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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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嘛,肯定有什麼東西在等著或者你在等什麼。”

黑髮的少年說完溫柔的笑了,摸了摸小女孩的頭。說道:“如果你不知道怎麼活著的話,就用這個欺騙自己吧。因為我也想了很久我為什麼活著。”

回過神時小女孩低頭跪坐在祖上祠堂門口,大顆大顆的眼淚落在小女孩的裙子上,但是一直抿著嘴儘量不發出聲音。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女孩腿已經又疼又麻就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終於結束了。

“福諦”外婆給端給對方一碗糯米粥,小女孩看著眼前的一碗粥一會大口大口塞嘴裡似乎不怕燙一樣,下一秒一個嚴肅的聲音從後麵響起。“吃得跟豬似的,樣子也冇,不怕燙一樣。”

小女孩僵硬的身體緩緩抬起頭看到了眉頭緊鎖的母親。

外婆哄道:“好了,這不是跪了這麼久嘛。讓福諦好好吃吧。”母親聽完覺得有理便離開不理小女孩。

小女孩吃完就拖著疲憊的身體回房躺著,等再次睜眼的時候是房門被敲的聲音。小女孩揉了揉眼睛打開房門就看到比自己小幾歲的小孩手捧芹菜交給對方道:“姐姐,你要的東西。話說你為什麼要這個?”

“驅散臭味而已。”

弟弟冇說什麼便走了,小女孩關上房門,從房間裡找出比自己兩個頭大的箱盒。打開上一隻黑貓的屍體,上麵貌似已經經曆過處理。小女孩把偷來的幾根芹菜放進黑貓的屍體上,再關上箱子看著晴朗的夕陽。

沉默了一會摸著了下盒子囔囔道:“念哥,你和我說了這麼多事還有那麼多人。為什麼冇有人來找你呢,是不是他們都不知道……”

到了晚上,吃過晚飯小女孩透過窗戶看到弟弟抱著書看著。好像也是再過幾天我也得回書房讀書呢,小女孩揚起頭看著黑漆漆的天上掛滿亮晶晶的星星。

可能讀書也隻是為了……為了找個好人家又多一個被選擇吧。

起碼自己是個幸福家的孩子吧,小女孩下意識轉頭看向自己影子的地方,那邊什麼都冇有。又轉回來看水中的魚遊動著,小池塘裡泛起一圈圈波紋看不清自己的樣子。

之前念哥說過他給過世的姐姐放過河燈,用來寄托對家人的思念。就是折一朵花中間放著一根蠟燭來著,不過小女孩有了更值得需要思考的東西。

家人嗎?什麼是真正的家人,關愛的血緣關係的。

“福諦!娘叫你過去!”弟弟趴在窗戶上衝著小女孩喊道。

是的,就算過了半年也依舊對那些話語如此清晰。每天的洗腦訓話是必不可少的環節,就算自己什麼也冇做什麼也冇乾,依舊按上揹負責任的懂事以及要找個好人家過好日子要什麼溫柔賢惠體貼什麼點。

小女孩聽著滔滔不絕的話語麻木的點點,她其實也希望自己十分麻木的聽著。這樣或許不用對自己愧疚而自卑著,或許我也可以成為一個彆人那樣對家人活潑開朗的小孩吧。

逃是不可能逃出去,可能會死吧。貌似有點懷念念哥揹著自己跑,因為跳來跳去吹著風很舒服也很有趣。

反正現在也已經比很多人夠好了,起碼吃得起飯,穿得暖的衣服,有遮風避雨的地方,有書讀雖然也就一週一兩次都是蹭弟弟的福罷了,也有學打掃什麼的技能吧。

這樣已經很好了吧,其他的都無所謂吧。可是……感覺還是缺了點東西,可是那些和自己一樣的小姐,自己混不進去也冇有懂自己的。

可能有一個吧,不過人家不太需要我呢。真是雜亂無章的正常人生活,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生活下去也不錯。

小女孩躺在自己漆黑的房間裡,轉頭看到放木箱地方。自己已經回來半年了,再過一兩個月就十歲了吧。每次做夢都看到念哥嘴角不斷流出血,對自己無奈的笑了笑。

這時候小女孩就突然害怕旁邊放著的箱子,因為裡麵裝著的就是那個人屍體。一想到對方死前樣子就感覺自己一點也動不了,滲人的恐懼和窒息席捲全身。到現在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在害怕。

說起來半個月期間的事情跟做夢一般,第一次體會到原來外麵是多麼美好快樂,很多很多事都冇見過。也見到奇奇怪怪的東西,不過每次都是因為喧念在一次次守著小女孩。

直到碰到一群莫名其妙的人衝著我們說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最後喧念還是死了。小女孩不斷拍打他們最後搞回來了這個箱子和被處理好的屍體。不過聽說芹菜可以防屍臭所以就坑弟弟搞了點不過後麵也搞不到了。

黑漆漆的一片,什麼聲音也冇。孤獨無措感席捲全身,直到忽然感覺有問題,就感覺有人在盯著自己一般,毛骨悚然。

而這種感覺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感覺就像鬼一樣出現在窗戶或者走廊裡。

直到小女孩以直覺拿起銅鏡才發現不正常,鏡子裡的自己在笑和喧念那種有點像似乎那人終於讓小女孩發現自己一樣開心。

一個手不穩,鏡子掉在地上打破了。當然迎來的自然是一頓謾罵。

所以小女孩也不再敢碰鏡子了。

她像是冇有語言能力一樣,不會說話也不會動。隻是眼睛睜大大的讓人忍不住多看,感覺那是一雙漂亮的眼睛。當鏡子裡的自己勾起滲人的微笑小女孩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盯著發呆很久。

或許這是個誘惑的眼睛嗎?總覺得裡麵好像有什麼,但也還是收了眼。她不能打賭一直看下去自己會怎麼樣,那種感覺很不愉快,就像一位強勢的人十分激動的看著你很想爬出來貼近一般。

天一如既往的晴,剛下學堂。小女孩隻是抱著本書準備回家就聽到幾個熟悉的聲音。

“福諦是個妖女。”

小女孩愣愣的轉過去看到幾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坐到橋下的亭子裡叫著,其他人則是哈哈大笑起來。可能是這個話題起頭所以變本加厲聊了起來,小女孩愣了愣呆呆站在能聽到亭子裡話的不遠處看著亭子裡的歡笑的孩子。

“聽說他喜歡了一隻妖怪,和妖怪私奔去了。連父母話都不聽硬是失蹤了一年,也不知道後麵是怎麼回來的。”

“嘖嘖嘖,真是不孝。也不知道是誰傳她是禮貌乖巧的樣子。”

“看她平時乖巧文靜的樣子,估計背後也跟妖一樣吧。可能被妖傳臟東西吧,之後離福諦遠點吧。”

“是啊,看著就晦氣。指不定也變成妖那樣殺人,勾搭彆人,搶彆人東西。”

小女孩皺著眉頭走到亭子前回答那群人道:“我不是。”

那群小孩見到一秒有點恐慌但又立馬鎮定起來:“你還說你不是,那為什麼我們說起來時候你立馬就出現!再說我們說什麼關你什麼事?”

另一個小孩聽完這句話立馬挺起腰板站起來回答:“對啊,憑你一個家室的小官怎麼敢說我們的。指不定戳到你心裡才這樣。”

小女孩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能生氣,你冇有辦法,也的確不能給家裡的人惹事。

“你不會被魅惑了吧,聽說這樣的妖很下賤。反正你也是下賤的東西,這也正常。”一個肥胖的女孩如同無知的開著玩笑。

“唰——”

小女孩一個快準狠把書齊刷刷的砸在那個人臉上,那個女孩似乎氣得顫抖摸著自己疼痛的臉說著:“福諦,你居然敢砸我!你完了!你是氣急敗壞吧,我說得冇錯你就是妖女!”

那雙暗灰的瞳孔微微泛紅的樣子把那群小孩嚇起了一層冷汗“他可是我的……朋友,一個願意帶我出去的朋友。”聲音有點哽咽,眼淚止不住的還是掉下來給一群小孩覺得晦氣離開了。

小女孩撿起書本拍了拍上麪灰,如果弄臟了回去或許還是要被說一頓的。小女低著頭看著路上照射的陽光說道:“我討厭太陽,也討厭你。”

討厭你為什麼要出現,又為什麼把我拋棄。

那天晚上小女孩依舊長跪在昏暗的祠堂中,在眼睛模糊快看不清中聽到一種讓人奇怪卻十分熟悉的聲音。

“你……想出去嗎?”

小女孩臉陰沉沉的並冇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盯著黑暗中的陰影看著。

那人依舊死纏爛打的繼續問:“你覺得有人愛你嗎?”

“有吧……”

那人笑諷刺的開懷大笑起來:“是嗎?那你為什麼還跪在這呢?”

小女孩依舊沉默著。

那人或許覺得小女孩無趣的樣子,便不再繼續說下去。

直到第一次她見到自己的外公去世,在百悲痛苦中隻有她一個人平淡的站在棺材前穿著一身白衣,距離念哥死亡已經過去了一年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幅不討喜的模樣。

小女孩放河燈的時候看著水麵的自己,一隻手伸到河麵上。水中自己似乎也並不開心隻是平靜的看著自己,似乎漸漸的習慣了另一個自己,但依舊害怕鏡子。

“你在想什麼?”另一個人問道。

“不知道。”小女孩吹著夜晚的風抬頭看著河燈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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