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未濱城之終(求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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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那被喚做“靜”的銀髮女子聽聞了那黑髮女子“繁”的話之後,不禁大笑不止,“我瘋了?我瘋了?哈哈哈哈...”

靜狂笑著後退幾步,又抬頭望向天空,抬手指著站在連山幾人身前的繁說道:“我不喜母親大人的安排...我不要再聽...不要...”說著說著便是滿麵皆淚,捂著耳朵拚命地搖著頭...

自創世之後千千萬萬的歲月中,那些時光漫長得像一條淌不儘的河,一眼湧不儘的泉,靜初次哭的如同一個孩童一般,便是心中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願儘是在這一刻傾瀉而出。

靜忽又上前幾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歇斯底裡地哭喊道:“我求求你,你去做神明大人好不好...好不好...”

“你瘋夠了嗎?跟我回不周去!”繁麵無表情冰冷地說道。

靜如若未聞,依舊悲慟地哭泣著。

連山愣愣地看著滿頭銀髮的靜,眼中漸漸有了一絲哀色。

從前還在不周的時候,連山是見過靜的。她素來與其他崑崙神使不同,總算躲在無脊之巔的山腳下,獨自對著白雪說話。

不周,冇有陽光。靜就那般孤獨地坐在雪地中,似是一塊石頭,漫天風雪落在她的身上,慢慢地覆蓋了她滿頭的黑髮,那些黑髮亦是漸漸如雪。

連山曾遠遠地望著她好多次,終了,蓮會微笑著上前將他牽走,並對連山說道:“不必再看了,連山。”

所以連山不會知道靜為何孤獨地坐在雪中,為何不似其他三位崑崙神使那般有著母親大人安排的司職,又為何從來冇人來看過她...

此刻,連山很想對她說,對不住,我不願成為神明...隻是話到嘴邊卻又嚥了回去。

其他幾人看著連山皆是心有所思。

時間亦不知過了多久,終是繁再開口道:“連山,你走吧。隻不過,你總是要回到不周的,那便是你的宿命。”

連山聞言點點頭亦再搖了搖頭,牽著的手白小露低頭走開了。

隻是靜見連山要走,哭著撲到他的腳邊,眼神驚恐不已,不斷地哀求道:“你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

連山深吸一口氣,依舊邁開腳步冇有回頭。

唯有相柳恭敬地對繁說道:“繁大人,我們走了。”說罷便跟著連山的腳步一同離開了。

待到連山走遠了,卻聽靜又在身後癡笑道:“我的弟弟,你走不掉的...姐姐會在不周等著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隻是那癡笑的聲音響徹在這荒蕪的廢墟之中更顯淒厲。

連山搖了搖頭,一言不發,那撕裂般的疼痛幾乎快要奪取了他的意識。隻是身旁的白小露與相柳卻是一直注視著連山,白小露低下頭,便是連山牽著她的手那般溫暖,可她的眼中卻儘是憂傷。

待到連山幾人走遠了,靜依舊坐在地上放肆地癡笑著。

“你既是來了,便出來吧。”繁依舊是相同不變的語調。

那廢墟亂石中,又是一個女子的身影走了出來,對著繁微微一笑,道:“千年未見,卻是不知說些什麼了。”

那自廢墟後走出的女子卻是濟心堂的繾夢姑娘。

“你此番前來可是擔心我傷了連山?”繁冷言問道。

繾夢姑娘並未回答,隻是邊向著繁走來邊道:“你還是從前那般冰冷的模樣,我總是掛念著你們。”繾夢姑孃的臉上掛著些清淡的笑意。

“虛偽!”繁輕哼一聲,看著繾夢姑娘繼續說道,“你這世人的皮相倒是冇遮住你虛偽的心。”

“我隻是不願再陷入紛爭罷了。今日若非小鹿因青烏之事發怒,我亦是不必前來。”繾夢姑娘隨和地回答著。

“你護不了連山的。你還不知道吧,‘他’的想法早已不是最初那般了。”繁依舊冷言相對。

“當初亦是我違逆‘他’在先,隻是連山終究是...”繾夢姑娘語中有些焦急。

隻是繁卻冷言打斷了她的話,道:“你不必說與我聽。看見她了嗎?”繁指著坐在地上癡笑的靜,“她的痛苦誰來為她解脫?錯的人到底是誰?”

繁看著繾夢姑娘,繼續說道:“連山這般幼稚且自私,實不配成為九州四極的神明大人,我亦是早已冇了期待。否則,你以為今日是他想走便就能走的嗎?”

繾夢姑娘聞言一時無法作答,的確,若是繁不放連山走,連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輕易脫身的。

繁再是不看一眼繾夢姑娘,徑直走到靜的身旁,一把將她拉起,忽是冷笑道:“你便遊戲在這九州四極的人世中吧,不過,有些錯處終是要修正的。再會了,愛。”

音落便與靜一同化作兩道金芒直沖天際。

繾夢姑娘望著天邊消失不見的兩道金芒,輕輕地搖了搖頭,心中思量著有些話還是待回到白荊城之後再說吧。

又是一道金芒直沖天際,繾夢姑孃的身影亦是消失不見。

隻是此時天空中陰雲儘散,灑下了清晰的陽光。

未濱城的廢墟,風亦是靜止無聲,四下皆是一片死寂。

許久過後,隻聞那碎石瓦礫之間,有一絲急促的呼吸之聲。騰渀氏空啟寧跪在一堆亂石之下,瑟瑟發抖。陽光從那碎石的縫隙中照在了他的臉上,亦隻能見他麵色如蠟,眼睛直直地盯著適才繾夢姑娘最後離去之處。

自帝鴻氏兵臨城下那刻,將軍空萬庭便命他前去接應天錫長老。空啟寧帶著一伍騎兵自未濱城北門而出,一路向東策馬狂奔了二十裡,焦急等待著天錫長老前來。

隻是天錫長老自祭魚城而出,還未來得及帶著親盟昊英氏的兵士同行,族長空天勝便催促他立刻帶著青烏前往未濱城。情急之下,天錫長老便是連控製小青烏的巫陣都未習完全,便帶著兩名巫者一同匆匆出發了。

天錫長老自東北方向一路向西南而行,卻是與空啟寧未得相遇。

待到白澤龍神於未濱城上空怒降龍神天罰之時,空啟寧卻是在未濱城外二十裡瞧了個清楚。那天罰降下之時,非但聲響震耳欲聾,便是二十裡外騎在馬背之上的空啟寧亦是被疾風狂沙掀翻在地。

空啟寧驚懼之下亦是極快地恢複了冷靜,心知此番天罰之下未濱城怕是遭了大難,迅速命令那一伍騎兵立即返回若水城,將發生之事秉明族長及族中長老,自己則決定返回未濱城去,看清到底發生何事。

白澤龍神巨大的身軀不時現於雲上,空啟寧兢兢戰戰前行,便是身下的戰馬亦是哆嗦著不敢前行。空啟寧唯恐戰馬嘶鳴引來白澤龍神的注意,當即便翻身下馬,勉強以魚翅銀刀撐著,才挪動著顫抖的雙腿前行。

待到空啟寧到了未濱城之時,才發現眼前所見儘是一片廢墟。白澤龍神那輕嗬的一口氣,揚起了城樓廢墟霎時便將空啟寧覆於其中。

空啟寧被亂石廢墟所覆,周身劇痛不止,卻是不敢發出一絲聲音,隻得捂住自己的嘴,生怕鼓譟的心跳之聲傳入“那幾人”的耳中。空啟寧瞪大眼睛從那廢墟亂石的縫隙間看去。

之後所發生的一切,空啟寧非但瞧了個明白,更是聽了個清楚。

更是因繁前來之際那自天而降的巨大神壓,讓空啟寧不由雙膝跪地,竟是不敢呼吸。

青烏之神,白澤龍神...還有那年輕男子,銀髮的女子,黑髮的女子,最後從廢墟中走出來的女子...他們到底是誰?...空啟寧心中的恐懼卻是遠多於疑惑。

便是這般過了不知多久,空啟寧終是一咬牙,抬手推開了頭頂的亂石,踉蹌地跑向了適纔將軍空萬庭倒下的位置。

亂石中,空萬庭依舊昏迷在地。

“將軍!將軍!”空啟寧將空萬庭扶坐起來,焦急地呼喊道,空啟寧的聲音早已嘶啞。

隻是空萬庭仍是冇有醒來。空啟寧扯下腰間的銅壺,小心地將水倒入空萬庭的口中。空萬庭本是受了傷而力竭昏倒,此刻清水入口,不由地嗆出了幾口血水,終是徐徐地張開了眼睛。

“啟寧,你怎...會在此?”空萬庭虛弱地問道。

“將軍,你傷勢太重,還是先行離開此地再說。”空啟寧見空萬庭醒來,終是常舒了一口氣,隻是驚懼未解便更是著急離開此地。

空萬庭點點頭,忽是想起了天錫長老還昏迷於廢墟之中,便再度開口道:“啟寧...天錫長老還昏迷...於南門城樓廢...墟下,將他一併帶走!”

“可是...”空啟寧猶豫道,“將軍,我看皆是因他囚困青烏,才招致龍神降下天罰!未濱城的族人、兵士皆是因他而死!我們為何還要救他?”語中卻是激動起來。

“天錫的諸般罪行,非你我可以審判...族長與長老們自有決斷...”空萬庭搖頭道。

空啟寧本想再說些什麼,看著眼前的未濱城廢墟,隻能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即便彎腰將空萬庭扶起,撐著他一同走到天錫長老昏倒之處。天錫長老周身焦黑,似是被雷擊過一般。空啟寧探他鼻息,發現天錫長老亦確實活著。

空萬庭拾起自己的長刀,以長刀撐住了身體,並吩咐空啟寧揹著天錫長老而行。

荒敗死寂的未濱城廢墟中,騰渀氏一族的最後三人,行如螻蟻,卻是未曾停下腳步向著東極之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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