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瘋狂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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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九州四極自從有了人的蹤跡,便可說是為孤寂的天地增加了無限的生機與色彩。人與獸最大的不同便是人有**。

儘管多數人正在剋製與壓抑著內心的**,但也有人對自己的**從不加掩飾,更有人藉由崇高信仰的名義,儘情地滿足著自己的**。

帝鴻氏的大巫姬桓彗,便是這般的人。不過姬桓彗的**卻是與尋常世人有些不同,他享受著族人的崇敬,擁有著高深的智慧,所以,便有了尋常世人冇有的,一種特殊的**——將一切延續下去。

自從姬桓彗得到那捲羊皮古籍之後,他的**便有了延展的階梯。

姬桓彗至今依舊不會忘記那一天,遇見神明的那一天。

那是一個月朗星繁之夜,姬桓彗獨自來到帝丘城外。在一處四下無人的山丘之上,姬桓彗抬頭仰望星空,心懷期待,顫抖的吟誦起了那羊皮古籍上的巫文。

那些巫語似是千萬載再未被世人吟誦,一個個巫文仿若有了生命一般飛揚至茫茫蒼穹,莊嚴神聖,又似乎漫天星辰亦有了迴應,星子更加明亮閃耀。

姬桓彗期待著,心中不斷地禱告著。

在寂靜無聲的暗夜之中,伴隨著一道神聖的金芒,一位身著白衣的男子自虛無降臨。霎時間,蒼茫天地亦為之失色。

姬桓彗跪伏在地,不敢抬起頭仰望,隻是他胸中鼓譟的心跳掩飾不了澎湃的激動。

那個白衣男子懸浮於姬桓彗身前一丈,目光冰冷不帶一絲憐憫,望著腳下跪拜的世人,那白衣的那人開口道:“人,你為何呼喚我?”

一時間姬桓彗不知如何開口,隻能期期艾艾道自己是神明最忠誠的侍奉者。隻是隨著姬桓彗仰視而去的目光,那白衣男子便清楚地看見了他眼中的炙熱的**。

原來,姬桓彗竭力追求的**便是如神明那般永生,與天地共存。隻是這般貪婪的**亦是有著華美的外衣,美名曰為了永遠侍奉神明。

隻是姬桓彗自以為演繹的極是完美,殊不知這般說辭隻是侮辱了神明通徹清晰的智慧。

那白衣男子俯視著姬桓彗,眼中早已出現了鄙夷。

終了,那白衣男子告訴姬桓彗,他會再度降臨,倘若姬桓彗當真為最忠誠的侍奉者,那神明或許可以滿足他的願望。

伴隨一道金芒,天地之間重歸寂靜。留下跪拜在原地的姬桓彗一人。不過,此刻的姬桓彗已是雀躍之極,心中喜悅更盛出生時分。

神明聆聽了自己的願望。至此一點,便是亙古未有的榮耀。

其後,姬桓彗日夜期盼等待,渴望神明再度降臨在他的麵前,那些時日裡的焦急,竟漫長如無儘的永夜。

最終,那白衣男子果真再度降臨了,並宣示了神明的旨意。

鮮血的供奉,巫者的鮮血便是供奉神明最虔誠的祭品。

那一刻,姬桓彗心中竟是出現了恐懼。原來,那白衣男子並非神明,他是崑崙神使,司掌刑罰,對於那些瀆神者,將施以最嚴酷的懲罰。

崑崙神使定下了期限,媧皇祭祀大典便是供奉起始之日。

心懷恐懼的姬桓彗除了跪拜,亦是不敢多言一字。

隨後的時日中,姬桓彗無一日不再驚懼與憂慮之中度過。尤其是當姬桓彗看到廟宇中同族的巫者之時,心中不由地生出了一絲不忍。隻是崑崙神使已傳達了神明的旨意,倘若不遵從,其後果亦不是姬桓彗一人可以承擔。

正所謂“急中生智”。

隻是這般“智”,卻是姬桓彗動起了另一番念頭。想九州四極之廣袤,大小氏族眾多,而無論哪一個氏族皆有巫者。崑崙神使隻要求以巫者的鮮血供奉,亦未言及定須帝鴻氏巫者的鮮血。若能得其他氏族的巫者供奉神明,便可保全帝鴻氏巫者。

隨後,姬桓彗便藉由媧皇祭祀大典為名,邀請了不少小氏族的巫者前來帝丘,其目的卻是不為人所知。小氏族畏懼帝鴻氏之強大,或有心攀附強大的帝鴻氏,便紛紛前來帝丘。

經年而往,不少小氏族竟因此滅了族。其中多半亦是因姬桓彗魚目混珠,以尋常世人冒充巫者,加入到供奉的人數之中。

起初,姬桓彗還有些不忍。隻是在無儘鮮血背後,卻是隱藏著姬桓彗更加殘忍的**。麻木,也就變成了姬桓彗其後更放肆的變本加厲。

為了自己的**,姬桓彗亦是漸漸生出了控製帝鴻氏一族的野心,因為供奉一事畢竟是不可展露與陽光之下,若是其他氏族知曉,隻怕會對帝鴻氏群起而攻之。

為此,姬桓彗便加緊培養著屬於自己的勢力,加之帝鴻氏族長姬少典縱情聲色,姬桓彗便將目光放在了少年公子玄囂的身上。

時光飛逝如流水,恰如生命的光華在姬桓彗身上漸漸遠去。崑崙神使亦再未降臨,姬桓彗的焦慮與日俱增。那些焦慮之中伴隨最多的便是恐懼,因為衰老,姬桓彗無力抗拒。這與他殘忍的智慧並無關係。

隨著東極七宿降臨帝丘,姬桓彗亦是得到了一個使他的焦慮與恐懼得到平撫的訊息。

使徒東角告訴姬桓彗,待媧皇祭祀大殿之後,神明將實現他長久以來的願望,亦是對他虔心侍奉的獎賞。而紫薇垣大人便是崑崙神使派來實現他願望的使徒之首。

如此怎能叫姬桓彗不興奮瘋狂。大抵**在被告知可以被滿足之前,便是人最為興奮的時刻。

望著屋內神台上那兩尊神明的陶象,姬桓彗心中舒展如綿延春水。

永生。

今後自己便是這九州四極最偉大的人了。不但帝鴻氏一族要永世遵從著自己的號令,其他氏族亦會如膜拜神明一般膜拜自己。活著的自己,比那化作陶象的神明將更為閃耀。

隻是事到如今,姬桓彗早已摒棄了自己從前清明的智慧,亦是忘卻是對錯。**,即是成了他活下去的全部理由。

眼下,隨著媧皇祭祀大典的臨近,姬桓彗臉上的得意之色亦是更甚。所以便無暇顧及姬玄囂此刻的行動。如此倒是給了姬玄囂一些喘息謀劃的機會。

……

月槐城,城主大殿。

晴陽長老的身體遲遲不見好轉,停留在月槐城的姬少瑞亦是焦急不已。那遊醫的本事大抵有限,除了以珍惜藥材吊住晴陽長老的命再無其他方法。

無奈之下,姬少瑞隻好傳令月槐城侍衛,即刻前往嵐闕城尋族中巫者儘快前來月槐城,並且要求侍衛不得將此事傳揚,須得嚴守秘密。侍衛隨侍晴陽長老多年,亦算懂得其中之輕重,便立即策馬向著嵐闕城而去。

此番之考慮亦可說是姬少瑞深思而定。其實距離月槐城最近的便是帝丘城,帝丘的巫者更是全族上下巫力最高深的,姬少瑞卻是反而選擇了稍遠的嵐闕城,其原因便是帝丘城情況不明,他斷然不會以晴陽長老的性命兒戲。

姬少瑞算著媧皇祭祀大典的時日已是越來越近,倘若不儘早趕去帝丘城瞭解一番,怕是會因此而產生不必要的麻煩。

思及於此,姬少瑞便來到晴陽長老的寢殿,打算與自己的恩師告彆。

殿內,侍奉在晴陽長老身旁的正是他的孫女玉菱。

此時,玉菱年紀不過二十,卻是聰慧善良,在晴陽長老受傷的這些時日之中,便是玉菱一直在料理著月槐城之中的大小事務,處理行事之上可說與晴陽長老如出一轍,更有著女子溫婉的一麵,為此城中各權貴亦是讚服。

玉菱見姬少瑞走進寢殿,便立即起身行禮,畢竟如姬少瑞這般人人敬仰的大將軍,帝鴻氏一族上下皆存崇敬之意,無一例外。隨後,玉菱便先離開了寢殿。

待姬少瑞走到晴陽長老身邊之時,晴陽長老正靠坐在床榻之上喘著粗氣,精神卻是未必前幾日見好。

“少瑞啊,你可是來與我辭行?”晴陽長老和藹地說道。

“是的,將軍。我這便打算離開月槐城,待媧皇祭祀大典之後,我再前來探望您。”姬少瑞亦是點頭微笑道。

隻是話音未落,晴陽長老的老臉之上卻是露出一絲無奈之色,輕歎一聲道:“我的時間怕是冇有多久了。你亦不必寬慰我,這原本就是神明一早安排好的。隻是事到如今,我亦是有一事還要囑托你。”

“將軍但說無妨。”姬少瑞恭敬道。

隻見晴陽長老緊緊地閉上眼,深深地呼吸著,似是在下定最後的決心一般。半晌,晴陽長老睜開眼,凝重地看著姬少瑞道:“少瑞,我要你答應我,倘若將來族中生變,人心不穩,氏族臨危,你便取族長之位而代之。萬不可坐視帝鴻氏覆滅而無動於衷!”

姬少瑞聞言霎時便一愣,盯著晴陽長老說不出話。

“你不必訝異...少典之昏庸我自是一直看在眼裡。當年若非為了老族長之囑托,我斷然不會支援少典接任族長之位,其實你一直都很好,這些年亦是將白荊城治理的蒸蒸日上...實乃族長不二人選...”晴陽長老沉聲說道,似是回想起從前諸般過往。

“將軍,我...”姬少瑞不知如何回答。畢竟,從小開始,父親的要求便是要他儘力輔佐大哥姬少典,使帝鴻氏更為強大興盛。此番晴陽長老之言雖是出自肺腑,卻是叫已是中年的姬少瑞心中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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