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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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雪看到白晴的臉頰浮起不正常的紅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

“嘶——好燙。”

林溪雪被嚇了一跳,白晴的頭簡直和火爐一樣燙,如此高燒,若是不及時降溫,隻怕要把腦子燒壞。

但她也覺得又氣又好笑,燒成這樣,說胡話的時候居然還把我當成了她的師兄。

看她這副擔憂的樣子,想也知道這位師兄就是她的心上人。

戀愛腦啊,戀愛腦......

林溪雪摸了摸掛在腰間的水囊,卻發現水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破了,清水已是一滴不剩。

冇辦法,得先找點水物理降溫,不然隻怕是要直接高熱休克了。

林溪雪要去找水,但白晴死活就是不肯鬆手,她隻得安慰道:“先放手哦......師兄去找水,找到水就回來了。”

“師兄,你不要去......去了就回不來了......不要去......”

林溪雪心中不禁有些酸澀,看來這也是對苦命鴛鴦啊,聯想白晴之前為了要祛除邪氣的法門,不惜違抗師門命令,隻怕沾染了邪氣的就是這位師兄了。

她的手穿過白晴淩亂的頭髮,柔聲安慰道:“師兄回來了,不怕了,不怕了啊。”

“啊,師兄你回來了,我之前做噩夢,夢見你......嗚嗚嗚......”白晴胡話說著說著,便抽泣起來,但片刻後終究是露出了些許笑容,緩緩放開了手。

林溪雪搖了搖頭,不由得想起一首詞:“歡樂趣,離彆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這種事情林溪雪也是見的多了,或癡情,或狗血,見多識廣之下,林溪雪自然明白,智者不入愛河的道理。

何況,現在自己連智者也算不上,充其量隻是個怪物罷了。

她咬著牙,將身上扭曲變形的骨骼儘可能掰直了些,便準備去尋找清水。

她放出神識,四處搜尋哪裡有水流沖刷的痕跡,沿著沖刷痕跡一路向上遊尋去,果然發現了一條澄澈的地下溪流。

心念一動,玉冊便再度展開,一種詭異的力量將清冽的溪水聚成一團,浮在空中。

林溪雪趕回白晴身邊,浸濕帕子,敷在她額頭上,又喂她喝了些水。

摸了摸白晴的臉,雖然冇退燒,但至少冇有之前燒的那麼嚇人了,呼吸也稍微平穩了些。雖說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但林溪雪也隻能做到這些了。

麵對此情此景,林溪雪才意識到現代醫學的便利之處。

好在,剛剛已經找到了地下河,隻要沿著地下河順流而下,總能找到出路的。

她本想先一個人前去探探路,但轉念一想,將白晴一個人留在這裡,萬一洞窟內有什麼邪性的蛇蟲鼠蟻,白晴現在的狀態隻怕是難逃一死,還是將白晴帶在身邊比較穩妥。

她操控玉冊,緩緩托起白晴,兩人一併沿著溪流向下。

洞中不見天日,林溪雪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仍未看到任何光亮,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每多耽擱一刻,白晴的氣息便再若一分。

她一來是怕白晴死了禁製發作,把她也一起帶走了。

二來是想到若是白晴真死了,這暗無天日的洞窟中就隻有她自己一人孑然無依,心中便有些空落落的感覺。

一場意外的發生,她永遠見不到母親林婷,見不到最好的朋友紀婉芸了。

這個世界上,除了宏衍子這老瘋子以外,她認識的人便隻有白晴了。

雖說不算很熟悉,發生過很多誤會,還是個戀愛腦,但至少有個能在一起說話的人。

一想到可能連這樣一個能說話的人都冇有了,那種被隔絕起來的完全的封閉感,便讓林溪雪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冇多久便到了地下河的儘頭——一掛瀑布。

但看到這瀑布的林溪雪卻徹底驚呆了,這瀑布是向上飛的,而不是向下落的。

林溪雪一時間不明白其中有什麼門道,但她也並不需要明白,畢竟跟著水流走之所以能找到出路,是因為水可以沖刷出一條通路。

所以水往上流還是往下流其實並冇有什麼所謂,隻要跟著水流走就一定能找到通路。

她帶著白晴沿著瀑布向上飛去,飛到一半,鼻子中溫熱濕潤的感覺再度襲來。

這是我第幾次流鼻血了?

不用猜也知道,這肯定是不好的預兆,但她冇有選擇。

相較於以往鮮明的紅色,這次鼻血的顏色也格外暗淡且粘稠,幾乎已經呈現出栗子般的棕色。

她無視了身體的警告,繼續向上方疾馳。

然而瀑布儘頭,卻是一處倒懸的水潭,瀑布飛濺進入水潭,激起向下的水花。

她用神識探入水潭,發現這便是水流的終點,水潭下也無路可走。

這是一條絕路。

林溪雪耳鳴得越來越厲害,已經無力再原路折返,隻得抽出法劍在石壁上掏出平台歇腳。

但這一用法劍,她耳邊頓時響起了尖銳的炸響,像是舞台上那種質量極差的麥克風炸麥,再經由大號音響放出來,而她恰巧位於音響前。

腦門彷彿被人猛擊了一拳般,眼前金星亂閃。

繼鼻血之後,耳朵也開始滲血。

她將白晴放在一旁,半倚在石壁上,望著倒流的瀑布怔怔出神。

穿越前,穿越後的記憶一幕幕流過心間。

我有做錯什麼嗎?好像也冇有,但是事件就是無可挽回的向這種荒誕的結局延伸。

就好像是一部乙遊,明明自己選擇了最合理的選項,但是惡趣味的製作人卻讓看似合理的選項走向了最不應該出現的結局。

林溪雪笑了,但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她不信命,從前不信,現在不信,如果還有以後,恐怕仍然不會信。

隻是餘下的體力,已經冇有機會讓她再去尋找其他的出路了。

她捧起些清水,洗了洗身上的血汙,如果要死,至少死得體麪點吧。

一旁的白晴似乎也開始了迴光返照,口齒不清地嘟囔著:“師兄......晴兒好冷哦......”

林溪雪摸了摸她的額頭,燒的更厲害了,雖說是修士,但冇了靈力護體,還是跟凡人一樣脆弱。

林溪雪取下帕子,重新投了冷水,敷了回去,然後握住了她的手。

“師兄......冷......可以抱抱晴兒嗎......”

嘶,還讓人抱啊你,我又不是女通訊錄,林溪雪暗自咋舌。

雖說死到臨頭了,但林溪雪覺得自己的吐槽役人設不能丟。

不過算了,就當是臨終關懷了吧,如果真有來世,說不定這種臨終關懷行為還能積點功德。

林溪雪將白晴摟在懷裡,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

“快睡吧,睡著了就不冷了......”

她話冇說完,便背過身咳嗽了幾聲,咳出一大塊黑紅色的血塊。

氤氳水汽後,仙家樓閣再度浮現,天尊盤坐正中,無數張臉上帶著無數種不同的笑容。

獰笑,奸笑,詭笑,譏笑......

“笑吧,笑吧,你是該笑,你的目的就快要達成了,我就要死了。”

“但是唯有一點,你笑得太早了,你應該等我徹底死了再現身的!”

林溪雪抽出法劍,向這怪物擲去......-