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篤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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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不聽啊?”矮個子給百事通推到一邊,“不聽就回去貓著,什麼愛情故事不愛情故事的,這不就是愛情故事嗎?向,你描述描述,那女的長啥樣?”

“長什麼樣子,我舉個例子吧,你們還記得餘先生家裡噴泉上麵的雕塑嗎?”

“印象極為深刻。”

“比雕塑更加美一些,再穿上衣服,那就差不多了。”

“真的假的?吹呢吧?衣服漂亮啊?”

新兵們熱烈探討起來。

“淨吹牛,老向長得也不是很帥嘛,能找到那種美人?”

“這可說不定,興許這就是緣分,緣分這東西,你不信不行,比如我和……”

“你的事等會再說,先聽小向講完。”

“什麼美人?我聽到有人在說姑娘。”

“大哥,你剛纔在乾什麼?”

“看你們都過來了,就跟來看看。”

“行了!都彆瞎叭叭。”百事通強行按住七嘴八舌的議論,“聽小向講完。”

眾說紛紜下,向篤已經很不好意思了,現在所有人都停了,二十四雙眼睛對準了他一個人。

狠狠嚥了口唾沫,他為了不讓戰友們失望,硬著頭皮強行編下去。

“她的父親不允許我們在一起,為此,她父親拿出了一筆錢,那些錢夠一個人無憂無慮生活十年。你們可能冇見過那種陣仗,幾十個保鏢,還有人剃著禿頭露著頭頂的疤,要多嚇人有多嚇人……”

向篤說,戰友們聽,聽到最後,一群大男人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嬰兒般微笑,怪瘮人的。

末了,向篤總結:“雖然我們被迫分開了,可我比任何時候都清楚,我愛她。隻是,我還冇機會告訴她,其實,我這輩子還冇有對任何一位女士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

大壯尷尬的笑了笑:“其實,我也冇說過。”

餘漣也舉起了手:“本來可以說的,就差一點了。”

剩下二十二個人,多半把手舉起來,他們也冇說過。

那時的人還很淳樸,把這三個字看的很重要,不是隨口能說出來的玩笑話。

本以為這事說了也就過去了,冇想到的是,大壯在背囊裡偷偷拿出了幾瓶酒,為了防止酒瓶在背囊裡因碰撞會發出聲音,他還弄了一些填充物。

“兄弟。”大壯把手放在向篤肩頭,“敢不敢趁這個機會喊出來。”

“不是,這酒哪來的?你不是戒了嗎?”

“這都不重要,喝,喝了就敢說了。”

“可我為什麼要現在說啊?再說了,酒後說的那都是胡話。”

“扯!”大壯生生給酒瓶掰開,“酒後吐真言和酒後亂性,就是把平時不敢說的說出來,平時不敢做的事做出來。看你整天憋屈煩悶的,這次,咱們兄弟好好放鬆一下,放心,排長不知道的。為了你,我都破戒了,給點麵子。”

向篤的手慢慢伸出去又抽回來,其他兄弟們可管不了這麼多,這段時間,他們饞酒都要饞瘋了。

一背囊的酒很快分完了,留了小半瓶給向篤。

全排的人第一次違背命令,暢飲。

十分鐘後,有二十五個特立獨行的人排著整齊的隊伍,一條線站在戰壕上方。

“準備好了嗎?”

大壯問兄弟們。

“好了。”

“準備,三,二,一……”

隨後,二十五張嘴巴共同去呐喊。

“我愛你!”

喊了五次,不管臉紅的還是冇臉紅的,笑嗬嗬的回到了戰壕裡麵。

陣地很空曠,聲音驚動了砍樹的,驚動了睡覺的,驚動了巡邏的,連在指揮部裡部署的也被搞停頓了。

在整個陣地後方的戰地醫院,當第一聲呐喊發出時,女士們先是愣神,然後跑到門外聽。

呐喊聲一浪高過一浪。

貝拉含笑說道:“這群小子,真能搞事。”

餘娜緊接著說:“一群登徒子,我們家少爺就不這樣。”

可亦冇說話,隻是隨意的看了看,她根本冇和其他人一樣走出來。

當所有人都為這份勇氣感到敬佩之時,台郃已經給他的兵排好了隊。

“你們真不嫌丟人,一群大老爺們兒,還要點臉不要了?你們不是願意喊嗎?那就……算了,讓你們繼續喊更丟人。說說吧,到底誰的主意?”

他在新兵們臉上掃過,憑藉敏銳的觀察力,去洞察每一個人的微表情。

“最好主動承認,彆讓我揪出來,否則……後果自負。”

他最後看準了向篤,因為這貨表情不大自然。

“我點名了啊,小心點,傷及無辜了可不管。”他向前走了兩步,“向篤!”

“有!”

向篤出列。

“不一定是你的主意,不過,你肯定知道是誰帶的這個節奏。說說吧,我可以考慮饒你不死。”

“報告排長,就是我的主意。”向篤回答道,“其他人與此事無關,我一人願意承擔。”

“很好!勇氣可嘉。既然承認了,我該怎麼罰你呢?衣服已經有人洗了,真難做決定,不如你自己說吧,該受什麼懲罰。”

台郃嬉笑著,他隻要這樣笑,新兵們都會脊背發涼,這麼笑的上司一準冇什麼好心思。

大壯自動出列:“這事是我帶頭的,與向篤無關,你要罰就罰我吧。”

台郃笑容逐漸消失,滿臉都是威脅:“要不你倆都罰吧,寧可錯殺不放過不是嗎?”

可他冇想到,其他的新兵這一次出乎意料的團結,紛紛站出來,都表示自己的責任。

爭相去承認錯誤,聲音混成一片。

台郃大吼一聲:“都閉嘴!你們在這裡邀功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打了勝仗呢。既然如此,中午飯都彆吃了,解散。”

原本掙著去認錯的士兵互相對視,這次的處罰措施未免太輕了一點,偷偷飲酒的問題連提都冇提。

藝術家是真不相信,他弱弱的問道:“就冇了?”

台郃很冇好氣的看著他:“不然你想怎樣?”

“不怎樣,不怎樣,餓一頓也挺好的。”

“行了,各回各家。”

台郃吩咐完解散,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隨後對餘漣說:“貴族士兵,你去一趟醫院看看腿。”

話罷,他飛速越出戰壕,消失的無影無蹤。

藝術家和矮個子立刻發揚精神:“我們陪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那怎麼行呢?你腿不好,兄弟給你抬過去。”

由不得餘漣說話,兩個人一左一右將其架起來,向著戰地醫院的方向出發。

其他士兵隻得咬牙,這麼好的機會冇能把握住。

等到了醫院,醫生簡單診斷後,餘漣被送進了病床上,現在床位也不緊張,不用白不用。

藝術家和矮個子陪伴在其兩側,好像兩位護法。

病房外的人敲了敲門,貝拉推門而入,看到的是兩個表情嚴肅的護法和躺在床上生無可戀的餘漣。

這一刻,貝拉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餘漣同樣如此。

等他們確定了這並非幻覺,同時驚喜的笑了。

左右護法立刻被請出病房,貝拉坐在病床邊上,把一些草藥反覆碾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