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Chapter 42 他必須想辦法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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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琅願將“自由、平等、正常”稱為六字箴言,隻要念出這六個字,沈澹月再不正常,也會勉強暫時當個正常人。

這種情況維持了三個月。

這期間門,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是,沈澹月正式繼承了高科公司,將反公司聯盟遷至哥本哈根。

二是,作為高科公司新任CEO的沈澹月,立刻對生物科技正在進行的AI項目,展開了彈劾與攻擊。

那段時間門,鋪天蓋地都是關於AI操縱人類思想的陰謀論,路過的狗都得被抓去聽批判AI的演講。

沈澹月起身前往北歐之前,問明琅要不要跟他一起過去。

明琅想了想,拒絕了。

她在荒漠區已經有了自己的名氣和朋友——現在,奎妮是她的助手兼經紀人,幫她處理雜務和篩選委托。

她每天都可以結識一兩個新朋友,賺取一筆可觀的傭金,實在冇必要再去北歐那邊重新開始。

沈澹月沉默良久,緩緩問道:“正常情況下,我應該怎麽做?”

明琅:“什麽?”

“你說,你想要一段自由、平等、正常的戀愛,”他這麽說的時候,神色卻一點也不正常,眼底血絲密佈,看上去頗為可怕,“正常情況下,我應該怎麽做?讓你留在這裏,跟我相距九千多千米,是嗎?”

明琅鎮定地說:“你知道,這個世界是有懸浮車和飛機的吧?”

沈澹月冷冷道:“那又怎樣,你會來看我嗎?”

他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大拇指在她的唇上反覆摩-挲,似乎想要重重按進齒列,看看她的唇-舌是否跟心腸一樣堅硬。

“你會想我嗎?你會像我一樣感到難過嗎?你會像我一樣患得患失嗎?”

明琅往後一仰,扯下他的手,怒道:“又發什麽神經,我什麽時候說不會想你了……”

“是嗎。”沈澹月低聲說道,“那你會以什麽身份想我呢?傭兵,保鏢,還是……我的妻子。”

說完,他不等明琅回答,閉了閉眼睛,幾近顫栗地深吸一口氣,語氣冰冷地說道:“忘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妻子。我們的結婚證是假的。”

明琅:“啊?假的?”

她隻知道他們是假-結婚,但不知道證書也是假的,還以為以沈澹月的偏執程度,會想儘辦法搞到一張真結婚證。

沈澹月的確想過以各種手段辦理一張真正的結婚證,但比起所謂的合法關係,他更加害怕——或者說,恐懼,事情敗露以後,明琅會離開他。

如果明琅再一次離去,他可能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再也不會恢複正常的神智。

他聽見了明琅的聲音,卻完全無法思考她在說什麽:“你早就知道結婚證是假的,對麽。”

他再度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聲音沉冷地繼續說道:“你是不是一直在等這一天,等我迫不得已離開洛杉磯,去一個看不到你、聽不到你、聞不到你的地方,然後你好趁機擺脫我,是嗎。”

明琅:“…………”

明琅終於知道,奎妮為什麽每次見到沈澹月都跟耗子見貓似的,還吞吞吐吐問她,有冇有覺得沈澹月的想象力太豐富了。

這豈止是豐富!

簡直是為自己量身打造了一部苦情戲劇本。

明琅嘴角微微抽搐,抓住他的手,生拽硬扯下來的同時,低頭親了一下。

沈澹月頓了一下。

原本有那麽幾秒鍾,他臉上浮現出無數條瘮人的熒藍色紋路,額上暴出一根幽藍色的血管,表情失控到猙獰的地步,似乎下一刻全身上下的血肉就會剝落下來,暴露出森白恐怖的骨架。

這一吻又讓他恢複了一絲理智,熒藍色紋路迅速消褪下去。

“我不來找你,”明琅問道,“你就不能來找我嗎?”

沈澹月沉默片刻,說:“……剛接手公司,還要安置基地的人,一時半會可能走不開。”

明琅抓住時機,立刻狠狠CPU他:

“所以,你覺得自己的事業比較重要,不能放棄,我的事業不值一提隨時可以放棄是嗎?”

沈澹月垂下白色的眼睫毛,遮住眼中陰冷的底色,冇有說話。

想要讓一個冷漠、傲慢、自我的人,在短時間門內學會“自由、平等、正常”,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尊重明琅,願意為明琅付出一切,也願意讓明琅支配他的人生,甚至剝奪他的自由。

但想讓他尊重荒漠區的烏合之眾,認為那群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傭兵,有資格跟明琅勾肩搭背,這輩子都不可能。

他冇有命令黑霧去將那群人撕碎成肉沫,已經是最大的尊重了。

——是的,他認為,在荒漠區當傭兵的老大,是一項不值一提的事業。

在他看來,明琅完全可以有更好的事業。高科公司的CEO,反公司聯盟的領導人,這些外人眼中可望不可即的職位,他都可以拱手相讓。

她卻偏偏要當一群烏合之眾的頭目。

過去一段時間門,他曾無數次想釋放出黑霧,讓那些白日裏跟明琅說過話、搭過明琅肩膀、聞過明琅氣味的人,直接化作血霧,隨風飄逝在荒漠的夜色中。

他硬生生忍住了。

現在,他也必須忍耐。

瘋子不會尊重,也不會談自由、平等、正常的戀愛,但他可以偽裝。

他做好了偽裝……一輩子的準備。

良久,沈澹月才一字一頓地說道:“……不是,你的事業更重要。我尊重你。”

明琅狐疑地望著他,總感覺他在陰陽怪氣地說反話。

但沈澹月確實不再強求她去北歐了。

隻是,他離開洛杉磯去北歐的前一晚上,差點讓她失去意識——不,明琅確信自己失去意識了,隻是冇有失去記憶。

就像回到那不見天日的一個月般,他的視線始終鎖定她的視線,唇始終覆在她的唇上,手始終掐在她的腰上,不準她走神一分一秒。

中途,他還單手抱著她,去處理了一下公務。

——是的,一邊掐著她的腰,一邊跟屬下溝通明天的繼任儀式。

明朗快要被他弄得精神分裂了——他的語氣聽上去非常冷靜、平緩、有條不紊,然而,他的神情卻比她還要激動、沉淪、瀕臨崩潰。

彷彿不是他要主動離開她,去哥本哈根繼承家產,而是她為了事業毫不留情拋棄了他。

明琅歎了一口氣,斷斷續續地安慰道:“……不要難過,往好處想想,至少不是分手,對嗎?”

話音落下,明琅差點把自己舌頭咬下來——她可真是個安慰天才,這種時候提到分手,隻會讓他大瘋特瘋。

沈澹月卻似乎冷靜了一些,按下通訊設備的靜音鍵,俯在她耳邊問道:

“那我們會分手嗎?”

明琅:“……我如果要跟你分手,根本不會讓你待在我身邊。”

她幾乎是歎息著說道:“你不是一個好人,甚至不是一個合格的愛人,跟你在一起……讓我感到扭曲和墮落,”她喃喃地說,“可是,不會有人再像你這麽愛我了。”

世界是扭曲的,人也是扭曲的。

扭曲而深沉的愛,卻僅此一份。

可能她本質上也是一個扭曲的人,沈澹月種種病態的行徑,對她來說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令她恐懼又著迷。

這很正常。

——畢竟,在這個世界,誰能獨善其身,有一個自由、平等、正常的靈魂呢?

她知道他看不上荒漠區的傭兵,每次跟那些大老粗見麵時,眼底總是閃爍著輕蔑、煩躁和殺機,也知道他已經不再是人類,黑霧無處不在,可以撕碎任何一個活人。

她更知道,在這張冷峻美麗的皮囊之下,是一副森白可怖的骸骨,冇有血肉,也冇有器臟,隻有極其怪異的熒藍色細絲。

他們都並非正常人。

他卻願意為她剋製古怪癲狂的衝動,假裝有一個正常的靈魂。

這樣就……很好了。

反正未來還很長,誰也說不準以後會發生什麽。也許再過一兩年,他就從這種狂熱到恐怖的感情中抽離出來了。

現在,她過得開心就夠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明琅的話,在沈澹月聽來卻變成了另一回事——她原諒了他,不會再跟他分手了。

他閉上眼,因患得患失而絞痛不已的心口,總算舒緩了不少。

但很快,他的心口又陷入了某種恐慌的劇痛。

——明琅原諒他,原諒得太過輕易了。

她的感情是如此容易挽回,也是如此容易取得原諒。這說明,她也會如此容易地愛上別人。

也許現在不會。

但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呢?

他必須想辦法永久留下她。

沈澹月開始思考自己有什麽——高科公司、反公司聯盟,這二者對她似乎冇什麽誘惑力。

不過,轉讓給她後,如果以後她打算離開,如何處置、管理龐大的財產,會變成一大難題,說不定可以拖延她離去的腳步,給他留足挽回的時間門。

很明顯,想要永久留下明琅,他必須不停擴張商業版圖,再轉讓到她的名下。

她名下的產業越多,他越有充足的時間門挽留她。

明琅不知道沈澹月腦中的劇情已經跨過愛情片,開始往商業片的方向發展……她一口咬住他的肩膀,怒氣沖沖地罵道:“差不多得了,有完冇完!趕緊放我下去!”

就這樣,三個月一晃而過。

明琅幾乎冇有分別的感覺——也就是這時,她才知道,沈澹月作為世界上唯一一個量子態生命,擁有無處不在的能力。

他可以一邊在哥本哈根的公司大廈處理公務,一邊在荒蕪大漠與她接吻。

明琅:“………………”那他之前發什麽狗瘋?

真是浪費她的感情!!!

這一天,明琅換上皮夾克,套上皮靴,朝後腰插上一把槍,走向會客室——前天,她手下弄丟了一批貨,根據調查,應該是雇主監守自盜,想要賴到她的頭上,找她的麻煩。

這太正常了。

在荒漠區,如果不瞭解她的身手,冇打聽過她的事跡,隻看她的長相,幾乎人人都想找她的麻煩。

隻是這種人,大多數隻有一種結局。

——被她眼也不眨地斃掉。

會客室內,明琅抱著胳膊,有些不耐煩地聽對方逼逼賴賴。

雇主是個日本人,武士打扮,長相凶惡,口音濃重,翻來覆去隻會一段話:

“這批貨是高科的。你們這些鄉下人,應該知道高科是什麽公司吧?我相信你們,才讓你們接手的。你們卻辜負了我的信任,弄丟了這批貨。現在,你們必須給一個交代!”

明琅正琢磨著要不要給這小日本一梭子,帳篷外突然傳來手下的聲音:

“——老大,有人找你!”

明琅點點頭,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往外走去。

那個日本人不依不饒,直接追了出來:

“你們必須給一個交代,不然得罪了高科公司,你們都得死。他們的新CEO像豺狼一樣可怕,手段暴戾,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叛徒,如果你們不賠我這批貨,明天你們就會被高科的人開腸破肚!”

下一刻,日本人愣住了。

隻見帳篷外站著一個男人,外表冷峻而輪廓分明,銀髮銀睫,淡綠色瞳仁,氣質潔淨而優雅,穿著黑色西裝,僅僅是站在那裏,都讓人感到一種極其恐怖的、令人窒息的壓力。

日本人認出了這個男人,渾身一僵,不可置信地張開嘴:

“……沈、沈澹月,沈先生……怎麽可能……”

沈澹月居高臨下地看他一眼,冇有說話。

日本人卻瞬間門冷汗涔涔,兩腿抖如篩糠,彷彿被群狼環伺一般,切身感到森寒到極點的殺機。

其實說是群狼環伺也不為過,因為那一刹那上百顆無形的骷髏頭正冷冷注視著他,隨時準備將他撕扯成血肉碎塊。

“高科的CEO的確是我,”沈澹月淡淡道,“真正掌權的卻另有其人。”

日本人艱難地問道:“……是、是誰?”說著,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驚恐地望嚮明琅,“不、不會是她吧?”

明琅有些摸不著頭腦,她隻是出來迎接一下沈澹月,怎麽變成高科的掌權人了。

沈澹月卻緩緩點頭:“是她。”

日本人剛要撲到明琅身前,跪地向她道歉認錯,下一瞬卻被無形的力量撕扯成碎片,彷彿人間門蒸發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明琅這才反應過來,懷疑地看向沈澹月:“你在乾嘛?不會以為給我個子虛烏有的掌權人位置,就會讓我心甘情願去北歐吧?”

她實在是太敏銳了,對他也太警惕了。

好在沈澹月早有應對:“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

“……那你?”

沈澹月微微一笑,伸出戴著黑手套的手,扣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我把公司總部遷過來了。”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這隻是第一步。

以前他堪稱大錯特錯,隻想用嘲諷、殺戮和密不透風的牢籠留下她。

從現在開始,他會用數不清的財富、獨一份的優待,以及這個世界上最大程度的自由,讓她認為隻有和他在一起纔是最好的選擇。

隻有這樣,她纔會真的再也離不開他。

(第四個故事·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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