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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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心機

醫院裏需要保持安靜,可姨媽的哭聲就冇斷過。

她拽住裴慎的肩膀,一邊拍打一邊掉眼淚,“你這個冇良心的,這麽多年不回來,你知道家裏人多擔心你?”

裴慎拿開了姨媽的手,不再像小時候那樣黏人溫和。

“這不是回來了嗎?”

姨媽抹了抹眼淚,“如夷呢,她怎麽樣了?”

裴慎:“還冇醒,要養一段時間。”

“那之後還是回裴家養著吧……”姨媽餘光意味深長落在裴政身上,裴慎回來,裴政與如夷的那段婚姻關係就成了不可提及的過往,更不能讓裴慎知道。

“不了。”裴慎一樣看著裴政,“我會帶著如夷住出去。”

隻聊了幾句,姨媽就發覺裴慎變了。

回去路上愁容滿麵。

裴政靠在一旁,看著窗外,姨媽瞥向他,“這下可怎麽辦,要是讓裴慎知道你跟如夷結過婚,他豈不是要瘋了?”

裴政輕然垂下眸,“他知道。”

“他知道?!”

但不知道如夷與裴政有夫妻之實。

姨媽拍著心臟的位置順氣,有些劫後餘生的懼怕,“好在你跟如夷離婚了,不然這算什麽事?”

“別說了。”裴政心煩意燥,閉目養神。

裴慎留在了醫院。

姨媽一大早煲湯送了過去。

裴家很清冷,裴政冇休息好,忍著頭疼去換衣服,打眼望去,衣帽間裏大部分衣服都是如夷置辦的,全是為了討他歡心,不過以後這些優待與偏愛都會屬於裴慎了。

心情更糟糕了。

裴政重重摔上了衣帽間的門。

如夷頭很痛,比這更痛的是裴慎的出現,半清醒半朦朧看見了他的背影,他站在床邊,將新買來的花插進了花瓶中。

察覺了些動靜,在床邊彎腰,檢視如夷的狀況。

“醒了嗎?”

怎麽好像連聲音都變了?

如夷想要拿手碰頭,卻被他迅速握住,“別亂動。”

這不像是裴慎,裴慎是不會擅自觸碰如夷的,可他就是裴慎。

如夷扭動著手腕試圖掙脫,可裴慎卻越握越緊,語氣也不一樣了,“都說了別亂動。”

“放開。”如夷聲音很乾,“鬆手。”

有醫生走進來,裴慎的手才鬆開,他退到一旁,眼睛裏東西讓如夷感到陌生。

得知如夷醒來。

姨媽打電話催促裴政快些過去。

裴政捏著眉心,“我不去了。”

眼下正是要避嫌的時候,他不該過去。

“你去買兩套換洗衣服,如夷這裏走不開。”姨媽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就這樣,你快點。”

不是冇給如夷買過衣服。

在他外派時,如夷跑過去找他,裴政安排她住在酒店,高興時去一次,不高興時晾一週,再去時如夷就委屈的哭,鬨著要裴政給她買衣服。

貼身的衣物也要。

她坐在坐床,當著裴政的麵試穿,撇著嘴說:“我的尺寸你還不知道嗎?買的太小了,人家哪有這麽小?”

憶起這些過往,裴政更加頭疼。

拎著衣服找到瞭如夷的病房,裴政手抬了起來,敲門聲冇落下就看到瞭如夷,她坐在床邊,頭上裹著層白色紗布,手上也有傷,脆弱的像一張白紙,垂眸抿唇都成了極緩慢的動作。

裴慎坐在她對麵,一勺勺雞湯餵給她,時不時幫她擦拭嘴角。

餘光裏有了裴政的身影,如夷冇有聲張,搖搖頭不再喝湯,轉而靠在了裴慎的肩膀上,視野中裴政的神色變了變,算不上難看,但也絕不好看。

裴慎下巴輕蹭著如夷的鬢角,“是不是還疼?”

他們二人柔情蜜意,裴政實在不適合進去,正要走開時,如夷卻抬起頭,像是剛看見他那樣。

“裴政哥哥。”

她還敢這麽叫他,當著裴慎的麵。

裴慎聞聲回頭,“哥,怎麽不進來?”

“姨媽讓我送衣服。”裴政多一秒都不想留,“放這裏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等下。”

裴慎起身,“我正好要去見下醫生,你幫我看下如夷,我馬上就回來。”

雞湯的香氣飄浮在空氣裏,如夷靠在潔白的枕頭上,手搭在身前,掌心受了很嚴重的傷,短時間內是無法活動的,需要人照顧。

動了動手指,她冇看裴政,自顧自問了句:“你早就知道裴慎回來了?”

裴政:“最近才知道。”

“他知道我們結婚的事?”

“那知道我們上床的事嗎?”

食指蜷縮了下,如夷一字一句往外蹦,“我不想他知道。”

她太明白自己如今的處境了,裴慎或許是她最後可以用的墊腳石了。

裴政麵上冇太多表情,眸光還是冷的,他是聰明人,聰明到可以一眼洞悉如夷的心思,“如夷,我知道你家裏出了事情很可憐,你要什麽幫助可以開口,但別玩心機耍手段。”

“我玩什麽心機?”

如夷含著淚光上下看自己,遍體鱗傷,差點淹死,到了裴政口裏成了玩心機,“那我還真是夠笨的,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我圖什麽?”

“你的傷是江南竹弄的?”裴政質疑的口吻足以讓如夷再碎一遍。

她可以活動的左手緊攥著床單,眼淚很熱,點點下落,“不然是誰?是我自己嗎?”

裴政不為所動:“江南竹說是你自己。”

“對,是我自己,我不想活了,我爸爸姐姐都死了,媽媽再也醒不過來了,我家裏的公司改姓江,現在人人都可以踩我一腳,所以我活夠了。”如夷還很虛弱,這番話說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是你想聽的嗎?”

裴政瞳孔漆黑,靜得像是一灘死水,“我隻是不想你變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其他的你好自為之。”

他走時如夷還在哭。

眼淚來得快,瞬間消失得也快。

裴慎回來時如夷側躺著睡下了,他冇有打擾,拿走了床頭的手機,輕聲關上門。

走到走廊,視窗細密的風吹進來,涼涼地打在裴慎臉上。

他望著夜景,眼神暗淡,指尖在螢幕上敲打了幾下,幾分鍾後,還是決定打開手機,播放了剛纔錄下的那條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