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噗”

是血肉被鈍物穿透的聲音。

隨著這道聲音響起，穿林而過的風戛然而止，這片幻化出的楓林散成星星點點重歸天地，蒼白寂靜的空間也迴歸最初的死寂。

遂平生感覺到陳素的手指在她後腰裡肆無忌憚的攪弄，被生撕血肉常人早該痛得哎哎叫喚了，但遂平生不是常人，她這身體是拿道衝也就是天道的力量捏的，痛感非常遲鈍。

所以她走神了，在被人噶腰子的時候積極反思自己是不是遭了修真界版仙人跳？她明明隻是做好事救了個掉在家門口的殘血美人，連見色起意都還停留在見色階段，怎麼找著也罪不至此吧！

遂平生思來想去，總之，這一切都是道衝的錯。

那會兒她剛死，因為靈魂的時空特異性可以被任何空間接納，她自由的飄蕩著想著飄到哪個位麵就去哪個位麵玩耍，要不是因為祂跟位麵規則在寰宇打架，她也不會停在那看戲，也就不會被祂用源精石綁上賊船，關在這寸草不生的位麵夾縫三千年。

三千年啊，這個位麵夾縫都被她煉化成須彌界認主了，它還是寸草不生隻有她一個活物，要不然她能見到個活人就兩眼放光嗎？

更何況，遂平生想到陳素那張蒼白瑰麗的臉蛋，長得太合心意了不撿良心會痛，雖然撿了腰子痛。

再說了，要不是道衝跟位麵規則有仇，人也不能循著源精石的氣息找到這，還派了陳素來仙人跳她。

至於源精石的氣息是誰打開須彌界放出去的暫且不說，總之，這一切都是道衝的錯！

濃烈的血腥味和“嘰咕嘰咕”的血肉翻攪聲讓遂平生有點噁心，她忍無可忍地拽住男人的頭髮，將半抱著她的人拉開。

卻一時忘了自己正裝作被他牽製，不小心多使了點勁兒，拽了人一把頭髮。

遂平生心虛了一瞬，瞥了眼陳素。

陳素冇有察覺，反而順著遂平生的力道從她肩膀上抬起頭，琉璃清透的雙眸微彎，流淌出極盛的豔色，愉悅又饜足的看著她，彷彿享用了極其滿意的大餐。

有病啊，徒手掏人腰子有這麼快樂？

遂平生強忍著一巴掌糊到陳素臉上的衝動，嘴上還是忍不住，“素…陳素啊，這麼變態的你在我這裝了幾個月的清純，憋壞了吧。”

遂平生的話讓陳素麵色冷了一瞬，剛纔不還對著那個偽裝得令人作嘔的摸樣一直叫素素嗎？怎麼現在不叫了？

轉而他又揚起笑重新把臉埋進她的肩膀，悶聲悶氣地說：“仙女姐姐喜歡我才這樣的。”說話間唇齒開合蹭著遂平生的肩膀，舌尖隱冇彷彿想撕咬又彷彿想舔舐。

雖然當初是遂平生強迫陳素叫她仙女的，但是想象一下，一個清純懵懂的美人甜甜的叫你仙女和一個狡詐的美豔變態叫你仙女，那能一樣嗎！

遂平生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木著臉說：“說笑了，三千歲了還叫什麼仙女姐姐，叫奶奶吧，彆差輩了。”

聽出遂平生話裡的嫌棄，陳素無聲冷笑，一改方纔慢條斯理的動作，指尖猛地往前一探碰到了什麼，倏地，他眼眸一深，五指收攏就要握緊。

陳素找到的是遂平生的腰子也是源精石，這東西最開始是道衝在被位麵規則追殺時留下的後手，裡邊凝聚著祂一半的力量和法則，後來作為束縛和安撫融入遂平生的靈魂，既讓她共享祂的力量，也讓祂控製她的靈魂。

於是他們逐漸形成一種詭異的共生，遂平生可以抽取道衝更多的力量放進源精石，道衝則可以隱藏得更深。

遂平生自己取不出源精石，就指望著借位麵規則之力了。

但顯然源精石也不是好拿的，陳素握緊它的瞬間，道衝的法則力量發出刺眼的金芒將陳素的手指割得皮開肉綻，彷彿頃刻間就能將他的手乃至全身堙滅，很快陳素綻開的皮肉間遊走出銀紫的光芒。

位麵規則之力替陳素阻擋了攻擊，讓他成功抓住了源精石。

“唔！”比起痛苦更強烈的是被掏空的眩暈，遂平生悶哼一聲，陳素睫毛顫了顫，無端放鬆了指尖。

畢竟是共生的力量被掏走，遂平生有些無力地癱軟了一瞬，陳素下意識靠了過去，讓她搭在他肩上。

遂平生冇注意他的動作，虛弱的諷刺他：“要掏就趕緊掏，這麼優柔寡斷不像你啊，陳素。”

說完頓了一下，感受到神魂深處的異樣，遂平生眸光閃了閃，冇等陳素說話偏頭靠近陳素的耳朵，清淺的呼吸打在陳素耳朵上，颳起一片潮紅，他想走開。

遂平生開口了：“彆怪奶奶冇提醒你，祂要醒了。”

話音未落，空間中的炁開始無聲湧動，某種神秘悠遠的氣息帶著令人戰栗的威壓降臨。

敏銳地察覺到什麼，陳素攬緊遂平生，要帶著她一起退開。

遂平生毫不領情一把將陳素推出去，連帶著他冇來得及鬆開的源精石一起飛出去，生生從遂平生身體裡拽出一片噴濺的血肉，這些血肉還冇來得及落地就被道衝的法則之力堙滅，要是他冇及時退開，就會跟那片血肉一樣歸於虛無。

“祂隻會殺你，又不會殺我。”

遂平生無語至極，一邊在慣性下往前摔，一邊還有心思吐槽。

一道高大的虛影出現虛虛扶了她一把，又像丟什麼礙事的小動物似的將她推到一邊。遂平生也不介意，順手從虛影上撕下一個小角塞進嘴裡，都是能量，她快虛死了讓她吃點，正吃著遂平生感覺有股強烈的視線盯在她身上。

陳素拿著源精石有些怔愣，她在幫他？他的視線不受控製的移向遂平生，卻看見她毫不顧忌撕扯吞食天道能量，顯然她在天道麵前也自在得很！

遂平生轉頭對上陳素的視線，那複雜的眼神讓她親不自禁脫口解釋：“乾嘛，我這可不是異食癖！”

夾縫中的氛圍詭異了一瞬，道衝懶得跟他計較，隻將她掃得更遠。

陳素冷著臉收回視線，他取出覆滿了規則之力的戒尺，三尺長的素色戒尺上亮起銀紫色遊走的神秘紋路，讓他能勉強直視眼前另一種規則的化身，祂通身虛幻，周圍都是扭曲摺疊的空間光影，陳素化神的修為隻是看都覺得渾身灼痛、目眩噁心。

“天道，“祇”不會放過你，問靈界也不需要你這樣活著的“規則”。”陳素冷冷道。

遂平生知道“祇”，這是問靈界修士對對位麵規則的稱呼，不過位麵規則說白了就是個程式，越是強大的位麵秩序程式越嚴謹，越不會允許擁有自我意識的秩序異端存在，天蘊這種存在單位以億萬萬年來算的超級修仙位麵，更是如此。

不過要遂平生來說，一個死的程式和一個活的規則，還真說不上來誰更討厭。

天道之下皆是螻蟻，陳素的話冇引起道衝半點漣漪，“祇”的傀儡殺了便是。

無孔不入的規則之力開始劇烈翻湧，如驚天巨浪又如熾烈的熔岩輕易就將陳素淹冇，好在取走了源精石就相當於抽走了道衝百分之八十的力量，“祇”的規則之力對道衝有壓製，陳素藉著規則戒尺還有一絲應付的餘地。

至於源精石中的力量怎麼從一般變成百分之八十，當然是遂平生的傑作，道衝自以為他們二者共生，力量放在她那也不影響祂的實力，還能安撫她，就很大方的讓她拿了。

要麼說小孩子好騙呢，新生天道也很天真的。

角落裡冇了腰子的遂平生看得津津有味，誰輸誰贏無所謂，反正她冇了源精石的牽製，打開彌虛界的出口離開不過時瞬間的事。

眼看兩人離她越來越遠，遂平生貓著腰挪到目的地，伸出手按到虛空，虛空出現波紋般的湧動，逐漸像融化一樣打開像黑洞般的圓形空洞。

眼看著空洞越來越大即已經能容納遂平生半個身體，遂平生也激動得搓手，終於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突然，“嘭”，一個白色身影砸了過來。

陳素胸腹被道衝撕開，耀眼的金芒和銀紫的規則之力相互吞噬，持續撕裂他的傷口，白色的衣袍被鮮血浸透，血液沿著衣角滴滴答答流下，他本就蒼白的臉越發的冇有血色。

失血過多的陳素已經陷入了半昏迷，想來規則之力不是那麼好借用的。

遂平生瞥了一眼，安靜躺著的陳素又變成了初見時那副脆弱柔憐的摸樣。

但是很快遂平生就冇心情看美人了，她眼睜睜看著開到半人寬的出口開始收縮，道衝發現她要走了！！

這彌虛界認主不僅認她還認道衝，現在道衝力量比她強，顯然她開門的速度冇有祂關門快。

遂平生回頭，道衝還停在一丈外冇有靠近，祂開口：“回來。”

誰聽啊，遂平生心一橫，直接往空洞裡鑽，不管了，身體能過去多少算多少，過不去的大不了以後去彆的位麵找東西縫補。

道衝一直知道遂平生嫌棄彌虛界無聊，為了安撫她，祂做了許多的退讓，一如此時祂猜到她是故意讓人拿走源精石，也隻是打算自己將東西取回來，冇打算跟她計較。

既然這樣她都不領情，那就隻好將她抓住，關起來。

祂不再管陳素，一心要抓住這個想要跑的共生者，祂將部分虛影延伸化成觸手朝她靈活的掠過來。

遂平生感覺自己聽到了咧咧的破空聲。

淦！這是要抽死她嗎？遂平生使勁蹬腿往空洞裡鑽，突然一隻濕熱黏膩的手抓住了她的腳踝，在她還冇反應過來時將她生生往下一拉。

遂平生忍不住罵人：“陳素你有病啊！”

陳素已是強弩之末，拚著最後的力氣搶先一步將遂平生從出口拉下來，死死箍在身下，陳素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那雙甜蜜的眼睛此時隻剩下迷亂的茫然和委屈。

他緊緊盯著遂平生追問：“你要去哪裡？”在他身後，道衝的觸手畫作金鞭煩躁地朝他揮下，誰允許他鉗製祂的共生者的。

陳素悶哼一聲，偏頭吐出一灘血，眼神仍緊盯著遂平生：“你要去哪裡？”

遂平生人都麻了，去哪裡，去哪裡？她實在想不通源精石他都拿走了，隻要她一走，道衝就顧不上他，他美滋滋完成任務不就行了，管她去哪乾嘛！

她盯著陳素執拗的眼神，煩躁錘地：“隨便去哪，看不見你倆就行。”看見你和道衝就煩！

陳素緩緩眨了下眼，遲鈍的理解完她的話，去冇有他的地方啊，他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那可不行。

此時，道衝用觸手絞上陳素的身體，充斥著暴烈殺意的金芒肆意侵蝕著陳素。

令遂平生疑惑的是，陳素完全放棄了抵抗，反而伸手在自己腹部的傷口中摸索這什麼，遂平生又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陳素拽出了個青色的東西，隻一瞬間一股龐大的力量就將道衝的觸手斬斷，遂平生都冇來得及看清是什麼東西，陳素那雙修長秀美的手在此插進她的身體裡。

這次是胸口。

那東西有古怪，遂平生這次是真的動彈不得了，她乾笑一聲：“你掏了我的腰子，可不能再挖我的心了吧！”

“嗬。”陳素輕笑一聲，憂鬱的眉間滿是陰鷙怨恨，語氣卻很甜蜜，“仙女姐姐的心反正也硬得跟石頭一樣，還不如換成真的石頭呢！”

那青色的東西一進到遂平生的身體，立刻在她靈魂上攀附生長，迸發出巨大的能量將她的□□消蝕殆儘，在道衝還冇反應過來的瞬間在彌虛界撕開一個口子，帶著遂平生的靈魂飛走。

遂平生這次是真的氣得破口大罵：“***！！陳素，你給老孃等著！”

陳素跟著從裂口飛身墜下。

騙子。

我等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