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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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複明日,一轉眼三天過去了,大表弟總是冇有機會接近琴師,而距離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偶然很多,不是大表弟冇時間就是琴師正在忙。

在第四天的夜裡,實在等不下去的大表弟來到了琴師住處的樓下,耳朵裡全是樓裡麵的男女之聲。

太輝的女明星老往琴師這裡跑,一過就是半夜。

樓裡麵翻雲覆雨,大表弟站在窗戶下麵吸著煙,他聽得耳朵難受也隻能按壓太陽穴來緩解。

裡麵玩的歡快,邊玩邊唱,屋子裡的琴都在胡亂得響,似乎有貓在上麵打滾,又好像被不通音律的孩童胡亂摸索。

一口煙從嘴裡吐出來,大表弟丟下菸頭,然而頭上的窗戶還是有愉快的聲音,他不得不再點上一根。

地麵沉積的菸屁股越來越多了,窗戶後麵的聲音小了許多,想來是準備結束了。

“媽媽地!”

大表弟幾步跑到房子的正門,他再也等不下去了,今天就要和這個老爹聊一聊。

他敲門敲的相當急促,給裡麵的男女嚇了個半死,幾句聽不明白的太輝語憤怒地吼出來。

憤怒的太輝語越來越憤怒,儘管聽不懂,大表弟還是能在對方的語氣裡得知罵出來的話多麼難聽。他平緩自己的心情,千萬不要釀成外交上的事故。

彆給領導找麻煩,偉大的洛汗閣下正和太輝人做生意,當下屬的應該懂事。這也是大表弟總是見不到琴師的原因,他生怕驚動對方的興致。

一忍再忍,大表弟轉身就要走,走過幾步,背後是太輝女明星的親昵話語。

雙手緊握,大表弟重新衝到門前,用力一腳把門踹開。接著不再停留,快速跑到了樓上,在罵聲最響的房間外停下。

他隻能心裡默唸對方不要喊人,事情既然開頭了,就必須做到底了。

所以心一橫,溫柔鄉的門同樣被用力踹飛。

門後的女人驚叫一聲找自己的衣服套上,琴師也是第一時間到了窗戶口。

就在琴師準備喊士兵時,大表弟低聲怒喝:“姓普的!你這條狗東西!”

女明星邊慌亂的套衣服邊罵,普森的老爹定格在了視窗,他難以置信的回頭皺眉:“您認識我?”

他一時間忘記了當下的處境,直到太輝的女明星摔門而逃。

大概一分鐘後,留下來的兩個男人到了樓下的客廳。普森老爸衣冠不整且臉上都是唇印,後背上還有幾道指甲劃出來的抓痕。

大表弟越想越氣,一拳頭砸在普森老爸那張全是唇印的臉上,之後的五分鐘裡,二人在客廳中扭打。

客廳裡變得亂糟糟的,比樓上的臥室都要糟糕。

迴歸平靜後,兩個男人在這一片亂七八糟的廢物裡找地方坐下,大表弟再點上一根菸。

“你過得挺好哈。”他叼著煙點火,“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在祖國還有一對妻兒?真是一個狗東西。”

“你說話就說話,罵我乾什麼?”

“罵你怎麼了?你就是一條狗,跑去伺候侵略軍,說你是狗都是誇你。”

“你最好有事,否則我會把今晚的事情告訴外交官大人的。”

“找你主子給你撐腰?好!真好!您真是這個!”

大表弟欽佩的豎起大拇指,以表示他對普森老爸的鄙視。

普森老爸回敬一句:“兵痞子!”

“你兒子也是個痞子!他比我都要痞子!媽媽地,還真是……”

“真是什麼?你上來打我一頓,還破壞了我的私事,反過頭來罵我?”

大表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原地發愣,想了半天纔回過味來,指責道:“咱們說了這麼多,你就冇問過你的妻兒一句。你還算一個丈夫?還算一個父親?挺大歲數了,這麼不要臉?你冇有心還是怎麼著?早知道這樣,我也是閒的來找你。”

幾句話說完,普森老爸被懟得啞口無言,默不作聲的杵在一旁。

當時間過去了不知多久,這位親爹才說:“我兒子有好的生活,他娶了二等侯家的大女兒,用不著我來操心。至於我的妻子,她有兒子照顧,我兒子可孝順了,他特彆聽話的。而我呢,我在太輝相當出名。總之,我們一家都很好。”

“你管現在這種情況叫都很好?”大表弟抬頭看了看樓上,“大名人,你的獸性還是曆曆在目的。我都懷疑你在太輝成家立業了,你是不是有了新的老婆孩子了?”

“這倒冇有,我不喜歡家庭影響我的創作能力,我還是喜歡自由自在的。”

大表弟手邊躺著一個倖存的花瓶,他正在考慮要不要用花瓶砸過去,麵前的混賬太欠打了。

他後悔自己的衝動,早知道會麵對這樣一隻禽獸,倒不如不來。

半晌,他站起來,普森老爸連忙後退警戒。

“怕什麼?不打你。”

“你敢!”

“我來隻是告訴你一下,你的好二等侯死了。”

“好事,可喜可賀,叫他目中無人。”

“你老婆的母親也死了,在王都死的。”

“壽終正寢,這麼大歲數了。”

“你老婆也死了。”

“什麼?”

“你兒子也冇命了,對了,你還有一個孫子,今年九歲了吧?失蹤了,不知道在哪,八成……”

“住口!”

普森老爸暴喝,他跳過去抓住了大表弟的肩膀,聲如雷震的大吼:“告訴我怎麼回事!告訴我!他們應該活得好好的!外交官親口對我說的!他還說等戰爭結束了可以帶我的妻兒到太輝去!你騙我!”

“我為什麼要騙你?”

“你就是撒謊!”

“普森是一名軍人!他不可能戰死沙場嗎?在你離開的時候,他已經去了大樂,你都忘了?還是說你壓根冇有腦子?”

“告訴我怎麼回事?都發生了什麼?”

大表弟推開普森老爸,他同樣怒火中燒,可卻壓製著激動回話:“普森是英雄,我和他認識了很長時間,他作戰英勇,卻被安上了叛徒的帽子死在了自己人手上。

二等侯貝蒙閣下為了掩護皇帝平安離開,甘願留守在王宮拖延,以身殉國。你的妻子,這個苦命的女人為和你的愛情付出了一切,最後也因為你的緣故被抓進了衛隊,死在了渡山那個鬼地方。

這些人都冇有背叛自己的國家,他們甚至奉獻了自己的一切,他們都是英雄。可是你呢?你乾了些什麼?你隻是為了自己的愛好害死了他們所有人。想想吧,想想你剛纔的模樣,可笑不可笑?真的不羞恥嗎?就算你的妻子還活著,你對得起她的奉獻嗎?”

大表弟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每一句都足夠震驚,普森老爸搖頭再搖頭:“我不信,他們一定活的好好的。”

“憑什麼?憑太輝外交官的保證?他拿什麼保證?如今的太輝還冇有占領我們這片土地!自己好好想想吧!混賬東西!”

終於吐出來了,大表弟把自己想發泄出來的話全倒了出來,刹那間輕鬆了許多。愛怎樣怎樣吧,反正已經做完了,哪怕洛汗閣下親自問責也冇有關係,大不了自己離開會議就是了。

一個字,爽!

把菸頭在地板上掐滅,他拍拍屁股往外走。留下普森老爸眼神空洞、六神無主的愣在原地。

冇有人可以毫無顧忌的無視自己的過失,何況這個過失害死了所以的親人。

房門被用力關上,普森老爸悲愴的看著房間中擺放的琴久久出神。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他到廚房拿出了一把菜刀,抬手對著琴狠狠劈砍下去。

半夜三更,詭異又刺耳的音樂在房間中傳出,他親手斷送了曾經熱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