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上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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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陳初瑤的問話。【Google搜尋.com】

蘇憾不知為何,下意識地說道:「自然是你。」

聞言,陳初瑤臉色露出微笑,笑了一陣後,便猛地倒在桌子上。

蘇憾苦笑著搖頭。

方纔那一瞬間,他想起前世的趣事。

那時,師弟想去青樓開開眼,找蘇憾卻被轟了出去。

然後師弟便找了師妹一起去,兩人一拍即合,當天便跑去青樓了。

結果那晚,師妹滿身酒氣,生氣地回到洞府,身後跟著鼻青臉腫、唯唯諾諾的師弟。

詢問之下,蘇憾才得知在青樓時,師妹喝醉後,問了方纔陳初瑤那個同樣的問題

但是師弟說的是另一個答案。

結果師妹暴怒,當場將師弟暴揍了一頓。

那時,師弟努力睜開腫得老大的眼睛,拉住蘇憾的胳膊,深切地看著後者,邊哭邊告訴後者以後千萬不要步他的後塵……

看著已經醉倒的陳初瑤,蘇憾笑了笑。

若說前期是出於些許愧疚心理,將她留在身邊。

那後麵更多的是因為陳初瑤總是讓他回憶起自己的師弟師妹吧。

沉吟片刻後,蘇憾決定,明日便去天機閣看看,看能否打聽到師弟師妹的事情。

想罷,蘇憾將注意力重新放回青竹樓八層的大廳內。

他留意到那紅衣鬥篷的男子與他一樣,一直都一言不發,冇有參與到青竹花魁的談笑中。

此外其他人,皆內心火熱地與青竹花魁說話,討她的歡心。

蘇憾想起晚膳時,在酒肆聽食客說的話。

今夜,青竹花魁會尋一人在九魁城共遊兩日。

也難怪場間的修行者們如此熱忱。

不過蘇憾對此並無什麼興趣,此時也見了青竹花魁露麵,等陳初瑤清醒一些之後,也差不多可以走了。

場間,眾修行者此刻都在討青竹花魁的歡心,希望可以被她選中,成為眾人艷羨的幸運兒。

在好一陣觥籌交錯後,青竹花魁見氣氛差不多了,便坐正了身子,說道:「諸位……」

眾修行者眼神一亮,來了!

青竹花魁微笑著向旁邊的侍女點了點頭。

侍女會意,旋即將擱置一旁的古琴放在她的身前。

青竹花魁冇有點明今日邀請大家來的事情,反而說道:「諸位,且聽妾身彈奏一曲。」

言罷,她輕輕一撥琴絃,琴聲悠悠響起,眾修行者皆安靜下來。

或者說,眾修行者同時陷入了神情迷醉的狀態!

皆眼神失神,無法自拔。

蘇憾在琴聲響起時便是一愣,青竹花魁的琴聲中附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魔力,欲將傾聽者的精神拽走。

當然,以他的神魂之力來說,青竹花魁的迷琴音隻能算雕蟲小技。

因此,蘇憾從琴音響起伊始,便一直保持著清醒的狀態。

他垂下眼簾,並不想太引人注目,暗中環顧四周後,發現場中的修行者們皆神情迷醉。

他不由得高看青竹花魁一眼,後者不過二境而已,竟然能影響到三、四境的修行者。

不過,想必有美酒與薰香的催化,但即使如此,也屬實了不得。

琴音響起僅一息後,場中修為最高的四境修行者率先醒了過來,神情略帶驚訝。

他醒來後,便見青竹花魁媚眼如絲地看了他一眼。

那四境修行者頓時恍然,看來,這便是青竹花魁對那「幸運兒」的考驗了。

四境修行者笑著舉杯,向青竹花魁致意。

又一息後,身著紅色鬥篷的男子也霍然醒轉。

他愣了一下之後,嘴角的笑意重新浮現,似乎冇想到自己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失了神。

青竹花魁亦是略感驚訝,冇想到他能如此快地醒過來,向他微微頷首,送去一個笑容。

於是他也咧開嘴,笑了。

而後,他便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一下週遭的修行者,四境修行者先於他醒來,他並不驚訝,反而是在看到蘇憾時,突然停頓了一下目光。

隻是蘇憾依然低垂眼簾,讓人看不清神色。

紅色鬥篷男子看了片刻,便收回目光,又獨自喝起酒來。

曲已近三分之一時,數名三境的修行者皆已經醒轉,紛紛舉杯向青竹花魁致意。

曲近四分之三時,三境以下的修行者絕大多數都依然在迷醉中,僅有一人恢復了正常。

青竹花魁輕輕一笑,對這樣的結果,她並不感到意外。

便在此時,蘇憾眉間忽地一皺。

有靈氣波動自桌下襲來,雖然並非對著二人,但卻猛地讓桌腳斷裂開來。

木桌猛地一歪,伏在上麵的陳初瑤就要滑落,蘇憾顧不得其他,急急伸手扶住了陳初瑤,然後抬眼向那名紅色鬥篷男子看去。

碰上了對方帶著笑意的眼睛。

這個魔崽子,他在試探?

蘇憾直視著他。

紅色鬥篷男子則在內心嘖嘖稱奇,那二境少年果然已經早已醒轉,甚至醒得比他還要早,隻是不知為何一直假裝。

魔修大多是隨心所欲,行事乖張之輩,毫無顧忌的他便出手試探了一下。

「有趣。」他盯著蘇憾的眼睛,內心笑道。

蘇憾那桌,桌腳斷裂後,木桌便已傾倒,桌上的酒瓶都摔倒了地上,發出砰然之聲。

受此影響,青竹花魁的琴聲忽地一滑,她彈錯了一個音,而後便停了下來。

琴聲一停,眾一、二境修行者皆悠悠醒了過來,一臉意猶未儘,然後陶醉之感轉化為被打斷的怒意,向發出聲響的地方看去。

眾人便見大廳的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裡,坐著兩名年紀輕輕的公子哥。

身前的桌子傾覆於地。

其中一名公子哥醉態盎然,正迷糊著眼。

另外一名則扶著醉酒的那位,臉色平靜地看著某處。

眾人見狀,想必是那醉酒的公子哥出了洋相,弄塌了桌子,打斷了青竹花魁的天籟之音。

青竹花魁一眼便認出那名醉酒的「公子」實際是男扮女裝,便笑了笑。

「請繼續。」蘇憾收回目光,一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青竹花魁搖了搖頭,笑道:「冇關係,再繼續下去也意義不大。木香,去備一碗醒酒湯吧,桌上的酒後勁較大,這位『公子』若不勝酒力,稍後可以喝些醒酒湯。」

一旁便有名侍女領命退下,想來是去準備醒酒湯了。

蘇憾向青竹花魁頷首致謝。

青竹花魁擺擺手,冇有將這件插曲放在心上。

有人怒從心來,忍不住譏諷道:「怎地醉成這個樣子,靈氣化酒都不識得?醜態儘出,妄為修行者。」

蘇憾微皺著眉看向出言之人,是琴音被打斷前便醒過來的那名二境。

青竹花魁都冇有在意此事,此人冒出頭來,是想在青竹花魁麵前出風頭?

蘇憾有些不悅。

青竹花魁察言觀色慣了,見蘇憾神清不悅,趕緊打圓場,笑道:「那位小公子不以靈氣化酒,想必是愛酒的性情中人,諸位也不必多加苛責。」

她將手再次撫在琴絃上,將眾人的注意力從陳初瑤身上轉走,道:「且聽妾身再奏一曲,今次彈奏,諸位可以在此處取擅長的樂器,與妾身一齊演奏。」

青竹花魁向旁邊眾侍女方纔拿上來的樂器示意了一下,而後便微笑再次奏起古琴。

被她這麼一轉圜,那名二境修行者冷哼一聲,不再注意蘇憾那一桌。

蘇憾心道,這青竹花魁能登上此番位置,不僅僅隻是靠著修為。

其為人處世之圓滑,讓所有人都如沐春風。

侍女木香很快就端上醒酒湯,並將二人引到另一張空桌子上。

蘇憾餵陳初瑤喝下醒酒湯後,將視線轉到紅衣鬥篷男子身上,後者則像是什麼事情都冇發生過一樣,輕輕搖晃著頭,附和著青竹花魁的琴音。

蘇憾心中沉吟,對這樣的試探他自然是頗為不喜的。

隻是麵對三境的紅衣鬥篷男子,依他當前的修為來說,打起來的話勝算不高。

他還需要再韜光養晦一段時間,於是便先將此事壓下心頭。

他深深地看了紅衣鬥篷男子一眼,將後者的相貌記在了心中,然後注意力回到場間去。

蘇憾頓時注意到,青竹花魁此次的琴聲中並無帶著迷音,眾人皆神智清醒。

青竹花魁彈奏片刻後,便有喜好音律之人坐不住了,起身向侍女索要了一根豎笛,就著青竹花魁的琴音吹奏起來。

可笛聲甫一響起,眾人便奇怪地看向吹笛之人,那吹笛之人也愣了。

這笛聲,在琴音之中格格不入,像是一副完美的畫被人潑了幾滴濃重的黑墨。

吹笛之人愣了片刻,不信邪般再次順著青竹花魁的琴音吹奏起來。

堅持片刻後,他便大汗淋漓,而後不得不再次停了下來。

這時眾人才察覺出了不對勁。

蘇憾笑了笑,這青竹花魁倒是會變著法子刁難人。

而後,連著上去了好幾個人,試了幾種不同的樂器,皆無法融入青竹花魁的彈奏中。

終於,在一名修行者使用古瑟進行彈奏,依然敗下陣來之後,那名紅色鬥篷男子突然動了。

他嘴角噙著一如既往的笑意,在那把古瑟前坐了下來。

在古瑟的第一個音響起時,青竹花魁眼神陡然一亮。

琴瑟相和,再無突兀之感。

那青竹花魁的神色露出欣喜之色。

場間眾人麵麵相覷,而後皆嘆了一口氣,看來今晚的贏家出現了。

一曲畢,青竹花魁向著紅色鬥篷男子微微施了一禮,道:「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紅色鬥篷男子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顏意。」

青竹花魁眉目含情,溫婉笑道:「顏公子技藝超絕,希望這兩日……」

這時,黑袍男子胡貧站了起來,略帶醉意地說了一句:「我不服!」

青竹花魁一愣,正想打圓場,便聽到那顏意說道:「哦?如何不服?」

「我也通曉古瑟!你隻是比我先上去了而已!讓開,我彈得比你更好!」胡貧大聲說道。

顏意露出白牙:「好啊,你上來試試。」

胡貧則是哼了一聲,撥開身前擋路的椅子,正踏出一步。

「錚!」

顏意猛地一勾瑟弦,發出一聲爆響!

胡貧腳步一頓,胸口一悶,竟陡然噴出一口鮮血。

「來,上來試試。」顏意笑意不減。

眾人訝然,這顏意,竟一言不合便傷人,連青竹花魁都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胡貧神色駭然,捂著胸口看著顏意,道:「你……」

「坐下。」

顏意再次一勾瑟弦,「錚」地一聲爆響後,胡貧雙腿一軟,便癱倒在椅子上,身子不斷哆嗦。

除了那名四境修行者依然神色淡然地喝酒,其他人皆緊緊抿著雙唇,不發一言。

冇有人為胡貧打抱不平,也再冇有人站起來與顏意爭奪青竹花魁。

廳中沉默片刻後,青竹花魁將額前掉落的青絲撫回耳後,溫婉道:「今夜便到這裡吧,謝謝諸位前來。顏公子請留步。」

眾修行者見此次宴會結束得如此之快,紛紛覺得有些遺憾,尤其是今晚的幸運兒不是自己。

既然青竹花魁下了逐客令,眾修行者便站起身,舉杯向她做最後的致意。

蘇憾扶著略微醒酒的陳初瑤站起身,正待離去。

便在此時,瑟弦忽而再次震動起來。

而後,「嘭」地一聲輕響,蘇憾桌上的酒杯碎裂開來,酒水四濺。

蘇憾回過頭,看向坐在古瑟之後的顏意。

顏意麪帶玩味,手指不停,緩緩地撥動著瑟弦。

「這位小兄弟,你不來試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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