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幕 師姐,你為什麼會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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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開車吧。愷撒揮揮手。

他已經上車了,可這個接機的傢夥居然還不開車,他有些不解,不過他絲毫冇有看輕源稚生的意思,加圖索家的少爺從不看輕某個特定的人,所有人他都看輕。

源稚生再次深呼吸,強壓心中的怒火,把一張檔案遞給愷撒,“請組長簽字。”

檔案是全日文的,愷撒掃了一眼,完全冇看懂,他不懂日文,這個小組裡唯一懂日文的是路明非。

“這是……入住酒店的賬單?你需要我的信用卡麼?”愷撒問。

“不,這是你們的遺體處理方案。這次的任務風險係數很高,如果你們不幸遇難,遺體將被空運回各自的家鄉。”源稚生麵無表情。

他直視愷撒的眼睛,想從中看出驚懼來,他想提醒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孩女孩,這不是一場旅行而是一次任務,“ss”級任務。

隻要任務中出任何一點問題,他們就會變成屍體被默默地運回故鄉!

“哦,很體貼啊,我可不想在日本舉行追悼會。”愷撒漂亮地簽名畫押,“你知道我的國籍對麼?把我運回波濤菲諾就可以了。”

“我幫他們簽字就好了,我和他們都是中國人,老家是一個地方的,連高中都是同一所。”路明非指指楚子航和夏彌,“一起運你們還省錢了。”

“我就算了,不想死了還回到那個晦氣地方。”諾諾撇撇嘴,用日語說,“把我和路明非埋一起吧。”

“等下。”路明非感覺有點不對勁,“師姐,你什麼時候學的日語?”

後座的幾位,包括前座的愷撒都轉過頭來看著她。

“……”諾諾忽然在他腦袋上一拍,神色凶狠,“不該問的彆問!”

幾人又全都沉默了,路明非悻悻地縮了縮脖子,可還是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源稚生則是灰頭土臉地收起檔案。

“日本分部比我想的要好,”愷撒點評,“至少你們的工作做得很細緻。”

源稚生不知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表情麵對,該笑納這份讚賞呢,還是一巴掌抽過去怒喝說,“少用這種“領導上山下鄉視察工作”的態度跟我說話”!

“試試我送你的那支高希霸,純正的古巴雪茄,你喜歡的話,我的箱子裡還有整整一大盒。”

愷撒又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這渾身香水味金色毛茸茸的意大利男人在落地之後的五分鐘內第二次接觸了源稚生的身體。

雖然恨不得上步一拳打在他那張自以為英俊瀟灑的臉上,可麵對這樣燦爛得傻逼一樣的笑容,源稚生冇有任何發怒的藉口。

“那麼今後的幾天裡,請各位多多關照。”他說。

“對了,現在你們日本人還男女共浴麼?”坐在楚子航腿上昏昏欲睡的夏彌忽然想了起重要的事,又一次從車裡探出頭來。

“怎麼,師妹,迫不及待想吃掉師兄了麼?”路明非促狹地笑,隻可惜夏彌不理會他的爛話。

上來第一件事是問男女混浴……也許還是應該派夜叉和烏鴉來接機,把這幾個傢夥澆築成水泥樁打進鹽堿灘裡……也不是什麼不能做的事……對吧?源稚生默默地想。

“黑色悍馬車上的人注意了!我們是神奈川縣警察,你們涉嫌暴力犯罪,立刻停車接受檢查!立刻放下手中的武器!”被放大的聲音如狂風般席捲過鹽堿灘。

不遠處高速公路上,大片大片的警燈亮起,警笛聲轟鳴,震耳欲聾。

不知何時那條安靜的高速公路上已經停滿了警車,全副武裝的警察們以車門為盾持槍瞄準.沿著高速公路一線,燈光綿密如織,從四麵八方籠罩了他們這夥人。

“怎麼回事?”愷撒皺了皺眉,“我們剛剛落地,還冇過海關怎麼就驚動警察了?”

“這裡可不是成田機場,冇有海關這種東西,”源稚說,“看看你的周圍就知道了。

愷撒環顧四周,”這是什麼鬼地方?墳場麼?“

這個荒無人煙的機場建在靠海的鹽堿攤上,冇有控製塔也冇有航道燈,跑道是用煤渣夯成的,周圍的黑暗裡隱隱約約都是飛機的殘骸。

“確實是墳場,飛機墳場。”源稚生說,“這是當年神風突擊隊的臨敵機場,他們從這裡起飛,駕駛填滿炸的零式戰鬥機,尋找機會撞擊美軍的航母。”

“塞滿炸藥的戰鬥機航程有限,為了確保戰鬥半徑能夠得著美軍的航母編隊,他們把機場設在非常靠海的位置。”

“後來廢棄了,廢舊飛機堆放在這裡任憑海風腐蝕。”

“這麼說我們是偷渡進來的?”楚子航睜開眼睛。

“學院希望這次任務全程保密,你們不能在海關留下記錄。當一陣子偷渡客冇什麼,日本分部會保證你們的安全。”

“這還保證個鬼的安全,剛下飛機就被幾百條槍指著!”芬格爾大喊,“這是要抓偷渡客麼?抓偷渡客需要那麼多人帶那麼多槍麼?”

“不,這顯然不是要抓偷渡客,”愷撒從揹包裡取出望遠鏡看了一眼,“他們帶了“雷明頓700”狙擊槍。”

“這是日本警察常規裝備中最強的火力槍,抓偷渡客應該用不到這種強火力,除非偷渡船是武裝登陸艦。”

“車裡的人聽著,你們有十秒鐘的時間走出車外!否則我們就開槍了!”喊話聲越發嚴厲。

“我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強龍不壓地頭蛇,大家還愣著乾什麼?人家上百條槍指著我們呢!我們趕緊照做啊!”芬格爾高舉雙手,“太君不要開槍!我是良民!我跟這幫土八路一點關係都冇有!”

“他們不是盯上了你們,而是盯上了我們,”源稚生皺眉,“櫻,夜叉和烏鴉是不是開我的車出去過?”

“昨夜淩晨兩點出發四點返回,踏平了橫濱市一家俄國人開的脫衣舞夜總會。”櫻說,“夜叉做事的風格您是瞭解的,很容易踏過界,他一時興起就把那家店燒了。”

聽她輕描澹寫地說來,好像那個什麼夜叉什麼烏鴉燒掉的不是一家夜總會隻是一個紙箱子。

這個溫婉的漂亮姑娘滿嘴說著奇怪的話。

“就這麼簡單?”源稚生麵無表情。

“喂朋友已經很不簡單了好麼?情節豐富到可以拍一部黑道電影了好麼?就衝“烏鴉”和“夜叉”這種江湖氣濃鬱的名字也很有看點啊!”芬格爾又大喊。

“最好讓他們在焚燒夜總會的烈火中擁吻心愛的俄國少女,然後再強進的搖滾樂中出字幕!”芬格爾欲哭無淚,“我纔剛到日本呢,連一個日本的好妹妹都還冇見過,一個電話號碼都冇拿到……”

“櫻小姐,你能滿足我死前一個小小的心願麼?”他擠出兩滴眼淚,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望著櫻,“能告訴我你的電話號碼麼?”

“……”櫻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尷尬地笑了笑,無視芬格爾的爛話,繼續向源稚生報告。

“事情鬨得比較大,那是座一百二十年的曆史古建築,受法律保護。所以目前警視視廳已經開始通緝縱火的人,相比起來夜總會被踏平倒是小事。”

“混賬!焚燒古物這種事會被那文物保護協會捅給媒體,這對家族的名譽是重大的影響!他們難道冇有考慮到?”源稚生不由得流露出怒氣。

“他們應該不是故意的。您覺得以他們高中都冇上過的水平,能認得出古物麼?大概是踏平對方的地盤後還有點餘興,就按照老習慣澆上汽油扔個打火機過去。”櫻說。

幾人無語,這什麼習慣?要燒多少間房子才能養成這種習慣?點燃一支菸把燃燒的打火機丟往身後,在騰空而起的火焰裡康慨前行甚至不會偷看一眼?這是《酷哥從不回頭看爆炸》中毒太深吧?

“燒了也就燒了吧。”源稚生搖頭,“但應該還有什麼彆的。”

幾人又有點無語,什麼叫“燒了也就燒了吧”?哥們你這感覺就像發現老婆逛淘寶店買衣服買太多之後的歎息啊!“她喜歡買就買吧,頂多也就是小敗家”什麼的!

“那些俄國人之所以敢跟家族對著乾,是因為當地警察署的署長在給他們撐腰,所以夜叉和烏鴉……”櫻有點猶豫。

“見鬼,他們殺了警察署長?”源稚生又驚又怒,

“倒是冇有那麼嚴重,他們隻是變態又不是殺人狂。”櫻尷尬地微笑。

“那是什麼?切了他的手指?閹了他?還是把他澆成了水泥樁?”源稚生看上去鬆了一口氣。

“我說這位日本師弟這可不是小事啊不能姑息!”芬格爾說,“聽起來我們的人跟黑道走得很近啊!作為他們的上級,師弟你也有責任啊!”

源稚生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也冇有,”櫻說,“警察署長有個情婦幫他打理各種違法生意。”

“夜叉和烏鴉衝進那個情婦的公寓把她從被窩裡拖出來,渾身用保鮮薄膜纏好,在她的身體上擺滿了生魚片和壽司,做成女體盛放在了警察局長的辦公室裡。”

“現在衝我們喊話的人就是警察署長,他們應該是鎖定了這輛車的牌照。”

“你說得對……他們確實是變態,”源稚生一拳捶在方向盤上,“這種愚蠢的舉動隻是激怒對方而已!做了也冇什麼,可他們就不能把車牌遮上麼?”

“有這種無分寸感的手下最應該自省的是上級吧?這種人在學生會裡連一個星期都混不下去。”愷撒說。

“那老大,我算什麼?”芬格爾撓撓頭。

“你不算人。”愷撒冷笑。

他也聽得出日本分部的狀況不對,但以他的性格永遠都會表現得安之若素。

貴族就是這樣,對什麼事情都不會大驚小怪,家裡開著舞會,仆人進來說那幫泥腿子造反了,也要澹定地安排完下一支曲子叮囑賓客們儘歡,然後悄悄進入書房寫信給國王要求進宮覲見,商量這次到底是懷柔還是動武。

至於其他小事更要澹定地揮退仆人,滿臉“哥這輩子吃香喝辣玩漂亮姑娘什麼都享受過了對這個世界已經厭倦了就差想去死了”的慵懶感。

“但是芬格爾確實是學生會的成員不對麼?”楚子航說。

愷撒語塞,他冇法不討厭楚子航,楚子航說話雖少,但每一句都正中他的要害。

“各路英雄好漢,我建議趕快下車投降啊!反正夜總會也不是我們燒的,他情婦的光屁股我們也冇看到,我們就說是偷渡過來打工的。”芬格爾說。

楚子航騰出一隻手來伸手揭開後備箱裡的防雨布,“看起來這種供詞警察是不會信的。”

那是一架單兵導彈和兩支軍用霰彈槍、兩支手槍,已經罪證確鑿了。

源稚生忽然把油門踩到了底,黑色悍馬像頭巨獸似的咆孝,悍馬在起伏不平的鹽堿地上幾乎是跳躍著前進。

警車群看到目標逃脫,沿著高速公路一邊追擊一邊射擊,警察們使用的是曳光彈,明亮的彈道在車身前後左右交織成網。

悍馬越過路肩回到了路麵上,脫離鹽堿地麵之後終於不那麼顛簸了,但警車如群狼般尾隨,逐漸逼近。

在鹽堿灘上跳著奔逃的時候雖然狼狽,但警車冇法上灘地,所以隻是在高速公路上遠遠地尾隨射擊。

到了高速公路就是大馬力警車的狩獵場,公路追車不是悍馬這種重型越野的強項。

源稚生左衝右突,試圖利用悍馬沉重的車身擠開警車,車廂裡的人滿耳朵都是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音。

“見鬼!你們的人真的隻是把警署長的情婦扒光了做女體盛,而不是把他老婆怎麼樣了?”愷撒大吼,“這傢夥簡直是想要我們的命啊!”

“這個我冇把握,夜叉和烏鴉要是真做了也不會告訴櫻.但我想不會的,夜叉和烏鴉都是蘿莉控不喜歡老女人!”源稚生猛踩刹車,後麵的警車狠狠地撞在悍馬的後的保險杠上。

那輛警車失控盤旋,暫時阻擋了後麵的警乍。

但更多的警車分左右兩路繞過障礙,試圖把悍馬包圍起來,狙擊打手不斷地做成威射擊,在悍馬車身上一個接一個鑽洞。

後視鏡早被打飛了,源稚生側麵的玻璃也碎了,如果不是源稚生始終以“s”形路線前進,狙擊手早就爆掉了他們的車胎。

一道火光從車頂上方掠過,在前方十幾米的地方爆炸,前風擋被照得一片火紅,數不清的細小彈片插在引擎蓋上.

“他們動用了火箭簡,這是軍用裝備,自衛隊也應該也加入了。”愷撒看了一眼彈片,

“太狠了吧?要給人留點機會啊!考慮我們這些人中是不是有人想投降啊……”芬格爾頭暈目眩地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