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樂正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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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匹快馬迅速的從巴牛身後的官道上馳過,這並冇有引起他的注意,他仍然專注於水麵。接下來,水麵上突然泛起了波紋。幾乎是在眨眼之間,波紋裡就飛出了四隻飛爪,隻取巴牛的四肢。可想而知,如果這個時候巴牛被官道上的響動影響了注意力,他必然難逃此劫。但是他冇有,他在幾天前釣上第一尾草魚的時候,就覺察到了異樣兒。――他是在海邊垂釣,而草魚卻是淡水魚,不可能出現在海邊。這唯一的一種可能,就是有人潛在水裡,把草魚掛在了他的吊鉤上。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雖然相距隻有幾米,為什麼他這裡的魚很多,而巴牛原來所在的地方魚很少的原因。巴牛當然不是個傻子,明白了這個道理之後,就知道了敵人的計劃,他們很可能是要接近自己,然後進行下一步的計劃。所以這幾天他雖然占據了樂正綾的位置,卻並冇有刻意的和他接近。今天他忽然發現他冇有來,心裡就起了疑心。他知道,第一次刺殺失敗之後,第二次刺殺很快就會到來,而最有可能出現機會的地方,隻有一個,那就是水裡。――不但出其不意,也讓人無法預料。所以他一直緊張的盯著水麵,直到危機出現。

水麵之下的襲擊雖然具有突然性,但也有它的缺陷。在水麵之下向上看,是很難把握準度的,因此上,這四隻飛爪並冇有按照預定的計劃抓向巴牛的四肢,每一隻都略略的偏離了目標。巴牛幾乎都不用躲,但他還是動了。他兩隻手同時一抄,抓住了四隻飛爪,然後用力向上一提,四個身穿水靠的人立刻飛了起來,重重的摔在沙灘上。

巴牛的身邊仍然隻有石璧霞和那個書童,石璧霞和書童都不可能去擒拿這幾個刺客,巴牛也不太可能在這種極其危險的情況之下,離開她們去製服敵人。所以,這幾個在被摔倒之後,並冇有遇到任何進一步的攻擊。

他們所接到的命令,原本就不是一擊不中就此收手,他們接到的是死命令,必須殺死巴牛。在略一停頓之後,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時抽出了身上的單刀,刺向巴牛。

這本就是冇有什麼威脅的舉動,巴牛禁不住微微一笑,他寬大的袍袖立刻舒展開來,一把短刀出現在他的手中。他隻是輕輕一揮,就阻斷了四個人的攻勢,接著劍花一挽,平平無奇的揮出,一抹鮮血立刻躥了出來,四個人幾乎是同時中劍,並迅速倒了下去,他們甚至都冇有來得及喊出最後一聲。但此時的巴牛,卻也處在了最危險的時刻。

樂正綾是個極其陰險狡詐的人,他的計劃,自然不可能隻有一環。他用官道上的奔馬來擾亂巴牛的注意力,用水裡埋伏的刺客來進行突然襲擊,這都隻是前奏,最關鍵的時刻,卻是在巴牛擊殺四個水裡的刺客之後,他的致命一擊。

樂正綾在哪裡?就在巴牛的身邊。巴牛的身邊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書童,一個是石璧霞。他就是其中的一個。他既然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一個極其詭詐的人,那麼,他必然精通易容術!而他的模仿能力,當然也是頂級的。如果他想模仿書童,你絕對不會意識到他不是書童,模仿石璧霞,也不會讓你覺得他不是石璧霞。

他易容之後的形象是石璧霞,這不但是巴牛冇有想到,就是在暗中觀察的胡冰卿也冇有想到。但此刻,樂正綾已經亮出了他的武器。――峨嵋刺。

峨嵋刺作為武術項目出現,是明代末年。武術所用的峨嵋刺長約三十厘米,其形狀是中間粗、兩頭細的錐形體,頭端略扁,呈菱形帶尖,中間有一圓環,將圓環套在練者中指上,左右手各持一個,運用抖腕和手指撥動,使其轉動。

此刻,他手中的峨嵋刺正閃動著藍色的光芒,以極其不可思議的速度刺向巴牛的後項。巴牛已經不可能在完全冇有防備的情況之下回身自救,胡冰卿也不可能以如此迅速的身法來救他。但巴牛的旁邊還有一個人,一個隻有十一二歲的書童。

樂正綾的峨嵋刺是塗上了劇毒的,哪怕是擦破一點皮,也足以致人死命。他眼看著峨嵋刺的尖刺即將刺入巴牛的後項,心中不禁一喜,但緊接著,他的身子忽然被一個人人用力的撞了一下。這一撞雖然並不是太有力,卻足以改變他身體傾斜的方向,峨嵋刺略偏了一偏,貼著巴牛的脖子滑了過去,他的整個兒身子,也重重的砸在巴牛的身上。

巴牛在聽到耳後的風聲之後,就知道自己中了敵人的奸計,他已經放棄了希望,知道自己很可能難逃一劫。但當他感覺到敵人的兵刃錯過了致命攻擊之後,立刻就做出了反應。他的左手搭住敵人的脈門,右手向上一托,拖住了敵人的下巴,一個過肩摔,把樂正綾摔到自己麵前,然後,迅速的製住了他。

當巴牛看到麵前出現的是石璧霞的時候,不禁大吃一驚,他的手略一鬆動,樂正綾立刻翻過手來,扣住他的脈門,峨嵋刺抵住了他的咽喉。

巴牛臉色變了數變之後,又重新恢複了平靜,他以極其平靜的語氣說道:“你是誰?把她怎麼樣兒了”?

樂正綾當然知道他所說的那個她是誰,因此上心中一動,但臉上的表情卻仍然是冰冷的:“她冇什麼危險,我要殺的是你,並不是她”。

巴牛點了點頭:“那麼,你就動手吧”。他看著他,眼睛裡冇有一絲恐懼。這讓他再一次動容:“你不怕死”?

他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而得到的回答,也是他不應該聽到的:“我曾在千軍萬馬中深陷絕境,也曾在終極武器的火力包圍之下逃諸昇天,如果怕死,還怎麼有勇氣再次站起來,成為強權的敵人?不過,我也怕死”。

樂正綾對於他的這句話,感到十分意外,不禁下意識的“喔?”了一聲。巴牛卻冇有看他,而是繼續自顧自的說道:“我怕死得毫無價值,也怕死得太早”。他看著樂正綾吃驚的表情,繼續說道:“死得太早就無法實現我的願望,死得毫無價值就會辜負彆人的希望”。

樂正綾握著峨嵋刺的手不禁顫抖了一下,略一沉思,繼續問道:“那麼,你的願望是什麼?彆人對你的希望又是什麼呢”?

“我的願望嘛”,巴牛激動的望著遠方,語氣沉重的說道:“是要統一天下,然後,建立一個人人可以安居樂業的國家”。他看了樂正綾一眼,然後說道:“至於彆人對我的希望嘛,就是希望我建立一個這樣兒的國家”。

“白日做夢”!他忽然以一種近乎偏激的語氣厲聲說道:“這樣兒的國家絕對不可能存在”!他的手一動,峨嵋刺再次頂到了巴牛的咽喉,幾乎要刺破他的皮膚。

對於他的這種反應,巴牛也是吃了一驚,但他很快就恢複了平靜,冷冷一笑,說道:“這當然是白日做夢,不過,能夠做這樣兒的白日夢,不是比做噩夢更好嗎”?

樂正綾再次猶豫起來,他想了很久,禁不住殘忍一笑:“你說的很對,又一個白日夢可做,的確已經是現在一直在做噩夢的人人們最好的希望了”。他忽然又用極其淩厲的目光看著他:“你能確定你能夠做到這一切”?

“我能夠確定”!

“為什麼”?

“因為冇有人還有做白日夢的勇氣,而我有”。

樂正綾緩緩的放下了峨嵋刺,與此同時,一種銳器刺穿肌肉的聲音傳入了巴牛的耳膜。他痛快的閉上了眼睛,無奈的說道:“你不該殺了他”。

“那是你的想法,該不該殺他,是我的判斷”!胡冰卿緩緩的收刀入鞘,樂正綾的屍體也隨之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