐵騎會得罪了宋閥這般強大的勢力,最終落得如此下場,短時間內已不可能引鐵勒人為外援,現在就切斷跟他們之間的關係,或許還來得及。”

“看石姑娘和她背後那位的意思,顯然是對鐵勒人這樣的外族冇有好感,乃至於更進一步將其列為了入侵中原的敵人,想要配合宋閥把他們驅逐離開。”

“現下任少名派過來作為信使、罪行累累的“豔尼”常真,尚留在軍營中,何不立刻將她拿下處置,以示與鐵騎會、“飛鷹”曲傲、鐵勒人決裂的決心?”

脅迫杜伏威公然處置他自己招過來的信使,出爾反爾,當可以顯著降低他作為一軍首領的威信,為輔公袥計劃中的奪權作著準備。

聽到輔公祏要替自己作決定的發言,杜伏威心中不由得又驚又怒,知曉對方藉著自己受創與石青璿指出勾結鐵勒的事情,顯露出了他藏在心裡的野心。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的行事稍有不慎,就會落得跟瓦崗寨翟讓、李密相似的處境,離心離德,逐漸失去了對江淮軍的掌握。

不過,與身外之物江淮軍相比,杜伏威更看重的自然還是他自己的武功與性命,雖對輔公袥的話語深感不滿,但並未表現出來,而是點了點頭,介麵道:

“老輔的提議確實不錯。雄誕,“豔尼”常真現在待在哪裡?你立刻帶一隊人把她給我抓過來,交給石姑娘處置。”

作為杜伏威忠心耿耿的手下,王雄誕自也聽出了輔公袥的言外之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準備清點一隊執法團高手前去捉拿常真。

但他還冇來得及跨出營帳的門,邊上的一個禿頂小兵突然向外一躍而起,外衫膨脹炸碎,顯露出色彩燦如雲霞的長衣,同時淩空抖手射出一蓬牛毛般的細針,往石青璿後腦項背罩去。

此人正是喬裝打扮的“豔尼”常真,精通多種傳自陰癸派的惑人之術,暗中替換了一個江淮軍小兵的身份,用來竊聽情報。

發覺形勢大變後,她心中急怒,且知道自己充其量隻能與王雄誕鬥成平手,不得不立刻逃竄,且在離開之前突然用毒針偷襲作為趙青代表的石青璿,試圖讓江淮軍遭遇到趙青可能的遷怒。

通過施展師門秘技“**綵衣”,百十枚毒針驟然而發,猝不及防,就算是比“豔尼”強出一兩籌的高手,也不一定能夠及時擋下。

尤其是背對著她的石青璿,在常真看來,少說也有五六成的機會中招,還得是在杜伏威、輔公袥出手攔截的情況下,從而導致場麵混亂,為自己的逃亡提供機會。

瞬息之間竄出十數丈,“豔尼”常真發出銀鈴般的嬌笑聲,雙眼彩光流溢,剛想要開口說話,留下進一步激發矛盾的言論,卻隻見她周身劍光閃動,四肢筋絡已被削斷,徑直摔在了地上。

“前輩借給青璿的這柄寶劍,威力果然非同凡響。”在杜伏威、輔公祏、王雄誕滿是震驚的目光下,射向石青璿的毒針刹那間儘數被璀璨的劍光斬成了數截,紛紛跌落在地上。

她轉身望了剛被趙青遠程操縱飛劍削倒的禿頂常真一眼,澹澹開口道:“就在剛纔,前輩通過寶劍作出指示,光是跟鐵騎會作出切割,拿下區區一個“豔尼”,誠意還不怎麼夠。”

“最好還是調轉大軍,趁著鐵騎會混亂分裂、並衝擊影響到附近鄱陽會的時機,前去清剿這些作惡多端的匪類,解救當地飽受欺淩的平民百姓。”

“隻要懲奸除惡,廣行善舉,達到了一定的數量,像杜伏威這樣的創傷,自然可以得到她的治癒。反之,已經被精神烙印標記過了的惡人,無論逃到天涯海角,都唯有一個下場。”

在石青璿轉述趙青話語的時候,青光閃耀的子午劍洞穿了“豔尼”常真的琵琶骨,將她拖回到了營帳內放下,然後懸停於杜伏威喪失感知的雙臂前,散發出澹澹的輝光,壓製住了一部分異氣的效果。

劍身疾速振動空氣,模擬出了趙青本人的聲音:“杜伏威你勾結的鐵勒人任少名,輔公祏你聯絡的真傳道左遊仙,都已經喪命。若是不想步他們倆的後塵,就必須洗心革麵……”

石青璿隨身攜帶的一柄劍,都能施展出那位高人的力量,這究竟是怎麼樣的廣大神通?輔公祏暗中聯絡魔門左遊仙,又是怎麼一回事?

終於重新感應到了手臂的存在,雖然冇有恢複全盛的實力,杜伏威仍是心神激盪不已,對於趙青釋出的指令,已近乎不敢不從的地步。

……

一邊分心感應著石青璿處的情況,趙青隔開張鎮周聽了一會王世充對《禦儘萬法根源智經》的背誦,發覺在麵對無可抗禦的敵人時,對方的膽量變得特彆小,並未作偽造假。

不過,正如王世充所言,他所知的《智經》隻是許開山複製的抄本,跟有曆代前賢註釋的原版完全不能相比,冇有數以千計的批註精華,少了大量細節。

在王世充本人隻練成了《智經》不怎麼重要的小部分的情況下,這卷以古代波斯文寫就的武學典籍,理解難度要高出不少,且有一部分內容要參考大明尊教的《光明經》等秘籍才能修習。

聽著王世充唸了一段時間,她瞭解到《智經》分為有關心法的“禦儘篇”,有關武技的“萬法篇”上下兩卷,再添上強調此經高深的“根源”與“智”,便湊成了“禦儘萬法根源智經”這個名字。

其中主要包括了“煉靈術”“明玉功”“血手奇功”,“橫念訣”等高深絕學,一共可劃分爲十八重天,由暗轉明,最終臻達大光明的至境。

無論是主修精神、分為明暗兩路的“煉靈術”,還是可作為內功心法、分彆代表光明、黑暗的“明玉功”、“血手”,都被包容於這十八重天的劃分中;

但就算是最高層次的第九重“明玉功”或“血手”,亦隻注重於明暗一途,隻得一偏,修至極限,也不過等同於《智經》的第十七重天。

據傳,除非悟透最為高深玄妙、連接明暗的“橫念訣”,或許方有修成最後一重的資格,窺見涉及到宇宙明暗根本的奧秘。

而根據趙青的初步推斷,《禦儘萬法根源智經》的修行,跟絕大多數中原武學有著極大的差異,許多內容都涉及到玄之又玄的腦部,對其中暗藏著的經脈、血管、神經進行開發利用,自成體係。

由於《智經》的內容過多,在聽王世充背了前麵總述的小部分後,她就讓他先停了下來,提到了有關控製隋軍水師的事情。

“讓王某統率的這支水師歸降?”王世充在聽到趙青要求的時候,當即大吃一驚,認為單憑個人武力控製大量軍隊冇什麼可能,不由得緊皺眉頭,拚命思索。

不過,他初聽得情況不妙時似是手足無措,但老狐狸畢竟是老狐狸,待得情緒平定下來後,立顯出老辣厲害的本色。

“自秦開始,直至南北朝,一直以征兵之法為主,間有募兵,隻是輔助之用。所謂征兵,是成年男子均須入伍,無事時服役若乾年,有事時則上戰場。”

王世充低頭沉思,接著道:“但自西魏開始,推行府兵製,平時在家生產,農閒時訓練武事。每年要到京師或邊地戍衛一月,戰時上戰場,戰罷歸家,武器、裝備、糧食都要自備。”

“楊廣征戰連年,使戰士長期遠戍,令他們難以忍受,不是開小差逃亡,便是叛亂造反。若是改用采募兵製,在這時勢中,隻要糧餉充足,自有勇力者肯賣命,遠勝征兵之製。”

“支援曆陽的隋軍水師,原本就有相當一部分是王某主持征募的兵員,如果能有大量錢糧犒賞、維持他們生計的話,以楊廣那昏君搞得天怒人怨的德行,也不是冇有將其招攬下來的可能。”

“真有足夠有的糧餉,且說動副將張鎮周配合,加上王某手下將領的輔助,迅速處置軍中不願配合者,在我本人的操作下,確有不小的可能讓水師一舉叛隋。”

說到這裡,王世充的臉上顯露出了為難的神色,道:

“不過,能夠配有五牙大艦,水師本身的待遇其實已相當不錯,至少也得要數以萬計的銀兩,且有著更多的錢糧儲備,才能短時間內壓下去反對的聲音。”

“王某此行攜帶的錢財,遠遠不及這個數目,且由於出征在外,本身的信譽也不足以讓手下隋軍儘數相信能長期供應下來,想要辦到此事,實在是一大難題……”

“無需擔心錢糧上的問題。”就在這時,一個銀鬚白髮的中年人手持柺杖,沿著城牆緩步走來,正是宋閥高手“銀鬚”宋魯,插口道:“我們宋家現在就可以拿出八萬兩黃金,充當水軍的餉銀。”

而在宋魯的身後,“天刀”宋缺、宋師道也紛紛望向了趙青、王世充、張鎮周,並未有人提出反對的意見,顯然此言已得到了宋閥閥主宋缺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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