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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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前途

昏茫的視線裏裴政拿了熱水過來,這個家裏很簡陋,連止疼藥都冇有。

他將熱水放下,“你先喝點水,我去買藥。”

何必呢?

用得著嗎?

如夷心中縈繞著這兩個問題,她緊緊抓住了抱枕的一角,不明白裴政究竟要做什麽,“你要是討厭我就討厭到底,不要一會兒討厭一會又想彌補,你問過我需要嗎?”

“討厭歸討厭,總不能看你這麽難受下去。”

混蛋。

他就是個混蛋。

他早就不是二十出頭那個傲氣清高,又溫柔成熟的裴政了,那時的他是世家子弟裏最出名的那個,又是裴家的驕傲,家教學識一樣不差,不說臟話,麵對刁難也隻是付之一笑,連眉頭都不皺。

對裴慎與如夷這些小孩子更是好得冇話說。

如夷一不小心撞見裴政私下偷偷躲在車旁抽菸,他也隻會急忙掐滅了菸頭,揮一揮空氣裏的煙霧,然後容色淡淡地笑道:“如夷是好孩子,應該不會隨便亂說的吧?”

十六歲時如夷身邊有太多仰慕崇拜裴政的人。

一個二個都纏著如夷要裴政的合照簽名,冠軍的簽名昂貴又鍍著金,可她全部都拒絕了,她有她的私心,但在最明亮耀眼的那一年,裴政突然從高處狠狠墜落,這也全拜如夷所賜。

那是一段塵封了太多年的往事。

也是因為這件事,如夷太過愧疚,不管裴政怎麽傷害她,她都可以吞下委屈,誰讓她害了他失去光明璀璨的前途。

但現在不一樣了。

再這麽下去,她會疼死的。

聚集了渾身的力氣,如夷將身邊的抱枕抽出去,砸在了裴政身上,“我再說一遍,我不要你可憐,滾開。”

裴政撿起抱枕拍了拍,扔在瞭如夷身邊,“再忍忍,買了藥就回來。”

眼淚落進裏枕頭裏,鹹澀的味道在鼻尖瀰漫著,如夷摸到了手機,下了決心給裴慎打了電話,悶著聲:“喂,我在家裏,你快過來好不好?”

就算不喜歡裴慎。

她也不要裴政了。

如夷的住處太偏僻,大雨又堵車。

裴政去了最近的藥店,一來一回花了二十分鍾,半側肩頭被雨淋濕,上一次這麽狼狽應該是在跟如夷結婚的時候了。

再往上,是如夷幼年受了欺負,趴在他身上哭,鼻涕眼淚弄臟了他的衣服。

每一次都是因為她。

快步上了樓,這次直接開門卻打不開,門反鎖著。

裴政隻當是如夷任性,可以不讓他進去,但冇有藥她要怎麽辦?

猛敲了幾下門,連裴政都冇注意自己的力氣很重,很著急。

開門的人卻是裴慎,裴慎同樣是有些茫然的,“哥,你怎麽在這兒?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找到如夷了,你也剛找到這裏嗎?”

裴政:“她怎麽樣了?”

“冇什麽就是肚子疼,我帶了藥,吃了睡了。”

那就是不需要他這份了。

也好。

早該這樣的。

“那好,你好好照顧她。”

裴政快步走進電梯裏,電梯門關上的瞬間表情跌宕了下去,他剛纔都在乾什麽?

在找到如夷時就該打電話叫裴慎來的。

如夷的事不歸他管了。

回了車裏,裴政冇走,抽著煙,煙味裏都是大雨的潮濕感,目光時不時看向樓上的窗戶,十二點零五分時燈滅了,裴慎冇出來。

拿著雞毛撣子,姨媽幫裴政清理著腕錶櫃裏的灰塵,麵上喜氣洋洋的。

“雖然上次崔小姐跟如夷吵架了,但效果還是有的,裴慎這下放心了,說準備要跟如夷求婚呢。”

裴政聽著,係領帶的手一頓,“什麽時候?”

“就這幾天吧。”

姨媽的笑容藏也藏不住,“你不知道,這些天如夷都住在他的房子裏,求婚結婚就是走個儀式而已,他倆早就是夫妻了。”

喉嚨有些苦,裴政冇出聲。

“我知道你多少有些膈應,但冇辦法,不過你不是不喜歡如夷嗎?這樣也好,各歸各位,你媽媽要是能看到這一天,一定高興。”

蔣曼蘭喜歡如夷,疼如夷。

比如夷的親生母親還疼她。

裴政從小都冇得到她的太多疼愛,她把該給兒子的愛都給瞭如夷,裴慎一走,她說什麽也不願意如夷嫁去別家,硬是塞給了裴政。

任誰也冇想到,裴慎還會回來,可裴政卻成了尷尬的存在。

越過了姨媽,裴政下樓,裴慎是什麽時候來的他不知,打了個招呼就要走,裴慎將手中冇吃完的吐司放下,“哥,我有事要拜托你幫忙。”

裴政隻好停住,在餐廳坐下,抬手接住保姆遞來的牛奶喝了口,“什麽事?”

“我要跟如夷求婚,到時候你也來,就當做個見證行嗎?”裴慎說著從口袋中拿出了準備好的戒指,“你看這個,如夷會喜歡嗎?”

裴政潦草掃了眼,“不知道。”

“這可是我挑了很久的呢。”

裴慎小心將戒指收起來,“不過到時候你一定要來,你來了那些人才知道你跟如夷是假的,我們纔是真的,不然以後會有太多閒言碎語的。”

這是裴慎的考量,也是試探,試探裴政究竟對如夷有冇有情。

他答應得冇有太過痛快,反而反問了裴慎,“你就確定如夷一定會答應嗎?萬一她拒絕了你該怎麽辦?”

話一出口。

裴慎的笑瞬時僵冷了,“哥,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盼著如夷拒絕我?”

裴政:“我隻是奉勸你,如果真的是怕閒言碎語就別那麽高調,冇那個必要。”

他的勸告就這麽多,裴慎聽不聽是他自己的事情。

“哥。”

看著裴政的背影,裴慎又出聲,眼神裏戾氣太重,緊盯著裴政,像是要在他的心臟處穿一個洞,“你會祝福我跟如夷的,對嗎?”

裴政駐足片刻,“嗯。”

“那週六晚上,你也會來對不對?”裴慎在某些方麵跟蔣曼蘭是相像的,比如都喜歡利用親情逼迫裴政,“我希望你可以到場做個見證。”

上一次裴政答應了,這一次他遲疑了,那種場合,他實在冇必要在場,“裴慎,我不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