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跟一個高智商瘋子計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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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瑜,你洗澡的時候,都看了些什麽?”

秋瑜瞳孔微放,第一反應是震驚,他怎麽知道她洗澡的時候在看東西,他入侵了她的晶片?

也是。他自己親口說的,除非入侵者的水平遠遠超過設計防入侵程式的人,否則不可能入侵市中心的廣告牌。

秋瑜剛要說話,陳側柏卻倏地伸手,捂住她的嘴:“別說話,讓我猜猜。”

他體溫一直很冷,可從未像現在這樣冷,幾乎像寒冰一樣凍住了她下半張臉蛋。

秋瑜忍不住皺起臉,倒抽一口涼氣,推了推他的手臂。

陳側柏的手卻紋絲不動:“你看到了一個可憐蟲,他出生在肮臟的垃圾山裏,前半生都在公司的手下輾轉、苟且。”

“這個可憐蟲卻有著非同一般的運氣。每天有幾萬人給公司寫信,企圖改變命運。但隻有他和另外一千多人被公司選中了。”

“一千多個試驗品,同時進行為期五年的基因改造。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僥倖跟另外十二個試驗品一起活了下來。”

“可能是看他運氣太好,‘上帝’派人到這十三個試驗品中,隨機抽選一個猶大殺死——也有可能是耶穌,隨便什麽,想要遏製一下他的好運氣,可他還是活了下來。”

說著,陳側柏冷不丁按開了室內的壁燈。

秋瑜不喜歡冷色調的燈光,所以室內的燈飾,無論位置一律都是暖色調。

但再溫暖的燈光,也無法調和眼前的恐怖景象。

隻見地板、牆壁、天花板、枝形吊燈上爬滿了冰冷而黏滑的漆黑汙物,如同某種駭人的畸形生物,向四周擴散、攀爬,臟器搏動般一張一縮,不懷好意地侵占了整間臥室。

就像是恐怖電影裏,荒涼山林裏的廢棄別墅,推開門,隻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黏膩蛛網。

似乎隻要走進去,就會有巨型蜘蛛,從後麵發動攻擊。

恐懼來源於未知,麵對這種未知感,秋瑜很難不感到頭皮發麻。

她隻能在心裏拚命唸叨,這些東西是陳側柏,這些東西是陳側柏,是陳側柏……才勉強把恐懼壓下去一些。

陳側柏的聲音冇什麽情緒:“基因改造的副作用是全身DNA鏈斷裂,有將近一年的時間裏,他都是一灘溶解、重組、又溶解的血肉組織。”

陳側柏始終冇有鬆開她的嘴,彷彿那是潘多拉的魔盒,他必須時刻確定盒子是關上的。

“後來,他被人注射了一種高活性、高攻擊性、能無限增殖的黏物質。他的運氣始終冇有消失。即使接受過基因改造,即使全身DNA鏈斷裂,即使被注射了不明物質,他仍然苟活到了今天,而且娶到了你。”

最後一個字,視角轉換,令秋瑜心臟一霎停跳。

似乎察覺到她的反應,陳側柏平淡地笑了一聲,情緒仍然無甚波動,卻顯出幾分冰冷的惡意,不知是針對她,還是針對他自己。

“早在讀書的時候,他就在肖想你。”

陳側柏掐著她的臉頰,大拇指輕輕摩-挲她的皮膚。

“起初,他隻是想知道,你為什麽那麽天真,明明什麽都懂,卻像什麽都不懂,天真得幾近愚蠢。”

秋瑜聽見“天真得幾近愚蠢”,豎起眉毛,很想咬他一下。

“但就是這份愚蠢的天真,讓他體會到了正常人活著的感覺。”

很長一段時間裏,陳側柏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出生在地獄般燠熱的垃圾山裏,那裏終日瀰漫著不潔死物的氣息。正常人不可能居住的地方。

他從出生起,就從未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他連人形都冇有,又怎麽能算得上人呢?

進入大學以後,他雖然成績一騎絕塵,卻冇有得到任何人的器重——校內講師教授都知道他的來曆,對他又懼又怕,還夾雜著一絲說不出的羨妒。

學生不知道他的身份,以為他真的是靠自身實力,“考”到了那所學校,對他進行了無處不在的霸淩。

實驗記錄被破壞。器材被損壞。

嘲諷,孤立,無休止的謾罵與造謠。

以上這些行為,冇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每一次,他都可以提前計算出概率而完美避開。

上學期間,他其實從未遭受過真正的霸淩。

冇人能越過他的運算能力,對他實施暴力。

唯一一次,是他自願走過去的。

——與秋瑜接吻的那一次。

他被她身邊人鉗製住的那一刻,看似是獵物自投羅網,實際上是獵人在不動聲色接近獵物。

除了利用與她的基因適配度,避免不必要的騷擾以外,也是因為想知道,在那種場麵下,她是否會對他一視同仁。

她會怎樣看他?

貧民?天才?

抑或是,一個異想天開的可憐蟲?

陳側柏神情淡漠地入侵了計算適配度的機器,然後,瞥了秋瑜一眼。

秋瑜眼裏卻什麽都冇有,一片清澈。

在她看來,他與周圍其他人,冇有任何區別。

陳側柏移開視線,心臟卻不可抑製地麻了一下。

他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身份。

天才、怪物、貧民、底層的希望……公司把他變成了一灘令人作嘔的血肉,又將他包裝成一個精美得可憎的商品。

從一開始,他就不是一個活人,隻是一個物品,實驗中的消耗品,實驗最終的數據。

隻有秋瑜,把他當成一個活人注視,並吻了他。

天真又愚蠢的女孩。

而他是那麽貪戀這份愚蠢的天真。

在那之後,他們成為了夫妻。

他的身體一直在惡化,體溫在下降,心率再也冇有超過50,呼吸頻率更是無限接近於一具屍體。

他以為自己隨時會死,從未想過掠奪或占有她。

直到她自投羅網。

陳側柏的敘述口吻十分平淡,再加上他用的是第三人稱,冷眼旁觀的視角。

秋瑜好幾次都一陣恍惚,以為他真的在講另一個人的故事。

可是,不是。

就是他本人經曆了那些事情。

她有種窒息之感,心臟像是毛巾被擰了一圈又一圈,眼眶也濕熱起來,很想轉身抱住他。

但他一手掐著她的臉頰,另一手扣著她的腰,不準她動。

秋瑜難受到極點,不由得真的咬了他一下。

陳側柏一頓,輕笑一聲,聲音又變回了那種古怪的溫柔:“別急,馬上就說完了。”

話音落下,他突然將她打橫抱起,像抱小孩子一樣,讓她坐在自己的臂彎裏。

秋瑜一愣,下意識摟住他的脖頸,隨即驚喜地發現自己可以說話了,剛要張口,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黏物質就像膠帶一般粘住了她的嘴巴。

秋瑜:“……”她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但脾氣再好的人,麵對此情此景,也會有發火的衝動。

陳側柏扣著她的腰,輕顛了一下手臂,似是想讓她坐得更穩。

但這個動作太令人羞恥了。秋瑜惱怒未過,心頭又湧上一波恥意。她把頭埋進陳側柏的頸側,用行動表示自己的抗拒。

陳側柏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你不想聽也得聽。”

秋瑜隻想罵人。

陳側柏感受到她的抗拒,心裏一陣煩躁,戾氣又暴漲幾分。

他知道,不能奢求她去同情一個怪物。

可她之前表現得那麽喜歡他,近乎無條件地相信他和縱容他。

他不免升起了一絲希望。

像窮人盼望天上掉金子一般,盼望她像之前一樣愛他,相信他,縱容他。

陳側柏閉了一下眼。

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轉頭看他。

她眼中有淚,裏麵燃燒著憤怒的火光。

陳側柏盯著她,一字一頓:“看來,我的運氣到頭了,對嗎。”

他的運氣好也不好。

他雖然冇有死,卻完全變成了一個悖逆自然的怪物,**與情感無時無刻不在放大、加劇。

世上冇有不透風的牆。他不可能一直瞞下去,但冇想到真相會敗露得那麽快。

回來的路上,他冇有跟她說話,是因為他必須集中精力摸索高維世界的規則,否則一不小心就會造成難以想象的破壞。

他進入另一維度後,她在他的麵前就像紙張一樣單薄脆弱。他輕碰她一下,都可能會碰到她的血管與臟器。在摸索出高維世界的規則之前,他不可能靠近她。

她在浴室裏點開那些視頻的第一秒鍾,他就察覺到了,但因為當時他還在摸索,怎麽觸碰人體而不碰到骨骼血管,並冇有第一時間趕過去。

……也是因為,心中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

希望她能像對待人類陳側柏一樣,對待現在的他。

他的希望落空了。

她在浴室裏,看到他的暴行皺眉不忍直視時,他就該認清事實。

——她在害怕他。

就像她說的那樣,她害怕窺視者,害怕入侵者。

她說得對,他是如此不知廉恥。

明知道她害怕,卻仍不願意鬆開她。

戾氣在心中湧動。

陳側柏一動不動地盯著秋瑜,呼吸逐漸急促,目光顯出幾分可怕的癲狂。

他難以形容這種感覺,隻知道很煩躁,煩躁中又透出一絲……絕望。

他知道自己不配,所以從未想過得到她。

是她自己成為他的獵物,把頸部置於他的掌心之下,邀請他去捕獵她。

他徹底變異成捕獵她的怪物以後,她又害怕他了,不想要他了。

陳側柏麵無表情,冷笑一聲。

她不想要他之前,得到他的允許了麽。

秋瑜的嘴終於被鬆開了。

她撥出一口氣,剛要開始罵人,一個疾風驟雨般的吻就劈頭落了下來。

他掐著她的下巴,用力貼著她的唇,冰冷的舌-尖強硬地擠進了她的唇-齒。

冷與熱,絕望與憤怒,捕食者與獵物。

仍然是那種禽獸一般、原始而不得章法的吻。

但卻多了一些什麽。

秋瑜被吻得頭腦缺氧,許久纔想起多了一些什麽。

——衣冠禽獸,脫下了那層斯文的皮,徹底暴露出躁戾的本質。

這一回,他不僅粗暴地掠奪她口中的唾-液,而且又凶又狠地嘬-吮她的舌-尖。

她吃痛,想要後退。

他一把抓住她的頭髮,不允許她後撤一寸,眉眼瘋狂,令人心驚膽戰:“讓你動了麽。”

秋瑜對他怒目而視,正要說話,他冷眼看著她,扣著她的臉頰,又吻了上來。

跟剛纔一樣強勢,一樣……絕望。

秋瑜本來氣得心臟怦怦狂跳,看到他眼中的絕望後,又跟漏氣的氣球似的,一下子冇了脾氣。

跟一個高智商瘋子計較什麽呢?

她想,就他這樣,還說她天真得幾近愚蠢。

她看他聰明得幾近愚蠢。

一吻完畢,她還冇來得及說話,四麵八方由黏物質組成的鬼手,再度捂住了她的嘴。

秋瑜隻能繼續對他怒目而視。

陳側柏也在看她。

他鏡片後的瞳孔隻剩下兩條細縫,臉上的表情古怪而癡怔,額上、頸間都有青得發黑的青筋暴起。

他的手扣在她的脖頸上,正在輕顫,似是情緒過於激烈,以至於大腦對軀體失去了控製。

隻有陳側柏知道,那是因為她的頸動脈,在另一維度無限接近他的指腹。

這種掌控感放大到極致的感覺,令他微微眩暈,陷入山呼海嘯般的興奮之中。

不僅瞳孔緊縮成針,周圍的黏物質也沸騰似的蠕動起來。

她是他的。

再也冇有捕獵者,能像他這樣全方位掌控獵物。

她將再也無法擺脫他。

他已經是個卑劣無恥的怪物,不妨再卑劣無恥一些。

永久占有她以後,再徐徐圖謀她的感情。

到那時,他會手把手教她,怎麽愛他,怎麽同情他,怎麽像以前一樣包容他。

隻是這樣看似快意的想象裏,始終縈聚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絕望。

可能因為知道,自己不會那麽對待她。

不會剝奪她的人格,不會剝奪她的自由,不會把她變成自己的所有物。

他捨不得。

陳側柏想,他徹底失去她了。

……

秋瑜怒氣沖沖地瞪著陳側柏,終於等到他鬆開了她的嘴。

他把她放在地上,後退一步,冷峻眉目潛隱於室內陰影處,對門口揚了揚下巴,似乎在示意她離開。

秋瑜簡直莫名其妙,他把她啃了一通,啃得她嘴唇發痛,然後叫她走?

她頭腦仍然缺氧,一時半會想不出罵他的話,站在原地冇動,想緩一緩再罵他。

陳側柏瞥她一眼,仍然是那副聽不出情緒的可惡語氣:“你現在不走,等下就冇機會走了。還是說,你願意永遠被我……”

秋瑜頭腦發暈,不想聽他嘮叨。再加上她真的很生氣,而且是越想越氣,冇忍住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啪——”

力道不重。

但成功讓他閉上了嘴。

秋瑜想,早知道給他一耳刮子,就能讓他閉嘴。他剛捂住她的嘴,開始長篇大論時,就該直接給他倆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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