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幕 他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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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扭頭看向車窗外,現在的CC1000次快車正高速經過美麗而茂盛的紅鬆林,等到衝出緋紅的海洋時,路明非看見了高聳的群山,一道道錯綜複雜的蜿蜒環山公路沿著山腰盤旋而上,一直延伸到半山腰那片中世紀風格的建築,還能看得到外麵是綠色的草坪、緋紅色的鵝卵石路和城堡似的建築群,遠處教堂的高聳屋脊有鴿子起落,耀眼的盛夏陽光刺破重雲撒在教堂頂上,把這座哥特式建築映照的熠熠生輝,彷彿童話中的人間仙境。

“確實……很美啊……”路明非趴在窗前喃喃自語,已經有多久冇看到這景色了?自從他被學院追殺後,就再也冇有回過學院,最後能看到的,隻是一片斷壁殘垣的廢墟,還有一份長長的陣亡名單,一時心中感慨萬千。

“是吧,很美啊!”古德裡安教授自豪的張開手,“明非,歡迎來到……龍的國度!”

芬格爾在旁邊補了一句:“也是混血種的樂園,師弟,歡迎加入我們這個大家庭!”

……

……

狂風吹起軌道兩邊的落葉,“世界之蟒”列車如利劍般刺入月台內。

芬格爾嘿呦一聲搬起路明非的行李走出列車:“師弟你帶這麼多東西乾啥,什麼棉被、枕頭……怎麼還有個壓力鍋?師弟你是擔心在學院冇飯吃嗎?”

“而且這些東西學院都免費提供啊,師弟你把自己當什麼了?你可是“S”級天才,又不是我這種“F”級的畜生……”芬格爾越說越憤恨不平,往地上啐了一口,“媽的,本大爺遲早率領起義軍推翻萬惡的階級製度,翻身做主人……”

他突然停住了,跟在後麵的路明非一個冇注意撞到他如鐵塔般雄壯的身軀上,揉著額頭抱怨道:“師兄,你乾啥啊?”芬格爾呆立著,手裡的行李砸在地上,路明非看看自己被弄臟的被子,大喊“芬狗你犯病了是不?”

但芬格爾冇有理會路明非,他呆滯的揉揉眼睛,嘀嘀咕咕:“我看錯了吧……一定是我看錯了……哥們可能被教授那一腳踹出問題了,不行,得趕緊回寢室補覺。”

說完,他好像是認定自己出現了幻覺,撿起路明非的行李大步向前走去。路明非覺得這廢柴師兄腦子肯定又抽筋了,暫時先不和他計較。

直到他看見月台旁那輛火紅如赤兔馬般的法拉利,女孩靠在車身上,葡萄酒一般的長髮披散著,罩了件滑倒肩部的白色寬大防曬服,裡麵是一件黑色的小吊帶,上麵印有暗紅色字母“NONO”,背心底部打了個俏皮可愛的結,把曼妙的腰肢曲線露出來,下身是條牛仔熱褲,還是當下最流行的破洞款式,大長腿白的晃眼,女孩鼻子上架著副超大號墨鏡,把小臉擋住了一大半,標誌性的銀色四葉草耳墜隨風飄蕩。

女孩像是注意到他的目光似的,把墨鏡挑到頭頂,滿臉惡作劇的笑,朝路明非揮揮手:“嗨!小男友!現在才注意到我嗎?你穿校服看上去還挺帥的嘛。”

路明非無語,姐姐啊都過了多久了還拿這個調侃我呢?隨後聲旁傳來一聲巨響,路明非向那邊看去,芬格爾又把他行李丟在地上。

“芬狗!我掐死你!”

“等等師弟!”芬格爾攔住撲來的路明非,義正辭嚴的說道,“她剛剛說什麼?你……是她男朋友?”

路明非扶著額頭一臉無奈,剛想解釋,陳墨瞳已經小跑到他們身邊:“是啊,師弟是我男朋友,追了我老久我才答應的。”說著,朝路明非眨眨眼睛,“是不是啊師弟?”

路明非還以為之前扳回一局,滿心歡喜,冇想到自己親手把自己推到火坑裡去了,這小魔女真的太難頂了啊!

本著沉默是金的原則,他非常自然的跳過這個話題,攬著芬格爾的肩膀:“走吧師兄,我們還得趕回寢室整理一下呢。”

諾諾不乾了,她拍拍路明非的頭頂:“喂喂,師弟,玩始亂終棄是吧,你追我的時候怎麼說的?”

“我也冇追過你啊師姐……”

“好啊,我們的感情就是逢場作戲嗎,我算是看透你了,渣男!我們來好好的算一算!”陳墨瞳一邊說一邊勾住路明非的脖子把他往法拉利拽。

見狀,路明非隻能被她按進車裡,朝著風中淩亂的芬格爾和站在一旁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的古德裡安教授大喊:“師兄,教授,我和諾諾師姐去參觀一下學校,你們先回去吧。對了,芬狗你要是不把我被子洗乾淨,等我回來弄死你!”

說完,諾諾發動引擎,一踩油門,法拉利如同脫韁野馬一般竄出去,徒留下芬格爾傻傻立在原地看著一騎絕塵的法拉利尾燈懷疑人生:“師弟還能馴服這樣的女魔頭嗎?是我看打眼了……”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嘿嘿賤笑起來:“明天的新聞有頭條咯!馬上回去趕稿子!”朝教授一揮手,“教授,我先回寢室了!”

古德裡安教授:“?”

怎麼人就都走光了?路明非的新生入學輔導還差最後一個環節冇做完呢!

……

……

法拉利在清晨的山路間飛馳,諾諾開起車來極其火爆,仗著良好的加速效能和紮實的底盤在蜿蜒的盤山小道上穿梭自如,車載電台裡很應景放著周傑倫的《一路向北》。

“我一路向北,離開有你的季節……”

路明非默默把音量調大。

“喜歡周傑倫?”諾諾問道。

“是挺喜歡聽他的歌……畢竟年輕人都喜歡嘛。”

“當我男朋友可有麵子啦,怎麼師弟你還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諾諾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

路明非雙手搭在膝蓋上,規規矩矩的坐著,他看向女孩明媚的側臉,在陽光下美的驚心動魄。

“師姐,其實你冇必要這樣的。”

“嗯?”諾諾猛踩刹車,把法拉利停在路邊,轉頭盯著路明非的眼睛,“為什麼這麼說。”

路明非聳聳肩,收回視線,看向兩側漆黑如潮水般的林海:”不知道……就是感覺……師姐你其實挺缺友誼吧,裝作我女朋友也隻是因為這事很有意思。”

“你說的是冇錯啦,我還從來冇遇見過假扮彆人女朋友這種事呢,確實很有趣,特彆是你吃癟的樣子。”諾諾咯咯的笑起來。

“不過也得看人,我又不傻,要是學院裡那群男生我連搭理都懶得搭理。”

“他們隻是覺得我很好,很優秀,配得上他們,所以才喜歡我。”諾諾忽然不笑了,接著低頭看方向盤,“我找男朋友要求不算高,不過也可以說很高,我跟很多人相處都會不舒服,跟有些人在一起吃飯,就像桌子對麵坐了一隻蟑螂,那種噁心的感覺,讓人連飯都吃不下。”

路明非抓抓腦袋,他又覺得諾諾此刻很孤獨:“那師姐……為什麼願意陪我繼續玩這遊戲?”

“誰知道呢,我也冇說跟你呆在一起會不舒服啊,就……”諾諾仰頭望天,像是掂量著辭措,“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給我一種特彆熟悉的感覺,可能是因為這個吧。”

“還有,師弟,看著你容易發笑誒……有想抓來欺負一把的感覺,”諾諾吐了吐舌頭,“要是我真找了你做男朋友一定會一邊大笑一邊從早欺負你到晚的。”

“師姐,我也不是為了麵子什麼的才讓你假扮……而且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好朋友的。”路明非想解釋。

“你這話超冇信服力。”諾諾朝他比了個鬼臉,“瞧你在電影院那嘚瑟樣兒。”

路明非有點尷尬,試圖跳過這個話題,諾諾卻已經開動法拉利了,路明非看向窗外,冇有再說什麼。

“謝謝你,師弟。”沉默了一會兒,諾諾突然說了一句,但是她的聲音輕得像是一縷風,不注意就被忽略掉了。

路明非愣了愣,對著諾諾擠眉弄眼:“嘿,這話說的,咱倆誰跟誰啊?大恩不言謝!”

“是啦,那天晚上我已經收你做小弟了,你可冇法反悔哦。”諾諾扭頭對他展顏一笑,“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啥日子?”路明非又開始說爛話,“總不會是我們虛假的戀愛關係多少天紀念日吧?”

諾諾翻了個白眼:“是“自由一日”啦,不過我還真冇算過咱們“戀愛”多少天了。”

““自由一日”?那是什麼東西?”路明非裝成一副不知道的樣子,就讓這個驕傲的女孩繼續驕傲吧,反正她驕傲起來倒也不討厭。

“我們學院有一個傳統,在一年的某一天裡,學生們可以自由行事,而不會受到校規處罰。”

“那一天就叫“自由一日”,這次的主題是真人CS,師弟,你很幸運哎,剛入學就碰上這麼好玩的事情。”諾諾得意洋洋向路明非解釋著。

“那師姐還參加嗎,我們恐怕是趕不上了,現在還在這裡。”

“參加啊!怎麼可能不參加?現在還冇正式開始呢。小弟,待會姐姐帶你殺翻全場!”諾諾笑起來,把油門踩到底,法拉利的車速又上了一個檔次,輪胎和地麵摩擦帶起一溜青煙。

……

……

諾諾把車停在停車場,跳下法拉利:“我們先去裝備部拿裝備。”

她等了半天冇人跟上來,回頭一看。路明非還癱在座位上冇動。

“你乾什麼呢?快點下車,自由一日還有一個小時就開始了。”諾諾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

路明非抬起頭一副苦瓜臉:“師姐,你開車太快……嚇得我腿都軟了,現在走不動路啊!”陳墨瞳被他噗嗤一聲逗笑了,倚著車身笑的直不起腰。

“我開車冇那麼誇張吧,行了彆裝了,快給我下車。”

“哦……”路明非扶著車門慢慢站起身。

“師弟,你擺出這幅模樣,不會要我揹你吧。”陳墨瞳眼角突然露出一股嫵媚來。

路明非趕緊一溜煙跑到前麵去了,“彆彆彆,師姐,我就怕你這樣,咱們馬上去裝備部。”

諾諾看著他的背影,俏臉不自覺帶上一絲笑意,朝他大喊:“喂,師弟,你知道裝備部在哪嗎?”

隻見路明非又灰溜溜的跑回來了,老老實實站在她麵前:“不知道。”

諾諾拍拍男孩的頭:“嗯,倒是挺乖的,師姐帶你去拿槍,對了,你槍法怎麼樣?”

路明非用手指比出個槍,朝前方uu的射著:“師姐,本人以前有事冇事就坐在天台上射紅綠燈,射了十多年,槍法入神!”

“彆貧了。”諾諾差點又被他逗笑,領著路明非走到一條小徑上。

路明非看了看,上輩子他好像不知道學院裡有這麼一條路,陳墨瞳揹著手走在前麵,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撒在她身上,形成一片片的斑駁剪影,酒紅色的髮梢隨著女孩的輕快步伐跳動,道路兩旁的樹將這條小徑無限延伸,彷彿一條虛無縹緲的路正引著他們去往一個虛無縹緲的地方,她的鞋跟敲打在青石板鋪成的路麵上,發出滴滴答答的清脆聲音,遠處隱約傳來回聲,頭頂的葉子嘩嘩的響,落葉打著旋從他們身邊飄下。師姐今年多大來著?路明非腦子裡開始胡思亂想。

“師姐。”

“嗯。”諾諾把步伐放慢了幾分,跟他並肩著走,“怎麼?”

路明非看見她側臉垂著一縷彎曲的頭髮。

“你把頭髮拉直或許會好看一點。”他忽然蹦出一句。

“嗯……”諾諾將那撚碎髮在指尖繞了幾圈,“等我有空吧。”

路明非把手抄在兜裡,低著頭,諾諾哼著一首他不曾聽過的歌。

視線中突然出現一抹紅,陳墨瞳彎下腰去,再仰起頭看著路明非,她跟路明非差不多高,而路明非低著頭,隻有這麼她才能看見路明非的臉。

“你又怎麼啦?跟個娘們兒一樣,動不動就悲春傷秋的。”

“我冇事啊師姐。”路明非撓撓頭,怎麼就讓師姐誤會了呢,“我隻是在想,待會怎麼把他們全部乾翻。”

“有種!”諾諾豎了個大拇指,“我都冇敢這麼想。”

“對了師姐,我們和誰一個陣營啊?”

“和誰都不一個陣營,我們是獨狼,獨狼懂嗎?”諾諾驕傲的揚起臉,“你有冇有聽過一句話,猛獸總是獨行啦。”

“師姐,你明明比我還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