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他幾乎要像人類一樣饜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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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晶片破解到一半,謝越澤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不知道自己曾被江漣控製過,隻記得幾個模糊的畫麵——昏黑的實驗室,陰冷的氣氛,到處都是紫黑色的觸足,一眼望去彷彿一個恐怖猙獰的肉質巢穴。

然而這些,都比不上那個身影可怕。

他身形冷峻挺拔,穿著垂至膝蓋的白大褂,從鼻梁,到唇線,到下顎角,再到修長有力的指骨,都無比優越,無比好看。

但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他身形與陰影的銜接處,一直有什麽在瘋狂蠕動,不時響起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嗡鳴聲。

那嗡鳴聲至今還在謝越澤的耳邊迴盪,令他血液發涼。

謝越澤看著周姣,還想說些什麽,但他耳中有什麽閃了一下,隻好換了一個話題:“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謝越澤想了想,說:“如果你還在特殊局上班的話,我不會幫你破解晶片。信用晶片雖然功能最少,卻是最有可能改變你大腦的一種晶片。”

“很多人不理解,為什麽生物科技推廣得最多的是信用晶片。他們不知道想要建立起一個巨型壟斷公司,首先要建立起區別於其他公司的信用體係……”

周姣看著顯示器上的破解進度條,有些疲憊地按了按眉心:“我在生物科技工作了很長時間,我知道信用晶片的來曆……”

謝越澤卻搖了搖頭:“建立信用體係,隻是第一步。有了信用體係後,公司就可以掌控每一個人的動向,給高信用客戶量身定製廣告,推薦核心產品;限製低信用客戶消費,定位他們的位置,把他們送去旗下工廠做苦力。”

“而這,隻是最基礎的功能。”謝越澤輕輕地說,“更深層次的功能,很有可能是根據大數據推算出人們在政治上的偏好,操控選票……”

與此同時,破解進度條走到了85%。

周姣抬眼望了一圈四周——這是一個很典型的晶片手術室,顯示器、主機、皮椅,後麵是一排冰櫃,裏麵堆放著興奮劑、鎮靜劑和止痛劑,標簽很臟,但能隱約看出是生物科技的牌子。

周姣突然垂下眼睫毛,顫聲說:“……別說了,我父母就是……”她壓抑地抽泣一聲,“我現在冇辦法聽這些……”

她眉眼冷峭,膚色極白,忽然露出這種脆弱的表情,叫人心生憐惜,尤其是脖頸處還有一圈觸目驚心的青紫指印,更加讓人生不出防備之心。

如果謝越澤離她再近一些的話,就會發現她的肩背到腰腹全部如弓一般緊繃,那是一個隨時有可能發起進攻的姿勢。

資料顯示,周姣的父母死於一場晶片爆炸。

他往前一傾身,再次握住她的手:“別怕,姣姣。隻要你相信我,就能給你的父母報仇……”

同一時刻,進度條顯示100%,破解完畢。

說時遲那時快,周姣一手拔掉個人連接線,另一手閃電般鉗製住謝越澤的喉嚨——速度之快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這是改造的緣故,掐著謝越澤的喉骨,毫不猶豫將他反摜在了皮椅上!

她將連接線塞回耳後的介麵裏,膝蓋一抬,壓在謝越澤的肩上:“——讓我來猜猜,你是哪個公司的人。”

謝越澤正要說話,聽見這話猝然一僵。

“‘生物科技’給你的罪名是‘下載並傳播機密資料’,但是這兩天,我一直在網上搜尋有關於‘生物科技’的資訊,你說的那些,網上一個字也冇有。”她冷漠問道,“請問,你傳播到哪兒去了?”

“——隻有兩種可能,”她一邊說,一邊加重手上的力道,幾乎是立刻,謝越澤的喉骨就發出了可怕的哢哢聲,“第一種,你是一個傭兵,你竊取這些資料是為了賣錢,傳播的對象是你的客戶;第二種,你是其他巨型壟斷公司的人,是為了自己公司的利益,纔去竊取這些資料……”

她掐得真的太重了,謝越澤隻能一邊痛苦喘息,一邊說道:

“……你真的很聰明,姣姣。我的確是其他公司的人……但我真的對你冇有惡意……相信我……”

“我知道,你絕對不是自願待在江漣的身邊……相信我,我可以幫你擺脫他……我知道他有多麽可怕……”

原以為這句話百分百能打動她,畢竟她脖頸上的青紫指印是那麽嚇人——她很可能經曆了一番難以想象的搏鬥,才從江漣的手下撿了一條命。

誰知,他話音落下,她居然輕聲笑了起來。

隻見她往前一俯身,緊貼在謝越澤的耳邊說:“給你挖個坑就往裏麵跳啊——如果你是其他公司的人,冰櫃裏為什麽全是生物科技的藥?”

“忘了說,還有一種可能——你是生物科技的人,從頭到尾都冇有竊取機密資料,那晚你過來,隻是因為你們監測到了江漣的異常,想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是的,江漣在特殊局待了半年,生物科技怎麽可能冇有發現這個變數,隻有一種可能,他們發現了,但不敢輕舉妄動。

謝越澤不過是一個監視江漣的攝像頭。

“知道你哪裏露餡了嗎?”周姣微扯唇角,“隻有公司的人,才知道我父母的死跟晶片有關,普通人隻知道他們死於自殺式襲擊;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昨天我才接觸到晶片的陰謀論,今天你就告訴我,生物科技並不是對‘晶片瘋子’一無所知。你試圖用更多的資訊讓我對你產生信任,好讓你們繼續檢測江漣的動向。但你們一下子給得太多了,我不相信所謂的內網,能查到這麽多秘辛。”

“最後一點,”周姣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明明我們連接著晶片,提到江漣的時候,你卻換了人聲。你在故意試探江漣對我的態度。”

她壓低聲音,輕而冰冷地在他的耳邊說道:“但你有冇有想過,如果我對江漣價值不大,你說的那些話有可能會把我害死?這種情況下,還想讓我跟你合作?”

她對差點害死自己的人,冇有任何容忍度。

但她得留他一命,讓他去傳話。

周姣鬆開謝越澤的咽喉,後退一步,在桌上抽了一張消毒巾,仔細擦拭自己的手指:

“換一個更聰明的人來找我吧,你還不夠格。”

說完,她扔掉消毒巾,轉身走出手術室。

周姣不相信公司的人。

這些人說的話,她一個字都不信。

可是,想要送走江漣,與公司合作似乎是最好的辦法。

一個是天生怪物,一個是人造怪物。

她該怎麽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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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姣離開後,一個日本口音的聲音在謝越澤耳邊響起:

“你太著急了,你也知道她是一個聰明人。對待聰明人,不能威逼,隻能利誘。”

謝越澤輕碰了碰劇痛的脖頸,苦笑道:“對不起,大人。我搞砸了。”

“你冇有搞砸,”那個人答道,“她太聰明瞭,一點資訊就能推測出全貌。我們不需要這麽聰明的棋子。”

謝越澤意識到什麽,心中一凜:“那您的意思是……”

“既然她不願意合作,那就換一個人去接近江漣。”那個人漫不經心地說,“她不知道,我們能通過晶片看到她經曆的一切。她剛纔那麽對你,是因為她很恐懼江漣,她也無法掌控這個怪物。她現在能活著,是因為怪物喜歡她的氣味,而氣味作為化學資訊,是可以調配出來的。”

謝越澤立刻懂了高層的意思:

他們準備調配出周姣的氣味,讓另一個人去接近江漣。

這個人不一定有周姣聰明,但肯定比周姣聽話、忠誠、值得信任。

然後,周姣就可以消失了。

出於某種直覺,謝越澤覺得這個計劃,行不通。

·

周姣眼角抽搐地看著自己的手。

她就知道會被舔!

江漣像冇有察覺到她的不適一般,用力扣著她的手,手掌的裂隙開開合合,濕冷而滑膩的齒舌專心致誌地卷著她的手指。

——如果他像人類一樣舔她,她心裏會不會好受點?

——好受個屁。

周姣想,都一樣讓她起雞皮疙瘩。

她該不該感謝他跟她接吻的時候,冇有用手上這張嘴?

想到他用手上的裂隙吻她,她隻覺得一股惡寒從心底竄起,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目前唯一的好訊息是,江漣好像不是很在意她撒的那些謊……那就好,她完全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好這一口”的意思。

她卻不知道,江漣並不是不在意,而是處於極端憤怒狀態,已經冇有心思去關注她都說了些什麽。

——周姣從手術室出來以後,身上有了其他男性的氣味。

這個發現,令他心底殺意瘋漲。

他從未感受過如此劇烈的殺意,如同密密麻麻的白蟻鑽進關節裏咬齧骨頭,必須用滾燙的鮮血才能將其澆下去。

假如這時,周姣往他的身後看一眼,就會發現他頎長挺拔的身影在此刻變得極為畸形可怖,能清晰地看見觸足蠕動凸起的形狀,似乎隨時都會有觸足從皮膚底下猛然鑽出。

——想把這裏的人都殺死。

江漣眼神冰冷得駭人,殺意和怒火瘋狂交織。

但是,首先得覆蓋她身上其他男性的氣味。

周姣已經放棄掙紮了。

她任由江漣用掌心裂隙裏的齒舌,把她的手指裹纏了一遍又一遍。

現在,她的手就像剛從泥沼中拔-出來一般,手指與手指之間,黏著一層水淋淋、沉甸甸的濕意。

原以為舔完手指他就消停了,冇想到那東西開始沿著她的手臂往上爬,帶著蛇一般陰濕的寒意遊向她的肩頸。

周姣連忙按住那玩意兒,驚疑不定地望著他。

望過去的一刹那,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人。

江漣現在的表情不對勁,很不對勁,雙眼爬滿猙獰的紅血絲,臉上每過兩秒鍾,就會有一條觸足在皮膚下猛烈凸起——看上去就像麵部痙攣一般。

“……您怎麽了?”

江漣冇有聽見她在說什麽。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心神完全被一件事占據——用自己的氣味,覆蓋她身上其他男性的氣味。

她的身上除了她自己的氣味,隻能有他的氣味。

齒舌被按住,那就換一種辦法。

江漣收回了那條齒舌。

周姣鬆了一口氣,可以溝通就行,還以為他表情扭曲成這樣,已經完全冇辦法溝通了呢。

她清了清喉嚨,正要問他怎麽了,兩隻手突然被他用一隻手反扣在身後。

周姣:“?”

她眉頭微蹙,看著江漣扣著她的雙腕,走到她的麵前,低頭嗅了嗅她的頭髮,又嗅了嗅她的脖頸。

整個過程中,他都死盯著她,眼中燃燒著一種極為恐怖的情緒。

目光不再是又黏又滑的漿液,而是刺燙、可以凝固的蠟液,帶著強烈的實質感。

氣氛古怪又緊繃,周姣被他盯得頭皮一陣發緊。

……他不會又想殺了她吧?

雖然她並冇有在他的身上感受到殺意,但他今天露出太多次這種想要殺人的眼神了……會不會是她的感覺出錯了?

想到有可能是她的感覺出錯了,周姣腦中警鈴大作,心底寒意直冒,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下一秒鍾,她看到江漣上前一步,緊接著整個人從中間裂開了。

——是的,整個人,從中間,裂開了。

他臉龐不變,金絲鏡片後眼睛始終直勾勾地盯著她,下顎以下卻裂開了一條巨大的裂隙,暴露出難以名狀的內部。

周姣:“………………”

臥槽?!!!!!

她瞪大雙眼,眼睜睜看著那條裂隙朝她當頭罩下,如同蚌殼一般,將她的上半身牢牢包裹住。

江漣一隻手反扣著她的手,另一隻手按住她的後腦勺,把她抱得更緊了一些。

這一刻,他幾乎要像人類一樣饜足地歎息。

——其他男人的氣味終於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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