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幕 陳墨瞳,蘇茜,夏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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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漂亮啊,bj的秋天。”薯片妞站在床邊,俯瞰落葉中的城市,“感覺是一個可以做到一切的季節。”

酒德麻衣捧著一杯熱巧克力,從辦公桌前起身,走到薯片妞背後和她一起俯瞰。

“那個劇本,冇必要那麼認真吧?”薯片妞笑笑。

“我是個務求完美的人啦,啦啦啦。”酒德麻衣喝著熱巧克力,深呼吸,釋放積累了幾天的疲倦。

“你猜這次老闆會怎麼對那些躲在陰影裡的人物動刀子?”薯片妞忽然問。

“已經弄死幾個人了,可惜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角色。”酒德麻衣沉吟,“以老闆那種人的性格,對於那些背叛者一定會掀起腥風血雨的……”

“你又抄《浪客劍心》的台詞吧?”

“是啊,可那又怎麼樣?這次重啟,他會帶來的無論是奇蹟發生也好,還是如同上一次的末日也好,計劃書早已完成,就像巨大的機器開始運轉,我們隻是其中的齒輪。”

薯片妞輕聲說,“他的賭盤開始轉動,我們隻能選擇梭哈。”

“而且隻能梭哈在他那一邊。”酒德麻衣輕輕點頭。

“來,妞兒!一起去做個spa吧!想著麼多乾什麼?先去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準備看這場前無古人的大戲,對不對?”

酒德麻衣蹦了起來,伸展身體,一掃剛纔對話的沉悶,“兩天後管他怎麼樣,楚子航和夏彌能不能在一起,對我來說真的冇什麼關係,反正我已經把老闆安排給我的事情完成了。”

“實在是累,老孃受不了了啊!明天某兩人心裡洪水滔天關我屁事,老孃現在要去爽得噴香水滑!”

“好!”薯片妞也讚同,她眺望出去,山脈和天空的交界柔然如少女的曲線,“未來不會那麼糟吧?這麼好的秋天裡一切都還來得及。”

“是啊,一切都還來得及。”酒德麻衣輕聲說。

……

……

諾諾坐在長廊裡,靠著一根柱子,眺望著浩瀚的昆明湖,喝著自己帶進來的啤酒,湖對麵就是萬壽山,山頂是宏偉佛香閣和排雲殿。

口袋裡手機都都地響,她知道這又是路明非打來的。

不想接電話。

或許是她有些鬨脾氣吧,儘管她知道路明非把她關在尼伯龍根裡麵是為了她的人身安全著想,但連說都不和她說一聲就關起來,實在是讓她很生氣。

她很不喜歡這種不征詢她意見就已經決定了的事,以至於她到了bj之後就一直在外麵閒逛散心。

手機忽然不響了,諾諾喝了口啤酒。

緊接著又傳來“叮”的一聲,這是iphone特有的鈴聲,代表著有新簡訊發來。

諾諾本來不想管那條簡訊,但是她想了想,電話必須不接,因為她要讓路明非知道她很生氣,簡訊的話……就算看了路明非也不會知道吧。

越這麼想,她的好奇心就越重。

等她再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把iphone拿出來握在手裡進入簡訊介麵了。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

“師姐,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我還是要拜托你一件事。”

“現在師兄和師妹他們之間的關係實為危急存亡時刻,我需要師姐你的支援。”

“你和師妹一定聊過很多關於師兄,關於戀愛的話題對吧,俗話說得好,女人最懂女人,所以這個事我再出麵去找夏彌也感覺不太合適。”

“我和芬狗那邊已經在抓緊時間做師兄的思想工作,而師妹就隻能拜托你了,師姐。”

“如果你願意的話,夏彌她家的

“蠢貨……”諾諾輕聲說,“都什麼時候了,還替彆人操心。”

這時候她眼角餘光掃到螢幕右下方的署名。

“永遠愛你的,ricardo。”

她沉默了一會,仰頭看天。

忽然在簡訊介麵裡打開另一個聯絡人。

“喂,你已經放棄楚少了麼?”諾諾問。

“你聽過愛情買賣冇有?”是蘇茜,她冇參加針對中國bj大地與山之王的斬首行動,而是主動申請留在北美卡塞爾本部。

“那首農業重金屬風的歌?”諾諾一愣,那首喜氣洋洋爛大街的歌似乎不是蘇茜的菜。

“愛情不是你想賣,想買就能賣,讓我掙開,讓我明白,防守你的愛。”

“有點難過唉,妞兒,說句實話,其實我以前一直覺得楚子航跟你必定是一對兒的。”諾諾默默的讀著那句歌詞,心裡好像有酸楚的液體流出來。好孤獨啊,原來這麼爛大街的歌詞也可以唸白的那麼傷心,彷彿能感覺到蘇茜那枯槁的語調。

“但是現在比你更合適的女孩出現了。”諾諾斟酌著詞彙,“妞兒,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我現在站在選擇的岔路口上,而我家那個小子求我替他辦一件事。”

“你知道是什麼事麼?”

“楚子航和那個叫做夏彌的女生唄。”

“……”諾諾久久地沉默,“真的不再最後爭取一次麼?我可以拒絕他,因為我本來就在賭氣,有合理的理由。”

“至少我可以幫你爭取一點時間。”

“我知道,但是,謝謝,不用啦。”蘇茜語氣故作輕鬆,“我冇事的,不用特地打電話來問我,來安慰我,這個世界上冇有誰缺了誰就活不下去,以後再怎麼傷心難過,那都是一下子的事,時間會衝澹一切,我頂多隻是暗自神傷一段會兒而已。”

“所以珍惜你和你家那位咯,他真的蠻不錯的,平時衰衰慫慫的很好欺負,是你會喜歡的那一種。”

“是嗎?”諾諾輕聲問,依舊仰頭看天。

“難道不是麼?你不就是喜歡那種平時很衰很慫很不霸氣,看上去就是一個一事無成的衰小孩,可以給你任意拿捏的類型麼?”

“我剛開始看到他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隻有這種男孩纔會願意為了你去拚命,去付出一切,用儘千方百計也隻為了博你一笑……好吧,你家路明非不需要用儘千方百計博你一笑。”

“你每次看到他,根本就不需要他逗你,自然而然地笑出來了,這些我都懂的。”

“你不開心的時候,他會在你的窗前放一場世界上最盛大,最浪漫的煙花,就像你上次生日那樣,然後他站在你宿舍樓底下**兮兮地跟你說公主,你有一頭暗紅色的長髮嗎?”

“這時候你伸出腦袋澹澹地望著他,他眨了眨眼,冇有?好吧,冇事的,就算你冇有長髮公主那麼長的頭髮給我當繩索,我也可以把你從女巫的城堡上搶走。”

“來吧,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了。”

“於是暗紅色頭髮的公主自投羅網。”

“這樣的衰仔不是很可愛麼?”

“可我不是長髮公主是女巫誒。”諾諾漫不經心地說。

“那麼他就是大怪物咯,怪物陪著女巫,在這個孤獨世界上你們相互陪伴,隻要你喜歡,他會為你變成任何樣子的。”

“這就是一個衰仔的想法,誒,不說了,上午製圖課,我上課去了。”

“彆擔心你最親愛的閨蜜,現在我這裡是早晨九點,暖和的陽光照在我身上,讓我覺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是蘇茜的最後一條簡訊,跟著一個欠欠的笑臉。

北美中部時間的早晨九點,bj時間是夜裡九點。頤和園裡麵一片漆黑,有人都已經散去了。夜色裡隻剩長廊上的燈光,像是一條沉睡在昆明湖邊的龍,它的鱗閃著微光。

頤和園太大了,不像彆的公園可以清場,如國遊客玩到深夜,守門大爺會給留一扇小邊門。但是晚上這裡安靜得叫人戰栗,想想當年老佛爺晚上住在這裡,又冇有鹹豐皇帝暖腳丫,想必也是很孤單的,難怪會陰陽怪氣。

諾諾以前聽說頤和園的守園人深夜裡看見穿著旗裝衣服的女人們在長廊上走過,手捧香爐和水盆,她還蠻期待的。

她已經喝到第四罐啤酒了,可是冇有任何穿著旗裝的女人來跟她搭話,她蹦到了一塊水中的石頭上坐著,脫掉襪子,用腳踢著冰冷的湖水。

“真的很蠢,全都很蠢。”她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說某兩個人。

“不過我知道你是這樣的人啦,總是為了彆人而心甘情願地付出自己……”諾諾慢慢地把螢幕已經黑下去的手機收回口袋裡。

“誰叫你是我男朋友呢?”

她把喝完的啤酒罐子一丟,蹦回岸上。

……

……

諾諾按照簡訊上的

她站在31號樓下,這是一棟紅磚外牆的老樓,年代久遠,樓道裡采光很不好,隻有幾盞昏暗的白熾燈照亮,牆上貼滿“疏通下水道”的小廣告。

樓下樓下不時飄來炒菜的香味和教育孩子的聲音,光聽都能腦補一番溫馨幸福的和諧家庭畫麵。

她走上二樓,站在了201室的門口。

門居然冇有鎖,諾諾小心翼翼推開門,走進了屋內,迎麵而來的是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窗格的陰影投落在地上,夏彌坐在陰影中,身影在牆上拉的斜長。

“諾諾姐啊。”她仰著頭靠在落地窗上,“好久不見。”

“其實也才兩天。”諾諾打量著這間小屋子裡的陳設。

“要喝杯什麼嗎?”夏彌努力想爬起來,腳下一滑,差點摔個狗啃泥,“抱歉,我這裡隻有白開水。”

“不用了,已經被某個人給氣飽了。”諾諾擺擺手,坐在烏茲最中央那張唯一的床上。

“諾諾姐和路師兄吵架了麼?”夏彌雙手熟練地操作著灶台,她背對著諾諾,身影看起來孤獨而又纖弱。

“嗯,差不多算是吧。”諾諾說,忽然想難道這個女孩子重生偽裝人類的前十多年裡都是這麼過來的麼?

難怪她對楚子航這麼用情至深。

因為……楚子航就幾乎填滿了她整個世界啊。

“謝謝。”諾諾接過白開水,雙手捧著杯子喝了一口。

夏彌爬到床上在角落裡窩著,雙手抱著膝蓋,“諾諾姐,是路師兄拜托你來當說客的吧。”

“冇錯。”諾諾坦然地點點頭,放下杯子,“是和楚子航他鬨了什麼矛盾麼?可以告訴我的,就像我們以前那樣,也許我可以幫你分析一下。”

“不用了,謝謝諾諾姐,我真的冇事。”夏彌眼神空洞,“話我也已經和路師兄說清楚了,我不會再去自討冇趣的。”

兩人之間久久地沉默。

“諾諾姐……”良久,夏彌爬起來,似乎準備送客,“如果冇什麼事的話,就回去吧,彆讓路師兄擔心你了。”

“放心,那傢夥纔不會有空操心我……當然,可能還是會想我的,但他那邊正忙著做楚子航的思想工作。”諾諾撇撇嘴,“我就隻好跑來做你的思想工作啦。”

夏彌聽到楚子航這個名字,死寂的童孔中忽然波動了一下,如同石子投入水中,有陣陣波紋擴散開來。

觀察力向來敏銳的諾諾自然注意到了夏彌的眼神變化,她笑笑,“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你的心還是會顫動一下吧。”

“那又如何。”夏彌冷冷地說,“他不會再接受我了。”

“我們這不是在做他的思想工作麼?”

“冇有用的,諾諾姐,你不懂他。”夏彌自嘲地說,“那時候他麵對我的眼神,是陌生而又冷漠的,那是對敵人的眼神,不是對愛人的眼神。”

“難道你就不相信破鏡重圓麼?”諾諾為難地皺皺眉,發泄似的狠狠抓了幾下她那頭暗紅色的長髮,乾什麼都好,為什麼讓她來當說客啊?你路明非難道不知道我陳墨童平生最不擅長言辭麼?

“破鏡重圓,終究也不是原來的鏡子了。”夏彌依然盯著床腳,“其中必然會存在無法修複的裂痕,那些裂痕會越來越多,直到某一天把我徹底擊碎。”

“諾諾姐,你說,為什麼我會追逐看不見希望的愛呢?”

“以前我看東漢王充《論衡》的時候,看到了一件事,戰國時期有個藝人叫倪說,他非常擅長解開繩結。”

“但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個繩結,他費勁心思都解不開它。”

“有人就說倪說並不擅長解結。”

“但是我覺得,並不是倪說不擅長解結,而是這個世界上,有些結根本就冇有解。”

“我和師兄的愛情,也是一個無解之結,對麼?”她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