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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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表弟一家在王都有一間小房子,不大點的庭院和一層的平屋。

家人在晚宴結束的第二天便離開了,如今這裡隻有他一個人住著。

家裡冇有管家冇有仆人,原本是有的,後來他嫌煩,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送到了老家裡。

自己一個人就夠了。

普森在這個房子裡轉悠,大表弟一邊上酒一邊繼續聊剛纔那場鬥毆,就那點破事講了一路了,幾個人早聽煩了。

這個家裡冇什麼奢華的東西,唯一值點錢的就是客廳裡掛著的幾張畫。

普森在畫前麵駐足良久,又視線下移,看向了畫下麵的槍架,槍架上擺放著兩把手槍。

他取下一支用心觀賞,這個世界裡有手槍,不過比較落後。槍上插著一個彈夾,是彈夾不是彈匣,用的時候打一槍必須對著彈夾頂部砸一下,使彈藥落下去才能打第二發。

一體式紙製彈殼,一次能夠裝四發。

普森放下槍,回到朋友們身邊,饒有興致地問大表弟:“你打了自己人,怎麼辦?騎兵團肯定待不下去了。”

“他們不是自己人,我一直嚮往成為一名步兵。”大表弟嘿嘿笑,給幾個新朋友倒上酒。

幾個步兵狂笑不止,各自用自己的方式表達對大表弟的喜愛。

他們正喝著,漆黑的院子裡變得亮堂堂的,一群士兵手持槍械闖進了屋子,為首的是一名治安官。

酩酊大醉的幾個人注視著治安官,治安官看著他們,也不多客套,上來就問:“酒館打架,你們五個領的頭是吧?”

幾個人同時搖頭,矢口否認。

治安官也不管這個,手一揮,士兵上去把他們都給抓了。

他們也不反抗,有說有笑地跟著走。

等到了目的地後才發現,打架的那群人基本上都在這裡,被分成兩排蹲著,每個人臉上寫著不服氣。

這群士兵和軍官被叫進去審問,審訊室裡各有一個審訊員和一個軍方的代表。

到最後,種種證據表明,在場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都勉強算得上無辜的,罰款了事。

隻有十幾個騎兵和四個步兵的行為惡劣,要關禁閉。

本來供詞足夠了,大表弟居然神乎其技一般包攬下了所有罪名,加上軍方代表有意袒護,最後五個騎兵關禁閉,其他人麵臨罰款。

在大表弟為自己的義氣而自豪時,普森的幾個兄弟回家睡覺,普森自己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溜達。

這件事第二天在王都貴族女人的圈子裡沸沸揚揚,話題被討論的次數已經高過了那場火災。

有人說餘漣那個大表弟疏於管教,一個人居住的人能做出什麼事情都不奇怪。也有人說大表弟非常神勇,都聽說了,一個人打十幾個人,了不起!

倒是有人的注意力不在這方麵,普森的外婆極力推辭,說自己的外孫都是被這個大表弟帶壞了,要不然怎麼可能去打架?

大表弟的父母趕緊回了王都,求餘漣給想想辦法,罰款該交的交,多交一些也無所謂,人總得給撈出來。

餘漣這個惱火,等事情處理好了,人家大表弟死活不出來,說自己犯了錯就要接受懲罰。

一氣之下,餘漣也不管了,他要忙著重建王都。

當天晚上,普森被放出來後,第一件事是去了大表弟家裡,把槍架上的兩把手槍和抽屜裡的子彈一股腦收了。

他翻牆進去又翻出來,時間還冇三分鐘,出門時還順便鎖上門。

美滋滋地看著手裡的雙槍,一左一右兩隻手拿著,心想該去什麼地方試射一下,那片燃燒後的廢墟成了首選。

也就是這樣,除了他之外,四個兄弟睡覺的睡覺,關禁閉的關禁閉。

那邊封鎖線還在,工匠們站在廢墟上研究重建的工作,羅米太公帶著人去了原先武器庫的地方,試圖找出爆炸的原因出來。

他們根本不可能如願以償,武器庫以及周圍的一切成了一個坑,什麼都冇了。槍斃負責人吧,負責人也跟著炸冇了。

羅米太公冇辦法,隻能先回去給國王彙報。

回去時遇見了正在指導重建工作的洛汗和餘漣,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普森進入封鎖線時正好和羅米太公擦肩而過,不僅如此,他還和那個拄著金杖的老人及其隨從擦肩而過。

他就在廢墟上走,餘溫還是有,讓人走一會便滿頭大汗。

終於,他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地方,距離其他人非常遠,就算有人聽到槍聲過來也足夠時間逃跑。

到了這裡,他尋找起了目標,眼睛被一個雕塑的底座吸引了。

雕塑已經不在了,隻留下一個被燒的黑漆漆的底座在那裡。

原本上麵是有神明的,是純銀打造的,起先是放在教堂裡麵的,後來換了純金的,這個銀的就配了個石頭底座搬到了這裡。

現在,石頭底座黑了,純銀的雕塑成了一灘銀水,好像在地麵上又有了新的形象。

普森老遠就看到了一地銀色,稍微想了想就有了把這一地銀拿回家去的念頭,可他自己是搬不動的。

可萬一有小塊的呢?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普森也不在乎試不試槍了,跑了幾步跨過障礙到了目的地。

到了那裡,普森發現好像還有個白色的東西,走進幾步發現那裡有個人,穿著白色的鬥篷,對著塑像底座跪著,口中唸唸有詞。

鬥篷完全遮住了臉,普森看不見相貌,憑聲音判斷這應該是個女人,還是個正在祈禱的女人。

是教眾吧,普森心想,他對此很有興趣,對著雕塑底座祈禱的人生平頭一次見。

於是,他站在一旁看,耳朵裡聽,想從那模糊不清的祈禱中聽出什麼。

這女人也怪虔誠的,自己都快到她身邊了還冇被髮現。

聽著聽著,普森實在厭煩了,他做好了準備,拔出手槍想著一擊將女人打暈,這樣便可以拿銀子跑路。

等他一步步慢慢接近,女人祈禱完畢,雙手相握靠在胸前起身。

普森趕緊把槍收起來,再去看那個女人,他眼裡像是出現了神蹟一樣。

女人的相貌被儘收眼底,五官如同是神明雕刻出來的一樣,皮膚白皙,配上那身白色披風,整個人在夜裡像是散發出了白色的光芒。

普森完全呆住了,不管在哪裡,哪怕貴族階層中也冇見過這麼美麗的女性,這是個天使。

那一刻,他神往了,心砰砰直跳。

一男一女四目相對,時間都靜止了下來。

然後,女人驚聲尖叫。

普森心潮澎湃,這女人尖叫的聲音都這麼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