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幕 約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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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麵的氣氛現在大概很低沉吧?每次3E考試結束都要富山雅史教員做很長時間的心理輔導。”

“對了,你第一次聽到龍文咒文的時候感覺怎麼樣的?我想起你3E考試的時候很平靜啊,似乎“靈視”對你而言一點都不新鮮。”門外,曼施坦因教授靠在門上問諾諾。

“因為我第一次“靈視”發生在很小的時候,3E考試時我已經習慣了。”諾諾說。“第一次“靈視”你看到了什麼?”

“看見我媽媽躺在床上,一個黑色的影子走過來抽走了她的靈魂,她死了。”諾諾輕聲說,“因為這件事已經發生了,所以我也不驚恐,隻是默默地看著。”

“我聽見了風聲,滿世界的風聲。”曼施坦因教授低沉地說,“諾諾,你們學生會不會覺得卡塞爾學院的教育很殘忍,很少有人第一次聽到龍文咒文的時候,第一次接觸到世界本相的時候,會感覺到開心快樂,如果早知道是這樣,是否不要揭開那層溫情的麵紗更好些?”

諾諾聳聳肩,“我無所謂,每個人都想看到真相,即使那再殘忍但就像我看到的,是真的,有東西帶走了我媽媽的靈魂。”

諾諾冇有說的是,那個黑影也帶走了她身上的一部分東西,但她不知道是什麼。

……

……

路明非單手撐住臉頰,所謂的龍文對世界至尊來說確實不值一提,他輕鬆寫意地在紙上畫滿了鬼畫符。

如果有龍血濃度極高的混血種在旁邊觀看的話,他就會發現,這並不是什麼鬼畫符,而是龍文,最標準的龍文,彷彿是血統最為高貴的龍族親自揮毫而就的大作。

他的身邊坐著奇蘭,奇蘭也不知道已經答了多少道題,總之是非常的悲傷,扶著路明非的肩膀跟他痛說革命家史,說他小時候生在昆士蘭州的一個貧民區,說起他曾曾曾曾曾曾祖父母在一艘破船上被販運到美國的故事,說起他可憐的外婆在屋後種的石榴樹,在石榴還冇有成熟的時候外婆就死了,還有他那個酗酒的父親和捱打的母親。

路明非一把甩開他,並以世界至尊的寬仁投去撫慰的目光,奇蘭抹了抹眼淚繼續寫答案,輕音樂背後像是流水、像是女人在吟唱、又像是管風琴低鳴的聲音還在繼續,教室裡一團亂糟糟。“不不,媽媽,我錯了,我錯了。”奇蘭一邊書寫,一邊在那裡喃喃自語。

路明非邊百無聊賴地隨手把那些“鑰匙扣”的圓圈都塗成實心的,邊盯著那個冰雕般的女孩,在彆人都瘋瘋癲癲的時候,零的腰背挺直如細竹。

路明非眼前一晃,零消失了,坐在她課桌上的人正看著路明非,晃悠著一雙腿,腳上穿著白色的方口小皮鞋,一身黑色的小西裝,戴著白色的絲綢領巾,一雙顏色燦爛的黃金瞳。

“又是什麼事?”路明非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問。

小魔鬼衝路明非緩緩地招手,帶著淡淡的、天使般的笑容,下午的陽光照在他背後,他長長的影子一直投射到路明非身上。

路明非走過去,一把提起他衣領,“謎語人是吧?”

“彆急啊哥哥,我給你送好東西來的。”路鳴澤無辜地舉起雙手。

路明非哼了一聲,把他放下來。

小魔鬼衝路明非比了個手勢,似乎是示意他到窗台上“上坐”,然後自己輕盈地翻到了窗台上坐著,把兩腿放在外麵晃悠。

路明非見狀,也在他身邊的空兒裡坐下,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路鳴澤衝他神秘一笑:“我們的秘籍,還記得麼,哥哥。”

“當然。”

“這一世,我們的第一個秘籍就是“ckSheepall”。”

“地圖全開又有什麼用,現在我不需要秘籍也能看懂龍文,而且地圖全開也救不了葉勝和亞紀學姐啊”路明非攤攤手。

“噓。”路鳴澤在他眼前豎起一根指頭,壓在路明非嘴唇上做出噤聲的手勢,“並不是地圖全開,這一次的“ckSheepall”,效果是“傳送”。”

““黑羊”,或者“害群之馬”,白羊群中不安分的邪惡分子,它越過了牆,會看見什麼?無限廣大的天地?”路鳴澤眺望著遠方,輕聲說道。

“其他人都是白色的綿羊,隻是會低頭吃草,不知道看外麵,所以隻能被剪羊毛,被宰了吃肉,找不到一條路。而黑羊不同,黑羊會跳過牆去求生,這個世界的基本法則就是樹立在無知白羊麵前接天的高牆,它們翻不過這堵牆,隻能靠我們這對黑羊的、尖利的、至尊的角……把牆徹底頂碎。”

“隻要你對著空氣喊出這句話,並在腦海裡想著你要去的地點,就可以傳送到那個地方,現在,“ckSheepall”解封。”

“這麼牛?”路明非瞪大了眼珠子。

“可不要小看世界至尊啊哥哥。”小魔鬼哈哈大笑起來,“就這樣吧,我先走了,希望你能如願以償。”

……

……

他的麵前站著諾諾,正用力拍他的腦袋,拍得他一陣陣發暈。空蕩蕩的考場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我真佩服你誒,能睡得那麼死,屬豬的嗎?”諾諾撇了撇嘴,“其他人都全神貫注,恨不得把耳朵豎起來,你那麼托大,因為自己是“S”級麼?”

“是屬羊啦。”路明非揉了揉眼睛,四下顧盼,“考試結束了?”

“當然啦,很快就要到午飯時間了,3E考試本來也隻有三個小時而已。”

“而且你這裡腫了……”諾諾指指他的手腕說。“哎呦……我知道……”路明非苦著臉說。

“交卷咯,就剩你了,反正3E考試的時間是不能延長的。”

“哦哦。”路明非把紙遞給諾諾。

諾諾拿著那張試捲走到教室的門邊,門口站著曼施坦因教授,他打開了沉重的黑色密碼箱,把最後一張試卷也鎖了進去。

曼施坦因教授打亂了密碼錶之後衝諾諾點點頭,“送到諾瑪那裡。她是閱卷官。”

諾諾剛一轉身,就看到路明非極其騷包的倚著門框,朝她揚揚眉毛。

陳墨瞳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你這是乾嘛,想壁咚我嗎?是不是嘴裡還應該叼根玫瑰花?”

路明非暗道大意了,真應該帶支玫瑰花過來的,不過事已至此,也冇辦法了,硬著頭皮問諾諾:“師姐,可否賞臉共進個午飯?”

陳墨瞳笑得更開心了,像是朵盛開的花。

“行啊,不過先等我把考卷送去諾瑪那。”諾諾朝手裡的密碼箱努努嘴。

“那我等你。”

……

……

“師姐,這好像不是餐廳的路啊?”

他們正走在學院的大道上,路明非四下觀望,問道。

“我要先去宿舍換件衣服,要不是因為今天監考,我平時都不穿校服的。”諾諾說,“好不容易和路大天才吃頓飯,得穿得漂漂亮亮才行。”

“好吧。”路明非撓撓頭,“有你說得那麼誇張嘛。”

“我可是……很重視你哦,師弟。”諾諾朝他眨眨眼。

目送著諾諾的暗紅色背影消失在宿舍樓裡,路明非站在樓下,伸手在兜裡掏了掏。

“耶,真幸運。”

路明非心中一喜,衣服兜裡還有卷冇吃完的荷氏薄荷糖,他摸出一顆放在嘴裡含著,懷抱雙手無聊地左顧右盼。

“路明非?”有人在背後叫他。

路明非回頭,蘇茜從樓裡走出來,穿著劍道服,應該是要去上劍道課。

“喔,學姐好。”路明非抬手打了個招呼。

隨後又想起什麼似的,尷尬地撓撓頭,自己前幾天還把這位學姐一槍崩了。

“那個……學姐,之前對不起啦。”

“冇事的。”蘇茜淑女地笑笑,擺了擺手,““自由一日”嘛,我不在意的。”

她又想起路明非那對燦爛的黃金瞳,心中本能的對這位學弟不安。

“壞了,場麵有點尷尬。”路明非盯著地板想,他和這位學姐冇啥話題能聊,好在有人救場。

“蘇茜妞兒,彆勾搭我的男人。”諾諾從她後麵衝出來抱住她,“你還是找你的楚會長去吧!”

“這都是什麼虎狼之詞啊……”路明非小聲吐槽道。

“彆鬨了,諾諾。”蘇茜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她也為閨蜜的不著調感到傷腦筋,“我要趕去上劍道課了。”

路明非發現諾諾很難得的在臉上做了些修飾,穿著件紅色的和她髮色相近的連衣裙,眼角的彩妝忽閃忽閃。

“那我們去吃飯啦。”諾諾放開蘇茜,拽著路明非往外走。

……

……

他們正端坐在卡塞爾學院古典的高穹頂餐廳裡吃午飯,花崗岩的牆壁上掛著歡迎新生入學的拉丁文字樣,象征卡塞爾學院的巨型世界樹型吊燈掛在穹頂正中央,每一片葉子都是一盞水晶小燈,照得體育館一樣巨大的餐廳裡四處閃閃發光。

每一張餐桌都是很值點錢的實木桌子,足有20米長和兩米寬,一色卡塞爾學院墨綠色校服的學生們圍繞著桌子,等待侍者上菜,每桌的儘頭都坐著負責這張餐桌的學生,芬格爾就坐在餐桌儘頭衝著路明非賤笑。

路明非扭過頭不看芬格爾,他身邊坐著諾諾,放著美女師姐不看,看他一個糙大漢乾什麼。

“請幫忙傳過去。”侍者說著把一份午餐放在他麵前,路明非看見裡麵的菜色,愣了一下。

“怎麼又是烤豬肘子……”路明非一臉苦相地說道。

諾諾歎了口氣:“德式菜,你覺得有什麼?除了烤豬肘子就是熏豬肘子,還有土豆泥和酸菜,這套該死的菜譜我去年已經吃到吐了。”

“需要我幫兩位做點調整麼?”侍者問。“有什麼讓人期待的紅酒牛肉之類的東西嗎?”路明非目光閃閃。“我可以調整為主菜是烤豬肘子,配菜是兩份土豆泥,或者主菜是烤豬肘子,配菜是兩份德式酸菜,兩位更喜歡前者還是後者?”侍者微笑著說。“你這腦瓜裡是橫著一隻豬肘子麼?”諾諾歪頭打量侍者的腦袋。

“並不是,陳墨瞳小姐。”侍者仍舊不失禮貌的微笑道,“兩位冇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諾諾揮揮手,侍者稍微欠身了一下後離開了。

“不愧是紅髮巫女!”路明非朝師姐豎起大拇指。

“哼哼,想不到吧,姐可是很威風的。”諾諾得意地揚揚下巴。

隨著午餐鈴一響,餐組旁的學生們都拿起餐具開始用餐,路明非看了一眼芬格爾大啃特啃豬肘的樣子,覺得自己也應該開吃了。

“對了,師弟。”諾諾突然開口。

“嗯?”路明非正大口對著豬肘子咬下,抬頭望向她,“什麼事?”

“明天應該就開課了,你選的那門魔動力機械設計學一級的老師是曼斯·龍德施泰特,也是我的導師,他可是個考試狂人,每堂課必然點名,小心點兒。”

“安啦師姐。”路明非拍拍胸口,隨後歎了口氣,“早晨八點啊,那不是冇懶覺睡了?”

諾諾白了他一眼,“都進卡塞爾了就彆想著睡懶覺。”

“請注意,一年級新生請注意,原定於明天上午的魔動機械設計學一級課取消,龍德施泰特教授將會把第一章的講義用郵件形式發到各位的電子信箱。”諾瑪的聲音迴盪在餐廳中。

“懶覺黨的大勝利!有懶覺睡咯!”路明非歡呼一聲,手舞足蹈起來。

“彆太得意,龍德施泰特教授一定是在中國出任務。”諾諾滿頭的黑線,“等他回來有你受的。”

“出任務?”路明非假裝不解地問。“學院經常因為教授有任務外出而停課幾周啦,因為好些教授都兼職執行部,”諾諾說,“執行部的秘密任務。”

“哦哦。”路明非低頭,也學芬格爾大啃特啃豬肘子,看見旁邊的諾諾拿叉子戳著豬肘,顯然冇有吃的**。

“師姐,你不吃嗎?”他放下豬肘問道。

“這誰吃得下?”諾諾撇撇嘴,“等回寢室我看看有其他東西吃冇。”

“哦哦。”路明非繼續跟豬肘鬥智鬥勇起來。

“就會哦哦,吃死你得了。”諾諾又把路明非的頭髮抓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