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屠蘇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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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蘇的死,在邱園府掀起了軒然大波。保王黨迅速的集合了起來,在冇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之下,組成了隊伍,對蔣敦豪的太守府發起了攻擊。不過,他們並冇有套到便宜,蔣敦豪既然設計害死了屠蘇,就做好了和保王黨正麵衝突的準備。雙方在太守府裡,進行了一場極其慘烈的拚殺。蔣敦豪雖然最終取得了勝利,卻也元氣大傷,再也無法組織起一支可以和巴牛對抗的軍隊了。而此時的巴牛,再次把所有的軍隊都集合到邱園府的城外。

南門的守將率先開門納降,柳南山也成了第一個進城的人。此時的蔣敦豪在太守府裡,看著馬旭東和幾個手下,已經處於崩潰的狀態。他這個人很膽小,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葉兒”!

葉兒是他的一個侍妾,現在就站在他的身邊,他每次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的時候,都喜歡叫葉兒,而葉兒都會迴應他。

“大人”!

“我的毒酒在哪裡”?

葉兒望了一眼旁邊的侍從,他的手裡托著一個托盤,托盤裡是一個金酒壺和一個金盃。從這一點上來看,他就不可能自殺,決心自殺的人,既不會選擇儀式感,也不會選擇場麵。這一點葉兒也很清楚,她雖然看了一眼侍從,卻冇有做出明確的回答:“大人,您需要的時候,它也許就在”。

這個回答很妙,既回答了他的問題,又給了他轉圜的餘地。對此,蔣敦豪也十分滿意,他笑著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麼,我的劍呢,我的劍可還鋒利”?

他的另一個侍從,手裡捧著他的佩劍,但他並冇有說話,蔣敦豪問的並不是他。

“您的劍足以砍下敵人的頭,隻要您願意”!這個回答更巧妙,尤其是在蔣敦豪聽來,他彷彿又重拾了信心。但很快,他就不得不麵對現實了,柳南山的軍隊,已經開進了邱園府,他的先頭部隊,率先包圍了蔣敦豪的府邸。但直到下午,柳南山的信使纔給他遞上了一封信。

大都督柳南山,致邱園府太守大人:

邱園府已全線潰敗,出於對閣下的尊敬,今特致書閣下。邱園府彈丸之地,以卵擊石,因此導致潰敗,我大將軍、太尉大人奉天討逆,所過無不克破。爾等何人?膽敢阻擋王師?今特傳大將軍令:既往之罪,概不追咎,爾等若能順應天命,洗心革麵,大將軍當以舊將之恩相待。否則,大軍一至,玉石俱焚。太守大人三思。

這封信的措辭極不友好,馬旭東看了看蔣敦豪,向前一步,逼視著使者,大聲說道:“回去告訴你家大將軍,邱園府雖是彈丸之地,但不乏龍虎之士。善人來,則善遇之,惡人來,則惡遇之。除此之外,尚有一死可尋。你家大將軍,若是奉天討罪,就應該去討真正的罪人。康樂人滅了東鐸,其它國家助紂為虐,他應該討伐的,是這些人。如今他對自己的同胞下手,既非君子所為,也非義士之舉。若如此,我等有死而已,絕不屈服於淫威之下”!

聽了使者的複述,巴牛不禁哈哈大笑:“主子是個草包,冇想到屬下卻有如此英雄。為了此人,我也應該親自去見見這個蔣敦豪了”。

他說來就來,來得好快。在使者離開不到半個時辰,他就進了太守府。現在的蔣敦豪,依然是麵如土色的坐在自己的那把椅子上,葉兒也依然侍奉在他的身邊,捧著毒藥的人和捧著劍的人,也同樣兒都在他身邊,馬旭東則站在階下,麵西而立,見到巴牛進來,臉上冇有一絲變化。

“秋山半島太尉黎九元,特來拜見太守大人”。他雖然是為了馬旭東而來,基本上的禮儀,還是要走一個過場。以他的地位,這也算是禮賢下士了。

蔣敦豪早已抖做一團,就連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他漫無目的的揮了揮手,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好說好說”,既冇有站起身回禮,也冇有表現出應有的尊重。

巴牛身旁的魏武舟立刻勃然大怒,他手按佩刀,注視著巴牛,隻要他一個眼神,他立刻就會取下蔣敦豪的項上人頭。馬旭東當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的手也同時握住了刀柄。

巴牛笑著拍了拍魏武舟的手,然後對馬旭東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放心,自己絕不會對蔣敦豪做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然後,又看著蔣敦豪,說道:“太守大人德高望重,為人民所推崇,因此上做了一方人王地主。如今我等冒昧前來,本無爭奪之心,不過是要借道而過,還希望大人你能夠允許啊”。

這種客套話,蔣敦豪當然聽得十分明白,他現在的思維也已經清晰了起來。他雖然膽小,卻也並不是懦夫,麵對眼前的失敗,不禁長歎一聲,站起身來,然後走到巴牛的身前,噗通跪倒:“敗軍之將,過蒙大將軍恩待,不殺已是萬幸,尚有何話說?今日大將軍親自前來,蔣某人當以身歸命,生死悉聽大將軍安排”。

巴牛的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他急忙俯下身去,摻起蔣敦豪:“太守大人嚴重了,你我都是東鐸人,此次交鋒,原是迫不得已,雖然是我僥倖得勝,並不值得慶幸,所謂兄弟相爭,為他人所笑,隻希望你我今後能夠和平相處,為一家之臣,共謀天下大事,那,豈不是十分圓滿的事情”?

到了這個時候,蔣敦豪隻有唯唯稱是。巴牛立刻吩咐屬下眾人,好好保護蔣敦豪及其家眷,所有的原邱園府官員,也是同樣兒待遇,自己則挨著太守駐紮下來,並在當天晚上,見到了馬旭東。

現在的馬旭東,已經是一副平民打扮,身上既冇有武器,也冇有傲氣,對於一個敗軍之將,他隻有自己的一分骨氣還在。

“罪臣馬旭東,見過太尉大人”。他還是第一次如此謙恭,不但低下了頭,也彎下了腰。巴牛並冇有表現的過於熱情,也冇有十分冷漠,他隻是看著他,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兩個人就這樣兒一直沉默著,過了很久,巴牛才緩緩說道:“我隻是奇怪”。

他說得無頭無尾,讓馬旭東也有些莫名其妙,因此上他無法進行回答,但巴牛並冇有期待他的回答,便繼續說道:“我奇怪的是,像屠蘇、你這樣的人為什麼會投奔在這樣兒一個人的麾下?他既不是一個可以扶住的明主,也不是一個可以獨霸一方的霸主,跟在他身邊,豈不是隨時都有被覆滅的危險?良禽擇木而棲,壯士擇主而仕,屠蘇與閣下,都是明智之士,因何作此毫無保障的舉措”?

馬旭東欲言又止,隻是把頭埋得更低。巴牛緩緩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意味深遠的說道:“此次東征,我既不喜擊敗於會文,也不喜得到邱園府,唯一讓我感到高興的是,得到了你。不過,也有一件最讓人遺憾的事情”。

“你說的是屠蘇大人”?馬旭東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但巴牛隻是落寞的點了點頭:“屠大人前朝老臣,忠心為國,死得實在可惜。我已見過了他的三個兒子,可惜無一人可堪大用,他的家族,恐怕也會因此落寞了”。

巴牛的話,馬旭東感同身受,他最遺憾的事情,也是屠家無一人可以繼承屠蘇的遺誌,他的那幾個兒子,除了種地,實在並無大用。

“我已經把邱園府南麵那片野地分給了他們,我想他們應該能夠把那裡打理得很好,到我征服天下之後,再回到這裡的時候,他們一家子,也應該是一個小小的地主了吧”!他說到這裡,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馬旭東的嘴角兒也微微的翹了起來。

“不過你,如果不能跟我共同征服天下,就跟我一同死在沙場吧”!他目光炯炯的看著馬旭東,目光中充滿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