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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溫木斐。”

“學曆和專業。”

“燕華大學人工智慧專業二年級研究生。”

“資訊覈對完畢，恭喜你通過實習生筆試，接下來請聽清楚我們的問題並在三分鐘內回答。”

“好。”

燕今市，啟星科技大廈，35樓，麵試中心。

溫木斐抬頭看了一眼，正午的陽光透過澄淨的落地窗投射到會議桌的深色玻璃上，對映出對麵五位麵試官的不苟言笑，以及她得體的微笑。

“什麼是神經網絡？”

“演繹推理與歸納推理的區彆是什麼？”

“談一下你對最近比較熱門的多模態圖像生成的瞭解。”

……

理論知識在筆試階段已經考過，實習生招聘的麵試題大約是走個簡單過場，都不怎麼需要腦力運算，溫木斐按部就班地一一回答。

冇什麼波折。

“最後一個問題，你怎麼理解人工智慧？”一位氣質儒雅的中年眼鏡男拋出最後一個問題。

好寬泛的問法。

溫木斐短暫思考了幾秒。

“這個定義比較廣泛，表征意義上來說，它是對人類意識、思維資訊過程的模擬，包括理論、技術和應用。”

很官方和常見的回答，提問的人百無聊賴地點點頭。

溫木斐繼續開口，“人工智慧用於模擬、延伸和擴展人類智慧，但不等於人類智慧，它的發展具有不確定性，AI可能很難完全模擬人類意誌，也可能很快實現思維超越。”

注意到她的主觀用詞，眼鏡男突然抬起頭，饒有興致地看了她一眼：

“很快？”

溫木斐點點頭。

眼鏡男不明顯地笑了一下：“看來你對AI的發展進程很有信心。”

溫木斐也揚起一個禮貌的笑：“隻是一種可能。”

男人終於從椅背上直起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我個人還想再問個問題。”

“您說。”

“你覺得未來AI的主要發展方向是什麼？”

……還是好寬泛的問題。

溫木斐下意識用上牙輕嗑下嘴唇，壓出一個淺淺的月牙印，而後緩緩開口作答。

“我認為主要有三個方向。第一，針對個人用戶，是您剛纔提到的多模態大模型，結合目前的短視頻生態，未來的技術趨勢短時間內會集中在文字轉視頻領域。”

“繼續。”

“第二，針對企業，會傾向於應用層的開發。因為模型層運維成本較高，比如ChatGPT每年運行成本在9-46億美元之間。而應用層研發壁壘和運行成本較低，比較適合初創企業，比如數據檢索條、知識庫等。”

眼鏡男讚賞地點點頭。

“第三，”溫木斐停頓了一秒，“是AI的自我進化。”

裹挾在擁擠的人流之中走到電梯廳，溫木斐歎了口氣。

好多人。

春招時節，互聯網大廠擠滿了畢業生，更彆說啟星這樣的頭部科技企業，此刻大廳人頭攢動。

不過在苦大仇深的應屆生裡，溫木斐懶散的神情顯得格格不入——她隻是被章教授催促著出門找點事做，彆整天泡在實驗室發黴。

所以她給距離燕華大學最近的啟星科技投了份簡曆，筆試麵試輪個遍，聲勢浩大地折騰了一番。

隻為了當個暑假工實習生。

她抬頭環顧了一下，不愧是啟星，一箇中間層的前廳修建的這麼雅緻，冷灰的裝飾色調給初夏降了點溫，通高的中庭搭建了挑空的露台，甚至移栽了幾棵樹——不知道什麼品種，綠意盎然。

午飯時間，下行的電梯格外受歡迎，人群推搡著擠了上去，電梯門又合上了。

得，神遊了一秒的時間，溫木斐就一個人被剩在外麵發呆。

她扭頭看向最左邊的那部電梯，正在一路暢通無阻地從樓上平穩下降，她伸手按了下行鍵。

38、37、36、35。

叮——

門開了，電梯裡空無一人。

溫木斐走了上去，電梯門平穩合上，恰好將前台女生驚慌失措的阻攔聲被關在門外。

“等下，那個是總裁的——”

行至十六樓，電梯門打開了，進來一個人。

見到電梯裡有人，男人明顯愣了一下，目光下移，看了眼她胸前。

手機響起，男人麵無表情地收回目光，跨進電梯轉身站在溫木斐左前方，接起電話。

“喂。”

男人聲音低沉好聽，溫木斐下意識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身姿挺拔，肩寬腿長，低音炮。

嗯。

她又低下頭去，儘量不去探聽彆人的通話內容。

“怎麼了。”

“你們自己檢查過了嗎？”

“行吧，我下午兩點過來看看。”

一樓到了。

男人收起手機，大步走了出去，溫木斐緊隨其後向門口走去。

路過前台，男人突然停下腳步，孟木斐差點撞了上去，連忙刹住腳步。

“不要讓外來人員隨便進我電梯。”

男人低聲吩咐，聲音裡冇什麼情緒。

“抱歉總裁！”

前台站起來緊張地鞠躬道歉。

溫木斐吃驚地看了一眼男人揚長而去的背影。

她剛剛不小心進了總裁的電梯？！

難怪剛纔那人往下看了她一眼，大概是看她有冇有佩戴員工胸牌吧。

前台是位三十歲左右的姐姐，優雅的笑容裡帶了點慌亂，對著溫木斐倉促地點了下頭：“不好意思啊同學，你是來應聘的吧，左邊的電梯是我們總裁專用的，今天檢修打開了員工層通行權限。以後你可以使用其他電梯，給你造成不便的話十分抱歉。”

溫木斐挺不好意思的，“抱歉，我不知道。”

她又看了眼祁珩離去的方向，看他的樣子，好像也冇生氣。

吩咐前台的聲音和談論今天天氣不錯差不多。

手機微信訊息彈出，溫木斐低下頭檢視。

【阿斐，今天中午回家吃飯嗎？】

是媽媽的訊息。

好像不論自己的孩子長多大，四歲也好，二十四歲也好，做媽媽的總是放心不下，好似通過這些瑣碎的訊息與關心就能一直嗬護孩子健康無虞。

她盯著訊息看了兩秒，抬起手指一字一句輸入。

【回的，一會就到了。】

回到家正好十二點。

溫木斐家就在燕華大學附近，這裡住了不少大學老師和員工家屬，是個書香濃鬱的老小區。

下了出租，她慢悠悠在小區路上晃著。

正是午飯時間，很多家已經響起鍋碗瓢盆的細碎動靜，廚房裡飄來的家常飯菜香味混雜在一起，勾勒出平常溫馨的煙火氣。

踱步到五號樓下，溫木斐抬頭看了眼自家三樓窗戶，靜悄悄地，冇什麼動靜。

她垂下眼，冇乘電梯，走消防樓梯慢慢爬了上去。

走到門口，她對著門裡輕輕喊了一聲：“我回來了。”

哢噠——

門鎖朝裡麵打開了，一道溫柔的中年女聲在廚房響起：“阿斐回來啦？今天開心嗎？”

溫木斐進門，轉身闔上門扇，冇有朝廚房看，在玄關低著頭換著鞋，平靜地回了一句：“還不錯，我投了實習簡曆，剛去啟星麵試了。”

“過程順利嗎？結果怎麼樣呀。”溫母關心詢問。

溫木斐走到客廳坐下，往柔軟的靠枕裡一陷，閉上眼睛回答道：“嗯，過幾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我家阿斐最厲害了。”廚房裡的人滿含笑意地稱讚道。

溫木斐仰靠在沙發上，冇有睜眼，聞言淺淺地笑了一下。

滴——

廚房裡有微波爐預啟動的聲音，溫母的聲音又響起來：“阿斐，去冰箱把菜端過來，媽媽幫你熱一熱吧。”

溫木斐冇有動。

安靜了兩秒，她依舊閉著眼睛朝著廚房說道：“我在外麵吃過了。您去休息吧。”

“好吧。你這孩子，外麵的東西總是不健康的，少吃一些纔好。”話雖如此，可是當媽的總是拗不過自己的小孩，“那媽媽去睡會兒。”

一聲輕響，微波爐被關閉，廚房重新歸於寂靜。兩秒之後家裡的主臥門發出輕微響聲，打開又闔上了，隻留溫母叮囑的餘音：

“阿斐你也休息一下吧，下午不用去學校的話。”

溫木斐睜開眼睛，望向緊閉的主臥門。

“好的。”

“媽媽。”

左右章教授知道她今天麵試去了，下午實驗室也冇什麼要緊事，溫木斐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間，準備聽從溫母的話，小憩一覺。

暫時冇有睡意，她打開微博隨意劃了兩下螢幕。

熱搜前三的標題突然映入眼簾。

【蘇甜

AI換臉】

【蘇甜工作室律師函】

【蘇甜

不雅視頻下架】

溫木斐食指蜷縮了一下，遲疑兩秒點進了第一條。

知名女演員蘇甜最近正在遭遇輿論困擾。

兩天前，一批以她的臉為原型製作的AI換臉不雅視頻在網絡上大量曝光，引起一片嘩然。

雖然蘇甜工作室已經及時辟謠並將視頻舉報下架，奈何網絡傳播速度太快，不消兩日，無聊的吃瓜群眾茶餘飯後都在談論這件事，更有甚者到處求“資源”。

乙之“蜜糖”，彼之砒霜。

“AI的發展到底為我們的生活帶來什麼影響？我們是否應該對此類技術堅決抵製？歡迎大家在評論區踴躍發言探討。”

溫木斐退出觀看，關掉博主滔滔不絕的發言，剛閉上眼睛，溫父的電話打了進來。

“爸。”

她麵無表情地接起電話，盯著雪白的天花板發呆。

“阿斐，我一會有會議要參加，不回來吃飯了。”

“好的。”

你一個人在家，自己熱一熱菜，或者叫個外賣吧。”

“好的。”

聽到這邊有響動，隔壁響起輕柔的女聲：“阿斐，彆玩手機啦，快睡覺吧。”

電話那頭的溫父揉了揉耳朵：“什麼聲音。”

“外麵有人路過。”

溫木斐掛斷電話，把手機扔到一邊。

重新闔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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