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節 寬恕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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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大亂,行人奔走不迭,齊正山的同袍看此情形,大吃一驚:“這不是劉十長嗎,怎麼他被人捉起來了?”

連忙上去看個究竟,有機靈的即報上級。

這個街道是蒲元圭的防區,來自嘉州,不少官兵在此活動,由於打勝了,周圍安全,因此放假給軍人們逛逛,見有人捉到他們同袍,自然是不爽的,紛紛過來看熱鬨,越聚越多。

齊正山當眾說出與夾穀龍古帶之間的仇怨,得到了很多人的同情!

這次出兵攻打興元府,蒲元圭的部隊損失很大,死去同袍中不乏是親朋好友,與夾穀龍古帶的仇怨實在不小!

見是他,不能放過!

被官兵們擋著,劉珊妤走不了了,哪怕她亮出了青居軍的身份也不行。

有人還說:“青居軍了不起了,這天底下大不了一個理字,韃靼人欠了我們的命,就要償命!”

這大兵的素質堪憂,見她是女的,還有一些女兵,有人甚至試圖想去摸劉珊妤!

他們圍攏過來,劉珊妤著男親兵在外圍護住自己和夾穀龍古帶,她頭腦清醒,急叫道:“憲兵,憲兵,有人攏民!”

憲兵過來後,見是這樣的事情,那個憲兵軍官臉也唬白了,叫道:“你們聚兵一起,是不對的,退後,退後!”

儘管他喊得聲嘶力竭,卻一樣管不動那些眼紅了的軍人們,甚至連他手上的短棒都被人奪走了!

感受到事態嚴重,劉珊妤大叫道:“蒲元圭在哪裡,叫你們的長官過來!”

“敢直呼我們鈐轄的名字,你一個女人好大的膽子!”有人斥道,接著是一片銀聲濁語。

劉珊妤對齊正山怒目而視,斥道:“事情鬨大了,你如果不想害了你的同袍,趕快讓他們退開!”

齊正山也害怕了,急忙道:“大家彆過來,散開,散開!”

然而,事態的發展不以他的喊話為轉移,官兵當中有人唯恐天下不亂,在煽風點火地道:“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夾穀龍古帶殺了我們的兄弟,殺他報仇!大家說對不對啊!”那把聲音道。

“對!”諸官兵叫嚷著。

“怎麼辦?怎麼辦?”親兵惶急地問道。

“準備開戰!”劉珊妤毫不猶豫地道:“先殺了軍官,過來就殺他們!”

見到她的部下亮出了刀子,嘉州兵也激動起來了,拿起兵器,舉起了弓箭!

千鈞一髮之時,有人吼道:“你們想造反嗎?全部住手,放下兵器!”

大家望過去,正是嘉州鈐轄蒲元圭帶著馬隊過來,他大聲喝斥著,連踢帶打地,這才把軍人們趕散去。

“劉小娘子,這是怎麼回事?”蒲元圭認得劉珊妤,問她道。

劉珊妤告訴他道:“我們飛魚軍在外圍捕到了夾穀龍古帶,拿他們進城去見餘相公,路上你的兵就想行刺夾穀龍古帶,被我們識破,然後有人煽動鬨事!”

頓時,蒲元圭倒吸了一口涼氣!

剛纔的事情不小的,從小處而言,那是已軍要搞壞飛魚軍的戰利品,這麼值錢的戰利品,換作是他都有意見的。

大處而言,這是兵變!

但他也理解這些大兵的不易,這次攻城戰打得極為艱苦,三千嘉州兵,損失達到三分之二,非死即殘,大夥兒都打紅了眼,難怪他們看夾穀龍古帶不爽。

再有就是興元府出人意料地告破,大夥兒冇得到好處,雖說會論功行賞,但不如直接搶到手更好。

之前大家都想著韃靼人不投降,打破城後,大夥兒殺人放火搶劫爽過一把,如今和平進城,心中火冇處發泄,一個由頭就能引發沖天大火。

怎麼辦,如何解厄?

固然對上要有交代,但對下也要有交代啊!

……

餘玠聽聞街道上發生的事情,嚇了一跳,趕快召集有關人員進行處置。

茲事體大,剛剛打下興元府,居然鬨出這樣的事情來,不是小事!

不僅僅是蒲元圭的事情,諸將領也很關心此事,在四川製司臨時官署(就是夾穀龍古帶的安撫使官邸)門前,派去探聽訊息的人實在不少。

餘玠坐當中,左右分彆坐著孟之祥和蒲元圭,還有製司的官員,首先聽劉珊妤怎麼說。

劉珊妤落落大方,把前因後果都說了。

“夾穀龍古帶的情況怎麼樣?”餘玠問道。

“已經包紮了,他傷勢不重。”劉珊妤回答。

然後是齊正山來講,他把自家兄長齊正海戰死的事情說了,然後自己為兄報仇纔出的手。

齊正山滿臉悲憤地道:“當初餘相公說他們不投降,我們就可以屠城,之後又……”

蒲元圭止住他道:“彆說了!”

“不,讓他說!”餘玠說道:“說出來好!”

“我們以為韃軍不降,我們就可以報仇雪恨,但韃軍降了,我們就輕易地放過他們,先前兄弟們的鮮血白流了?”齊正山憤怒地道。

“尤其是夾穀龍古帶殺了我們這麼多人,我們還要優待他,將來給他好處,我不服!”他大聲地道。

“好吧,樂和(李伯輝的字)來解釋一下吧。”餘玠說道。

因此樞密副承旨兼參議官李伯輝抖擻精神,把大道理說了一通,包括殺俘不詳、為了減少傷亡,儘快奪城、還有城內獻城時,已經殺光了那些韃靼人和色目人,其實也算是給大家報了仇雲雲。

他說得口乾舌輝,齊正山還是不服,他當眾脫下上衣。

大聲地道:“我傷痕累累但是還能站在這裡,可我兄長卻再看不到今天的勝利了。”

李伯輝看到他前胸後背的傷痕,包括刀傷和箭傷,震驚得說不出話。

這時候孟之祥開口道:“齊十長,你說得很有道理!”

這也是他頭一回發表對待俘虜的意見,以前他都保持緘默,一言既出,人人皆驚。

“對待那些冥頑不靈的俘虜,我覺得應該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因為,我們冇有權利代表死去的兄弟去寬恕那些人,就應該送他們去見死去的兄弟,讓他們決定寬恕那些人!”

“對待敵人越仁慈,就等於對待我們的人越殘忍!”孟之祥繼續道。

“所以,我與敵人開戰,誰欠下我們血債最多的,我最喜歡去殺他們,血債血償!”孟之祥說著,堂上一片靜寂。

孟之祥分析道:“不過呢,夾穀龍古帶的事情,又有所不同,他已經投降了,我們要用到他的是,起到一種對外宣傳的作用,還有對朝廷有個交代!”

“朝廷要有朝廷的體麵,朝廷花了這麼多軍費,死了這麼多軍人,得到什麼樣的戰利品,要給官家一個交代,我們不能是說說就行的!興元府是一個戰利品,活著的夾穀龍古帶也是一個很好的戰利品,就是給官家的交代!齊十長,你明白嗎?”孟之祥指出道。

孟之祥拿出了朝廷當擋箭牌,朝廷對於小兵們來說還是非常神聖的。

齊正山低頭道:“是,我做錯了,我願意接受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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