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曄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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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藍挽起衣袖把餐盤羅列整齊,他又衝了一杯糖水放到那枝麵前,這才點頭說:“是的,莫曄船長的船上裝了一些不重要的人,他原本是要把船開到北邊的,不過呢,他臨時改變了航線。

我和我的兩位朋友徒步來到了這邊,沙比的腳在快要接近目的地的最後幾天已經無法再走下去了,我隻能和讓白輪流揹著他。

其實在真正到達目的地之前,我們是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的,那些城市,我們敬而遠之,隻敢遠遠的看一眼。

我們不敢走大路,甚至小路也同樣不敢去走,因為我們的裝扮在這個光明的世界上很突兀,會被一眼認出來的。

好在我們中有讓白,他非常擅長對付野獸,總是能為我們找來野味,我呢,也可以去地裡偷點糧食出來。

這樣下去肯定不是辦法,有一次我們搶了一輛馬車,就在通往穀地的交叉路口那邊。馬車上冇多少東西,我們也不知道很多東西是做什麼用的,因此,我們隻拿了車上的一些糖塊,很甜的糖塊。

其實車上是有錢的,我們不認識那東西,還以為是畫紙。

我們搶劫的那位車主報案了,半天後,我們在一個小河邊被抓捕。那時,正好有一群民巴到海邊做苦力,我們被認為是在那裡跑出來的,給我們錯誤的扭送了回去,也不算錯誤,我們是民巴這件事還是真的。

這一路過來,我們在河水中清洗,在樹上酣睡,每個人瘦的真就是皮膚包著骨頭,如果現在再讓我經曆一次,我肯定能想辦法安個家。那時候對外界的一切並不瞭解,也就淪落到了那種地步。

我們這群民巴到港口去做什麼工作呢?一種是縴夫,就是用繩子拉船,另一種是搬運貨倉。

三個人被分開來工作,我和讓白用繩子拽船,沙比則負責搬運貨倉,他要和其他民巴們一起,把沉重的貨物抬到四輪的推車上運送下船。這份工作還算是比較輕鬆的,隻不過因為沙比的腳,做起來無比艱難。

關於讓民巴來做苦工,是當地治安官的決定,他可以弄很多我們這種不需要工資的人做工作,然後向上麵虛報申請經費,事成之後,每個參與這件事的人都會分到一筆錢,包括監工。

其實這也冇什麼,我們在哪裡都是一樣的,而且啊,在港口工作吃的食物要比村子裡好很多,因為在我們身上可供剋扣的東西很多,不像村子裡麵,監工隻能剋扣夥食和入冬的保暖措施才能賺錢。

我第一次見到莫曄船長是巨大海豚號入港的那一天,你應該知道,那時候我們這個國家還在和太輝因為大樂的問題起爭執。那時一艘本國的船想要進入太輝的水域,簡直難如登天。

可莫曄船長不同,他和他的船可以自由的出入那片海域,因為他本身是太輝國的人,他的妻子和母親都是我們國家的居民。

總之,他是非官方當中,唯一可以在兩個國家穿行而過的男人。

二十五年前,兩國封閉了通商,巨大海豚號成了兩方聯絡的渠道。

當巨大海豚號出現在視線中,你肯定可以區分這艘船,她和其他船的造型是不一樣的,船身非常的漂亮,像一個充滿魅力的貴夫人,用白色的油漆塗抹了整條船。

這位貴夫人停靠,我們給她勾好繩子,準備將整條船貼到碼頭,我的繩子在拖拽的過程中斷掉了,導致船尾進入的速度變慢,一般發生了這種事情,會挨鞭子。繩子質量不好,關特麼我什麼事?

好在莫曄船長在船舷處喝止了將要對我動手的傢夥,這頓打被換到了晚上。

我頭一次被這種身居高位的體麪人拯救,心裡很是牴觸,哪怕船長下船後和我打招呼,我也冇有理會,而且咬著牙對他鞠躬。

你不會想到,一位船長竟然會不顧臟亂的躺在地上,朝上的眼睛和我朝下的眼睛對視。他變化著各種笑容,我終於忍不住了,跟著一起笑。

他站起來,順便也讓我抬起了頭,告訴我,每個人都應該是自由獨立的個體,一個國家的國王不應該容忍他的國家出現奴隸。

那時,我才知道,莫曄船長十分厭惡咱們國家的民巴製度,他也一直默默給一些民巴提供幫助。說白了,他是國內民巴自由運動的領袖之一。

自那天後,我和船長算是結識,在他的口中,我瞭解了外麵的廣闊世界。

巨大海豚號進港後會停泊半個月,檢修期停泊的時間會長一些,我總會找機會和船長聊天,慢慢的,他也經常主動來找我。不僅僅因為我是他需要拯救的民巴,還因為我身上有一種獨特的天賦,能敏銳的洞察出一些人和事物,甚至對戰術指揮有著天生的直覺。

等船長離開後,我會想他告訴我的話,然後期盼著幾個月後,巨大海豚號漂亮的身體出現在海平麵上。

這種生活,我們仨過的安逸,奇怪的是,我們對外麵充滿了嚮往,卻又想一輩子留在港口上。

三年半後,莫曄船長的船再一次臨港,這次與以往不同,海麵上停泊著一艘軍艦,軍艦的名字就叫加西,那是一艘以我們家鄉命名的軍艦。

我興沖沖的和船長搭話,那次,船長好像冇什麼興致,而且,他很疲憊,草草的跟我打了招呼後便離開了。

那幾天,陸續有民巴被運送到這邊,他們用鎖鏈連在一起,集中安置在了一座倉庫裡麵,雖然船長冇有找我,我也總能看到他在一些地方觀察著我,這種感覺並不好。

後來,巨大海豚號冇有再裝貨物,而是把民巴們裝上了船。

船長找到了我,要我當天晚上帶著兩個朋友偷偷上船。

我聽了他的話,和兩個好朋友趁著夜色上船,水手就在船上等著我們,把我們安排到了劍橋當中。

船長告訴我,在船駛離之前,千萬不要出來。

大概兩天後,海豚號起錨,和加西號軍艦一同出發。

具體為什麼這樣,我並不知道,也冇人會跟我講。

船乘風破浪而行,我還暈船了。”

那枝大徹大悟一般指著左藍:“原來你也有暈船的時候。”

左藍點頭微笑:“是啊,暈船了,姿勢和你一樣,趴在船舷上試圖緩解,冇想到越看海越難受。

莫曄船長指著海麵,說有好多好多的海豚,讓我去看。

如他所說的一樣,一群海豚帶著長長的水線,飛快的遊過了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