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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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唳!」

正值春末,江南地一片嫩綠逐漸轉為青色。

一行白鶴振叢而出,不繞不旋直直插向蒼天,微風徐徐拂動,清新。

蘇北推開門,輕輕地捂著腰,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衫,便是朝著門外走去。

「今晚別找我了,我不在。」

姬南玨憤恨地瞪了蘇北一眼,便是開始往身上套肚兜。

如玉地肌膚之下便是數不儘地痕跡,餘光瞥著正在揉著腰的蘇北,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拿起了放置在床榻之上漂浮的那一根『至陽之藕』,狠狠地朝蘇北扔了過去。

「拿走你的東西」

臉頰之上帶著羞憤,一想到剛剛還被這根東西

暈乎乎地在他連哄帶騙之下就莫名其妙地答應了下來。

「下次,可別想!」

蘇北有些慌亂地匆匆接過,這可是至陽若是落在了地麵之上保不準就會灼燒出來一個大坑。

背後的冷汗冒了出來,小心地擦拭乾淨其上的(),帶著苦笑,有些埋怨地看著南姬:

「姬寶兒,這要是摔壞了怎麼辦?」

「至陽之蓮可就這麼一段藕」

姬南玨一聽這話,火氣瞬間便是上來了,也不顧穿到一半兒,隻是掛在了雪頸的肚兜,未曾繫上絲帶地肚兜,叉著腰,鳳眸瞪得溜圓:

「你還有理了?」

「一根還不夠嗎?」

「」

話音落下,蘇北猛地咳嗽了一聲,被口水嗆到了,衝著她陪著笑,而後關上了大門。

砰——

蘇北呼吸著空氣,隻覺得從未曾有過這般神清氣爽。

「多寶閣」

幾日前多寶閣遣人為自己送來那根北海珊瑚參,並且還邀請自己去多寶閣小敘。

正所謂吃人手短,拿人嘴短,於情於理自己都應該去一趟小蘿莉那裡。

聖地的弟子來來往往,看到了一臉正經模樣,白衫青冠的蘇長老皆是停下來打招呼:

「見過十九長老!」

「蘇長老好!」

「蘇長老是熬夜修煉了嗎?為何眼圈這麼黑啊?」

「應該是在熬夜修煉,我昨晚巡邏好像還依稀聽到什麼,要把什麼至陽什麼的」

「」

蘇北衝著他們溫和地笑了笑,便是騰雲駕霧朝著多寶閣地方向飛了過去。

烏城的人流稀薄了許多,如今街道之上再冇有了之前的喧囂,很快來到了門前,看大門的執事看到了蘇北後,便是滿臉堆著笑地將蘇北迎了進去。

穿過那個有些熟悉地水廊,執事便是關上了門。

柳絮飛的淡了些,但在赤紅色的斜陽中,是紅色的雪。

楊柳與廳堂將影子鋪的老長,美的像是一副油畫,整個院子中一片空蕩蕩地,那片熟悉地玄關之上擺放了一個桌子,其上琳琅滿目地吃食。

最居中間地是一隻琉璃盞,其中盛放著不知多少的大螃蟹,黃滿肉厚,肥美誘人。

不見了那個擺弄花盆地小蘿莉,隻能嗅的見濃濃地蟹香。

「敖閣主?」

一片寂靜。

蘇北一臉疑惑地環繞著四周,出了玄關便是一方水池,並不見得半點人影。

那個帶著銀色龍角的小蘿莉哪裡去了?

「敖閣主?敖月?月月?」

「」

蘇北衝著屋子內一連著呼喚了幾聲。

冇有人應答,輕輕地皺著眉,轉過身,有些好奇地看著不斷向水麵之上冒著氣泡的一幕。

咕嚕嚕嚕——

而後大片陰翳逐漸地在水麵之上擴散著,繼而——

「嘩啦!」

一隻碩大地銀色龍頭自水麵之中鑽了出來,張開了恐怖地血盆大口,帶著絲絲龍威吐息。

一對兒銀色的龍角反射著光芒,修長地龍鬚還盪漾著粼粼光澤,獠牙在晚霞之下映得火紅,隻是卻冇有惡臭,反倒是帶著一種難以言喻地異香。

那雙暗金色的瞳孔閃爍著幽暗深邃地光澤,宛若一個巨大的水球將蘇北的影子倒映在其中。

「吼——」

一道龍吟。

蘇北隻覺得心臟一突突,整個人下意識地便是後退了一步。

「啊嗚。」

緊接著那碩大的龍嘴一張,便是在迅雷不及掩耳之下,將蘇北的一整個腦袋含在了其中。

蘇北的眼前瞬間便是一黑,而後似乎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逐漸地升空,被輕輕地甩動著,但並冇有察覺到這條龍的敵意。

蘇北一臉的無奈之色,而後深出了大手,下意識地朝著那對兒龍角摸了過去。

「鬆嘴啊」

滑溜溜的,手感還不錯。

下一刻!

那大龍頭便是將蘇北一口吐了出來,瞬間便是化為了人形,出現在岸邊。

敖月一副急了地模樣,兩隻小爪護住自己的那對兒銀色的龍角,向後退去。

「噗通——」

一腳踩空掉了下去。

咕嚕嚕嚕嚕——

冒著泡。

敖月從水池內爬了出來,小胳膊小腿,滿臉通紅,整個人好像是一個糰子一般。

她的修為並冇有達到可以隨時隨地維持人形的地步,即便隻是維持如今地模樣也是極為勉強。

蘇北有些好笑地看著她,蹲下來,看著她的眸子,試圖去捏她的下巴:

「怎麼不繼續嚇唬人了?原形畢露了?」

「叫蜀黍來做什麼?」

「還給了蜀黍一根珊瑚參?說!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

敖月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銀牙咬著,望著麵前把自己當作小女孩兒哄的男子,對於他這種帶著逗弄地話語無動於衷。

抬起手來便是想要衝著蘇北的腦袋打了一個暴栗,蘇北微微一笑,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放開!不然吃了你!」

「」

敖月鼓起腮幫子,瞪著圓溜溜地大眼睛,恐嚇起麵前的男人。

蘇北乖乖地聽話地鬆開了手。

敖月冷哼一聲,甩了甩長髮之上的水珠,晶瑩四散,似乎是有意的一般,濺了蘇北一身。

「蘇長老,坐!」

蘇北跟著她來到了那個大圓桌旁,坐下。

「也不知道這些合不合蘇長老的口味,隻是讓下人備了這麼一桌酒菜。」

「嗯,你看有螃蟹,大螃蟹,小螃蟹」

「」

看著麵前老氣橫秋地敖月,蘇北嘆了一口氣。

——自己還是喜歡蘿莉的。

畢竟有三好什麼易推倒什麼的但很明顯麵前的這個光長了一張蘿莉臉,內裡還有點兒暴躁。

「冇,這些螃蟹蘇某是很喜歡的。」

「不知此次敖閣主叫蘇某來所謂何事?」

「」

蘇北隨意地拿起了一個螃蟹,表麵上帶著一絲興趣,隨後一臉深以為然地開口道:

「這江南地螃蟹可是一絕啊,說起來,吃蟹可是有講究的,甚至於有民間為了吃怕蟹而專門為此研究出了蟹八件,用起來有條不紊,細嚼慢嚥,輕敲慢剝」

「想來敖閣主是龍族,應該更是」

說到這兒,蘇北抬起頭,準備欣賞一下專業的龍族是如何吃螃蟹的。

而後——

便是看到了敖月的大嘴張的奇大,將一隻螃蟹一口吞下,連帶著螃蟹殼,嚼的咯吱咯吱響,因為螃蟹過於大撐的腮幫子朝著兩邊高高漲起。

她將最裡麵的東西囫圇吞嚥了進去,舔了舔嘴角,再次拿起了一個,一臉疑惑道:

「吧唧吧唧,蘇長老,吧唧吧唧,龍族應該更是什麼?」

蘇北:「」

將未曾說出口的『深諳此道』嚥了下去,默默地扒著螃蟹。

看見蘇北也不說話,敖月坐在椅子上,搖晃著夠不到地麵之上的雙腿,猶豫了一會,終於是開口道:

「蘇長老可曾知曉幾百年前一場天災?」

「」

「天災?」

蘇北停下了手中扒螃蟹的動作,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看到蘇北的表情,敖月沉默了一下,停下了晃動地雙腿,輕輕道:

「三百七十年前,滄江曾經氾濫過」

「那一場萬裡決堤的天災。」

「」

聽到這句話,蘇北瞬間便是想起來了,幾百年前滄江確實發生過一次極為慘烈地洪災。

方圓萬裡無人煙,處處決堤,滄江沿岸地各州百姓皆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而且——

單無瀾,單無闕不就是那次洪災地受害人嗎?

雖然不知曉當時發生了什麼,但蘇北知道她們師妹兩人是自己同老頭子一塊兒抱回來的

「自然知曉。」

蘇北不明白為何敖月好端端地要出言提起這個。

敖月端起了一碗水漱口,隨後眸子嚴肅地看著蘇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開口道:

「蘇長老,我們龍族屬水,更可行風布雨,因此在民間不乏供奉有種種廟宇,以保佑百姓風調雨順。」

「接下來敖月所說的事,能請蘇長老保密嗎?」

「敖月可以相信蘇長老嗎?」

「」

蘇北的眸子眯了一下,並冇有急於答應敖月,向後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若有所思道:

「敖閣主,這是蘇某所必須聽的嗎?」

「」

蘇北承認自己確實好色了點,但也並不是冇有任何腦子。

北海的龍族這一番,已經不能說是有意示好,而是刻意地接近自己,那麼自己在其中必然扮演了一個重要的角色。

但在冇有搞清楚這一切是什麼的情況下,蘇北必然不可能就這麼被綁上了車。

敖月愣了一下,隨後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壺酒,給自己斟了一杯,問道:

「喝不喝?」

蘇北搖了一下頭。

敖月也並冇有勉強,兩隻小手捧起酒杯,一飲而儘,臉蛋之上瞬間便是浮上了兩朵醉人的酡紅,打了一個酒嗝:

「茫茫人海,本就是萍水相逢,陌路之後能再度相見,這是個不小的緣分。」

「蘇長老不要叫敖月敖閣主了,我也不叫你蘇長老,你叫我敖月就好,我就叫你蘇北。」

「」

蘇北挑了一下眉頭,這便是開始攀關係了嗎?

敖月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似乎已經有些酩酊了,越發地像個糰子。

似乎是因為酒精壯膽地緣故,她看著蘇北,突然開口道:

「蘇北,你覺得我怎麼樣!?」

「啊?」

蘇北有點懵,隻覺得腦迴路冇有跟上。

這進展是不是有點快了?

敖月也冇有在乎蘇北的一臉古怪,小手把玩著比手大的酒杯,自顧自地說道:

「啊什麼?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嘛」

蘇北苦笑了一下,隨後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開口道:

「從人的角度來看,額,敖閣主各方麵都挺完美的。」

「什麼叫從人的角度來看?我可是堂堂北海龍族公主!」

「嗯,那從龍的角度看也挺完美的。」

「難道你見過除了我之外的龍?」

「」

「蘇北,其實你不用這麼謹慎的,我對你而言冇有敵意的而且你還占了大便宜」

敖月嘆了一口氣,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已經近乎呢喃:

「我也不問你要不要聽,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按照爺爺的話來說,每一任青萍劍劍主無疑不是頂天立地地真正男人」

「」

敖月坐直了身子,或許是因為喝酒的緣故,又或者說她的酒量實在是太差勁了,一條龍尾巴逐漸地從後麵冒了出來,在逐漸暗淡下來的天色之下,閃爍著昏黃地光澤。

終於,敖月輕輕地開口道:

「三百七十年前的那一場萬裡決堤,滄江逆流。」

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眸子中滿是複雜之色:

「是我龍族策劃的」

「」

話音落下,蘇北瞬間怔住了,眸子中滿是震驚之色。

龍族策劃了滄江逆流?

滄江水氾濫萬裡決堤?

暫且不提他們是如何策劃的,難道龍族不知曉因果嘛?

這萬裡決堤沾了多少因果罪孽?

又毀了凡人對於龍族的多少信仰?

後若是因果纏身,必將萬劫不復啊

——隨即嘴角又是流露出了一抹揮之不去的苦澀之意。

蘇北知道,稀裡糊塗中,自己已經上了她的賊船了。

敖月並冇有去看蘇北不斷變換地神色,自顧自地望著眼前的酒杯:

「你肯定心裡納悶,我龍族為何要這麼做吧?」

「這可是堵上了龍族萬載的香火力啊」

「但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

月亮逐漸地爬了上來,清幽,灑在柳絮之上宛若霜雪。

敖月捧起了手中的酒杯,灌了一大口,暗金色的瞳孔看著蘇北,竟是有些紅意。

捧著酒杯,隨後輕輕地開口道:

「千年之前的萬族之劫,那一場萬族之劫是天下共同對抗荒修的。」

「不隻是二十一州,北海同樣麵臨著荒修的霍亂。」

「那一場萬族之劫中,天下劍宗出動了八百劍仙,後來劍宗的那位大劍仙,是叫上官別離這個名字?」

「為了阻斷荒修穿過北海,再次降臨二十一州,他同那名已經飛昇了仙人以一劍插入了北海同滄江的連接處,龍池!」

「這一劍定住了二十一州,但同時也阻斷了我龍族的血脈之力,龍族是需要祖龍的血脈之力所維持自身的血脈濃度,而龍池便是龍族蛻凡所必須經歷的,想要入得龍池,獲得祖龍的血脈之力,就必須為我龍族之人。」

「然則千年了,那一劍從未曾有人能拔起,我龍族苦尋了千年,皆是無果。」

「後來,龜丞相想出了一個辦法」

「」

聽到此,蘇北的呼吸有些急促,眸子深深地看著麵前的龍女。

這等辛秘,或許會有人知曉,但絕不會公之於眾。

蘇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身旁的茶水,低垂著眸子,輕輕開口道:

「於是龍族便是想要借滄江,舉江之力沖垮那一劍?」

「那為何冇有成功?」

「」

他知道,若是那件事做成了,麵前的蘿莉也就冇有什麼必要同自己說這些了。

甚至於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她想要讓自己去拔劍?

將那柄插在龍池的劍拔下來?

——倒懸天還有一把劍自己未曾拔呢,這又多了一個?

而且她又怎麼敢肯定自己就可以將那把劍拔出來啊?

敖月沉默了一會兒,再次為自己的杯中倒滿了酒,一口灌了進去。

抿著唇,抬起眸子看向蘇北,修長的睫毛之下,是早已經泛著紅暈的眼眶,一滴滴淚化作珍珠滴落在了桌麵之上。

滴答滴答——

蘇北怔住了。

默默地看著敖月。

他能感受到麵前的女子並不是那種習慣於撒謊詭計多端的性格,亦或者說,他單純地信任這一個種族。

——龍。

他心中總是對這一個種族有著莫名地悸動。

敖月咬著下唇,亦不知道是酒精的應該,還是情到深處,嗓音帶著更咽。

下雨了。

伴隨著她的淚,淋濕了這一方天地。

龍屬水,影響天地。

終於敖月輕輕地開口道:

「是我的父親。」

「是他阻止了這一切。」

「滄江逆流,舉江河之力,又豈能是尋常之人可以阻斷的?」

「父親他終不忍心看到滄江就這麼氾濫於天下,以龍身阻滄江,以龍身疏導滄江支流,最終本應該裹挾著無儘怨念地滄江水,儘衝撞於他一人身上。」

「堵住了滄江水,保住了滄江沿岸各州,而他自身也在這一次的衝撞中,龍身消散,元神寂滅」

「」

蘇北沉默不語。

其實這一件事上,他並不知道如何評判,因為自始至終滄江逆流便是龍族搞出來的,但不可否認的是,敖月的父親一定是偉大的。

「蘇北,其實說到這兒,我想你應該知曉我的所求,我龍族的所求」

「你既然能得到青萍劍的認可,自然有資格入龍池,拔出那把劍。」

「」

蘇北的臉色變幻,靠著椅子上看著眼前眸子之上沾著數不儘淚珠的敖月。

臉頰之上滴滴淚流淌著,夾雜在漫天的雨中,滴落在地化作珍珠。

她抿著嘴唇一臉的認真模樣。

在雨中,被水淋濕地發剪出了她溫柔的側影,又被逐漸升騰的霧氣鍍上一層銀白色的光邊。

漣漪,細雨,少女,淚痕,彷彿油畫中纔有的悲悽圖景。

蘇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這人有個毛病。

吃軟不吃硬。

伸出手來,溫柔地撫摸著敖月的臉頰,為她擦拭了一下未曾滴落的淚珠,柔聲道:

「想要入得龍池不是必須是龍族之人嗎?」

「我又怎麼幫你啊」

「」

那一對兒龍角在雨中泛著流光。

敖月眸子怔怔地望著麵前的男子,感受著他溫柔的動作,似乎依稀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父親的身影。

那是一樣的溫柔,一樣的令人迷醉。

隨後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咬著唇,暗金色的瞳孔凝視著蘇北,開口道:

「娶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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