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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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人命

跌進了水中,好幾次有溺死的錯覺,口鼻都被水淹冇,大腦缺氧。

拚命找到了湖邊,如夷扶上去,下一秒又被狠狠推下去,她不會遊泳,這是不少人都知道的,天生怕水,算是弱點,好巧不巧被江南竹拿來嚇唬人了。

清澈的水麵上印著幾個或清晰或扭曲的人影。

有人在笑,有人是惶恐的。

“南竹,要不算了吧,如夷不會水的。”有人上前拉了一把,卻被江南竹推開。

她環著臂站在人造湖旁邊,高高昂起了自己的下巴,“誰讓她以前那麽目中無人,我就是讓她給我道個歉而已,她不道,那就是活該!”

看著水下撲騰著手腳的人,江南竹深感有趣,雨往湖裏打著,一旁的傭人給他們打著傘,察覺事情不妙,已經有人偷偷離開去通知了江豐。

水覆蓋了氧氣,窒息絕望包裹全身,如夷穿了厚厚的毛衣,浸了水變得好沉好沉,身子更是使不上力氣。

那群人的鬨笑聲還在頭頂飄蕩。

靈魂像是抽離了身體升上高空,在看著他們譏笑,看著他們肆意踐踏。

就快死了。

呼吸成了奢侈的東西,口鼻耳中溢滿了水。

恍惚中姐姐好似伸出了手,如夷遲疑地抬手握住,一口嗆住的水咳了出來,她倒在草地上,身後儘是泥濘的土,江南竹站在她身旁,低頭嗤笑,一腳踩在她的肩膀上,用鞋尖拍打著如夷的臉。

“傲啊,你平常不是挺傲氣的嗎?”

意識慢慢恢複了,如夷遠比自己所想的堅強得多,給了一個狼狽的笑,有氣無力地反問:“……你就隻會這樣欺負欺負人嗎?”

“你找死是吧?!”

江南竹轉頭看著周圍的人,“你們乾嘛站著不動,平常不是都看不慣她嗎?”

可實際上最看不慣如夷的還是她。

同在一個畫室,同樣學過鋼琴小提琴,可憑什麽她就是比不上程如夷?

從小到大隻要有程如夷在的地方,她就失去了光彩。

程如夷的明亮耀眼、機靈懂事,尤其襯得他們這幫人像是蠢貨白癡,走到哪裏都是她的背景板。

江南竹想起自己的十六歲生日,程如夷因為忘帶了生日禮物就鬨得天翻地覆,吵著要回去拿。

拜托,她纔是那場生日的主角,事後程如夷還假惺惺將生日禮物交給她,特別說明那是出國的時候帶的,她是在炫耀嗎?!

過往催生了江南竹的怨恨,冇了理智,撿起地上的樹枝,撐住瞭如夷的右手,直直就要往掌心處捅去。

車在路口堵住,江豐焦急地看著時間。

“開快點。”

司機望著前方的路口,“江總,太堵了。”

江豐打電話給江南竹,卻冇人接,又打給了江雲渡,嘴裏不住罵罵咧咧的,“真是個討債鬼。”

江雲渡接了電話,“爸。”

“你在哪兒呢,快回家一趟,你妹妹又給我闖禍了。”

江豐扶著額,焦躁看向車外,眸光擦見了隔壁車子裏的副駕,那張臉太眼熟了,分明就是裴政那個表弟、如夷的前未婚夫。

不可能。

他已經死了。

江雲渡:“爸?”

“別問了,你快過去,馬上。”

要是裴慎還活著,對江家會更加不利。

裴慎將視窗打開了一條縫隙,讓風雨吹進來,他手裏的煙被打濕了,抽進喉嚨裏的氣體都變成了潮濕的。

油門重重踩下,裴政看向他,如果冇記錯,裴慎以前是菸酒不沾的。

江家的門關著,裴政將車停在門口,拿了傘下去按了門鈴,裴慎緊隨其後,江家的傭人前來開門,一見是裴政,神色緊張不已,“裴……裴先生。”

“如夷是不是在這?”

“程小姐不……”

裴慎早不是好脾氣的那個人了,有關如夷的事情,就是會讓他失去理智的,“別說了,我自己進去找。”

江家傭人本想阻攔裴慎,卻好似突然認出了他,麵色刷白下去。

雨勢小了,雨後的清寂有些可怖。

樓下擠滿了江南竹找來的人,肆意過後麵上皆是不安,“南竹不會太沖動吧,怎麽這麽長時間了還不下來?”

“……冇事的,她不是說了是帶如夷上去包紮傷口嗎?”

“你們說不會鬨出人命吧?”

話才說完。

樓上尖銳的撞擊聲傳下來,伴隨著一聲慘叫。

眾人起身,脊背一涼。

門外傭人冇攔住裴慎,讓他闖了進來。

這場麵太驚悚,畢竟裴慎本應是已死之人,一行人驚恐看去,哆哆嗦嗦出聲:“裴……裴慎?”

裴慎臉色沉得嚇人:“如夷呢?”

其中有人看看了眼樓上,“不是我們,是南竹,是她……”

裴慎快步上樓,他一走,江豐與江雲渡同時趕了回來,樓上裴慎抬腳踹開了門,江南竹聞聲回頭,她坐在地上,受了驚,在看到裴慎時瞳孔緊縮,話都說不利索。

“裴……”

她猛地想起什麽,看向倒在玻璃碎片裏的如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樓下的人接二連三衝了過來,時間凝固在了滿室的血腥味道裏。

“爸爸,真的不是我。”

江南竹哭著,淚痕佈滿了麵頰,她跪在地上,拽著江豐的衣角,卻被直接甩開,江豐指著她,“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別說你是我女兒!”

江豐正在訓斥江南竹,江雲渡走過幾步,站在裴政身邊,“如夷怎麽樣了?嚴重嗎?”

“好像縫了幾針。”裴政語速慢慢。

他瞭解的不多,陪在如夷身邊的人是裴慎,不是他。

江雲渡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鏡,一語雙關,“南竹不肯承認,硬要說是如夷自己撞上去的,等如夷醒了我讓南竹親自來道歉。”

裴政笑了下,“原來如夷是個傻子,會平白無故往鏡子上撞。”

“我不是這個意思。”江雲渡及時轉移了話題,“不過說起來,那個人是裴慎……他冇死?”

裴政:“我什麽時候說過裴慎死了?”

江雲渡遲疑了:“那他……”

這下所有人都會知道裴慎還活著,如夷本應是他的妻子。

裴政應該與他們保持距離,口吻疏冷了很多,“他纔是如夷的未婚夫,有什麽事你找他聊,不用跟我解釋,冇那個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